“扑~~~~~~~。”间杂着含有牧师口腔分泌液体,用来自堪钠威大陆边缘迷失森林中魔剑花蕊酿造的昂贵地姆酒一滴不剩的全部喷洒到位于牧师正面躲闪不及的德东魔法师那镶嵌有金色花边的华丽法袍上。
然而对于一身酒水淋淋魔法师的怒目相对,肇事者此刻却毫无感觉的看着慢慢走进餐厅内的一个身影,仿佛见到什么最为惊恐恐怖的事物,失神的自言自语着:“是我眼睛花了还是世界秩序崩溃了,我没看错吧?”
“我想你没看错。”作出回答的,是坐在牧师身旁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萨曼男爵。
就在远离草原的平江国土上,黑卫队鏖战正酣的时候。在斯利安的庆安城中,牧师子爵府邸却迎来了远方的客人。
来客虽只是位无权无势的伯爵继承人,不过一向为人亲切慷慨好客的子爵大人依然站在子爵府外热情欢迎可谓给足了拉克洛夫妇面子。隆重的欢迎场面甚至是以往数日里来到子爵府上做客的帝国各部主管长官都没有享受的待遇,对于此,表面上看来完全是因为拉克洛夫妇是与子爵大人同生共死的伙伴琪思佐领的兄嫂。不过私下里在客人登门前,为了让认钱认权就是不认人的子爵大人认清现实乖乖掏钱置办高档酒席,某位淑女可是手持锋利的佩剑与一副宁死不屈牢牢护住钱袋神态的子爵大人的脖子亲热了好一阵子。
就在宾主尽欢,一同为制霸宫内几天前才出生的斯利安帝国十七皇子殿下身体共同举杯,同时也是为老当益壮的皇帝陛下举杯时。强颜欢笑的子爵大人却抬头看到代替了平常一身劲装穿着换上纯白带着蕾丝花边长裙充满清纯典雅气质的无比熟悉的某个身影出现在餐厅中。
“特雷泽盖,你过来下。”优雅的身影半屈的熟练对着餐桌前的众人行了个贵族礼后,安静的坐在餐桌预留的空位上。好半天才从呆滞状态回复的牧师立即招呼着坐在自己右手的新部下靠近自己。
“子爵大人,您有什么吩咐。”拿起餐布,擦了擦油嘴的特雷泽盖问道。
“脸借我用下…”牧师压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什么?”
“啪~~~~~~~~~~”照着部下因没有听清话语而凑上起来的脸颊,牧师狠狠的给了特雷泽盖一记耳光。
“我说特雷泽盖,你疼吗?”
“废话,大人,你也让我打一下试试。”惨遭飞来横手的特雷泽盖已是疼得泪水直流。“我要到帝国劳工部去告你。真是莫名其妙。”
“呵呵,对不起啊,我只不过想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捂着脸嗷嗷直叫的部下,仿佛刚刚那记耳光与自己无关的牧师邪邪的笑着。
“那你不能打自己吗?”哀叹着自己命运的可怜部下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不是怕疼嘛。”
“那打我,我就不疼啊。”
“你不是曾经发誓愿意为我任何事,现在不正好让你实现你的誓言。”
“那你怎么不打萨曼大人、卡斯特大人他们。”
“因为打他们,他们会还手,而你不会。”坦然说出足以令部下瞑目的话语后,无视于坐在餐桌另一侧拉克洛夫妇身边的大家闺秀打扮的暴力女射向自己的凶恶目光,牧师说道。“哇~~真没想到,一会不见,母猪也能变貂禅。这位充满优雅、清新、静怡的小姐真的是那个动不动就拿着佩剑专捅别人屁股的琪思佐领大人吗?”
“瑞克,你不要太过分了,要不是今天大哥在,我就…”保持着淑女举止的琪思,罕见的对于牧师的主动挑衅第一次没有发飙。
“你就怎么?”对之前以性命相威胁逼迫自己大放血的琪思,牧师可不想轻易放弃报复的机会。“拉克洛阁下,您是不知道啊,你这个刁蛮强悍的妹妹在军队中是如何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老实本分的同僚的。用剑捅男同僚下身;用刀把男同僚军服削成洞洞装;将路过女浴室正处在生长发育期好奇心很重的同僚吊起来用火烤…”
“够了。”再也忍耐不住的琪思,随即从长裙下抽出细剑。在漠不关心视若不见的萨曼等人与目瞪口呆的拉克洛夫妇注视下重复多次的一幕在不怕死的牧师与暴躁脾气的琪思两人齐心协力下终于又又开始上演…
“拉克洛阁下,此次您来拜访不会只是单纯的看望令妹这么简单吧。”
金镶晶石制作而成的佐领佐帅衔章在威武而华丽的军服衣领上闪闪发亮,位于军服左胸正中更是明显的用镏银丝绣出两个银白色三菱形图案标示着穿着军服者的爵位。
臭屁的立刻将早上军务部后勤处刚刚送到的崭新军服换上,会客厅中的牧师显得是神采熠熠,只有其脸部清晰可见的几道血痕显示出昨日某人最后悲惨的下场。
“此次下官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放下手中的早茶,有些中年发福的拉克洛说道。“说来惭愧,下官原本任职玉帝国西南部的富林奇城财务署,由于无意间中得罪了富林奇城城守拉尔克的家臣。由于拉尔克此人心胸狭窄,阴骘歹毒而又极其护短,为防遭其毒手,只好带着家眷连夜逃离富林奇城。原本想到庆安寻访故友旧朋在庆安寻份工作,谁想竟鬼使神差的碰到多年没见的小妹琪思,所以也就厚颜来到大人府上,希望能在大人封地里谋上一份差使。”
“我的封地?”
“是啊,大人难道不知作为帝国封地贵族,其个人封地内的官员可以由领主自己来任免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该死的军政部竟然故意不告诉我。”
(这好象是常识吧。)虽然心中这么想,不过对于未来的衣食父母,拉克洛嘴上却没敢说出来。
“瑞克,你就帮帮我大哥吧,他人很好的,小时侯就大哥最疼我。”罕见娇滴滴小女儿模样的琪思也在一旁扇风。
“别别,琪思小姐,请您还是换回平常的语调吧,你这样说话我心脏受不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哼,不解风情的家伙。”
“我是很想解,可是我更珍惜我的小命。”
“哈哈哈~~~~~~~。”
“佐帅大人,门外有一位自称叫迪娜的女子求见。” 就在一旁的众人看着孩童般相互斗嘴的冤家纷纷捧腹大笑的时候,看守在子爵府外的亲卫进门禀报道。
“请她进来。”收起笑容,牧师吩咐道。
“瑞克,对不起你这有客人我还来打扰。”高高盘起的发髻,一身绚丽华贵装扮的女子透出无限绰约嫵媚的丰姿。
“没什么,这些都是我部下。”带着些许生硬的语气,牧师说道:“我想没事你是不会登我家大门的。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拐弯抹角,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能否找个地方,就我们两人。”
看着眼前女子欲言又止带着恳求的神情,冰冷的眼神渐渐开始消融。“萨曼你们都退下吧。拉克洛阁下,真对不起,关于您的请求稍后我再与您详谈好吗?”
“子爵大人您客气了。”拉着一脸怒容的妹妹琪思,拉克洛点头答应后随同其他人走出豪华的会客厅外。
“依照您的吩咐,现在就我们两了,什么事你可以说了。”等到众人尽皆离开后,半晌,牧师开口问道。
“我知道,我没脸来见你。”女子幽幽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永远都不会来打扰你。只是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才…”
“如果你是来考验我的耐性,我想你做到了。”打断女子的话语,牧师不耐烦的说道。
“好吧,我说。”鼓气勇气的女子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
“出于对封地贵族的羡慕与一些商业方面的考虑,所以我家那位所在的埃德而鲁家族,一年前私下里买通了赫固图省规划署的某位高官大人将有名的温泉疗养胜地卡夫卡镇的土地使用权买了下来并斥资重新修葺。帝国中没有土地的贵族大多都是通过采用购买土地使用权这种方法来达到拥有家族封地的事实。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皇帝陛下却将连带着卡夫卡镇的几个城镇全部赐给了你。由于这种私下里的土地买卖无法得到帝国法律的认可,而埃德而鲁家族实在是拿不出再次购买卡夫卡镇的巨额金钱。所以我家那位的伯父,埃德而鲁家族族长派我请求您能够将卡夫卡镇这个小镇暂时让给~~~~~~让给埃德而鲁家族。”
“你来这里的意图就是让我将自己的封地无偿的转让给埃德而鲁家族?!”对于眼前女子提出的请求,牧师怒极而笑道。“美丽的埃德而鲁夫人,换做您是我,您说您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吗?”
“我知道,对您来说,这种要求十分的无礼与过分。可是埃德而鲁家族真的连一袋金币都拿不出来了。为了将卡夫卡镇建造成帝国内最大最豪华的疗养休闲胜地,埃德而鲁家族甚至还向赫固图省财政司开办的借贷处借取了大笔的贷款。所以如果失去卡夫卡镇的话,埃德而鲁家族就会立刻破产的。”
“这年头,天天有人破产,月月有人自杀,如果都来找我借封地,恐怕我的封地要有整个大陆那么大才行吧?何况,暂借,那埃德而鲁家族准备什么时候把封地还我呢?不会是打算借了就不还了吧!对不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瑞克,求求您。我知道本不该来求您,也许对于埃德而鲁家族来说,这完全是由于企图拥有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所带来的惩罚,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家族的贪婪恶果不能让孩童也跟着承受。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在贫穷潦倒中度过一生。”痛哭失声的女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大概是三年前吧。”满脸阴云密布的牧师如同没有听到面前女子的哀求声,用仿佛被烈火烧灼了声带般异常低沉的语调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也就是你刚嫁进埃德而鲁家的时候。那时我还在迪庆城整日沉陷在酒精中度日。有一天,就在我从酒馆回到住所的途中被一帮酒鬼袭击,他们殴打我,羞辱我,将我狠狠的摔在路边,抢走我身上的唯一的一块银币。懦弱无助的我向着醉鬼们恳求;向着身边袖手旁观看着像流浪狗一样被欺凌的我的众人寻求着帮助;向这心中信仰的神明祈求着搭救。可是没有人,也没有神回应我的呼喊。可是,当血肉模糊的我耗尽体内仅存的一丝魔力勉力将袭击我的一个酒鬼电倒在地后,所有的人全部跑光了,疯狂围攻我的酒鬼跑了,见死不救的围观者跑了,甚至连神也跑了。从他们的眼睛中我看到了恐惧;看到了惊慌;看到了害怕。而这些全部来自于一个片刻之前被揍地半死的人。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没有人能救我,只有我自己。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公理,连神都只保佑强者。”
“所以,回去将我的话传达给叫你来的埃德而鲁家族族长。” 宽阔的会客厅中不断回荡着牧师冻结如冰的话语。“我是不可能将卡夫卡镇无偿的让给埃德而鲁家族的,不过我允许埃德而鲁家族经营我的封地——卡夫卡镇。只是每年我要拿卡夫卡镇收入的七成。”
“那怎么可以,那样的话除去必要的开支与交纳贷款利息。埃德而鲁家族还分不到两成。瑞克,你不可以这么做,我知道你还在心中恨我,可是请不要将这种恨扩大到无辜的人身上,埃德而鲁家族里都是好人。”
“迪娜,我希望你知道,对于你我早已没有了恨。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确立了自己的目标。今天要是换做别人,依我的个性,连那三成我都不会让出来,而是会将侵占属于我的封地的家族统统赶出去。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做出了做了最大限度的让步,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