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给我顶住。” 牧师声嘶力竭的努力鼓舞着越来越低落的士气。只是身穿辅领军服的牧师瑞克,没有显现出多么威严,配合战战兢兢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多年后,由斯利安帝国皇家出版署编写出版的《萨尔浒战记》中记载着:伟大英明的斯利安帝国奇尔二世即位的第三个年头即天启三年,刚刚行军进入阿勒泰要塞边境守备区后不久的帝国隧风师团和烈阳师团就遭到无故入侵帝国的野蛮的黑骑军骑兵部队猛烈攻击。仓促间被指定负责防守师团右翼的第四步兵团遇到黑骑军最为猛烈的攻势,团长逖玛克司佐领在战况最危机的时刻,奋不顾身、舍身取义的亲自冒死前往后方的师团部求援。至于带领全团坚守阵地,决不后退的轻松任务,就全权交于身为军政处长的瑞克辅领了。
同样英勇无畏的军政处长,在表示坚决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情况下,还不忘偶尔只身一人偷偷溜出防守阵地,近距离侦察敌情。只是由于军政处长的方向感问题,每次侦察的方向总是出现些许的误差,作为忠实部下的琪思、卡特.恩特.唐.亚兰、亚恩等人总是辛苦的将上级带离危险。战记的作者最后在该段记述的结尾处高度赞扬道:作为在斯利安帝国历史上也是少见的英勇忠贞之士们,堪为吾等后辈之楷模。
然而历史总是模糊不清的,如真似假,揭开历史的面纱,重现在人们面前的却是…..
“弟兄们不想死的就给我顶住。” 牧师一边声嘶力竭努力鼓舞着越来越低落的士气,一边低声诅咒着:“该死的逖玛克司,情况不妙就把烂摊子扔给我了。”
“博肯,腓格利特大人只是命令我们阻挡敌人前进,不是叫我们消灭敌人。立刻给我撤兵。”黑骑军第一骑兵队赤火统领桑塔.莫卡一把拉住已经杀红眼的第三骑兵队赤火统领,严厉的警告道。
“这批杀完就撤,行了吧?”面对一起毕业于王国军事学院的同僚,博肯.霍金斯恳求道。
“不行,立刻,否则你立刻把欠我的钱连本带利还我。然后随便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作为博肯.霍金斯最大的债主,桑塔.莫卡威胁道。
平生只服过老上司的博肯,对于债主赤裸裸的威胁,考虑到今后的日子终于还是屈服了。“好好好,听你的,谁叫我从上学时就欠了你一屁股的债。肯特副官,你去传令,立刻撤兵。”冲着一旁早已笑不可只的副官,博肯赤火统领恼火的下令撤退。
“快点加固阵地,盾牌手上前,弓箭手高度戒备。”来不及猜想敌军突然撤退是否有什么阴谋的军政处长,一边急忙吩咐着部下加紧修建防御工事。一边对着几天来一直在身边护卫自己安全的斥候中队伍长,以及其他三位什长恨恨的说道:“琪思伍长,你们几人不回自己部队指挥,成天的跟着我干什么?”
“报告长官,为了保护作为全团的最高指挥官,我们自愿守卫在长官的身旁,哪怕为此付出我们的生命。至于部队由于有师团的斥候部队负责侦察任务,我们已把各自部队分散到作战的第一线上去了。”摆出一付忠心耿耿的模样,美丽的伍长不慌不忙的回答着上司的问题。
“拜托不要老跟着我了行不行,我又不是战士,只是个牧师还是见习的。我可不想战死沙场成为帝国英烈簿上的孤魂野鬼。”见到硬的不行,牧师立刻转变态度,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对不起了长官,我们也是受全团上下所托。根据帝国《作战处罚条例》的规定。如果作战时,作战单位最高长官投降或是逃跑,整个作战单位人员都要被帝国处以死刑。所以,为了大家的性命,请您坚持住吧,就算是死,也请您死在战场上。”斩钉截铁表明态度的琪思伍长对着牧师仇恨的眼神毫不畏惧的说道。“您的同伴也和您一样,所以请您别妄想逃跑了。”
心中暗自诅咒着包括团长在内的全团所有人的牧师,在部下变相的逼迫中,终于还是战战兢兢的履行作为全团最高指挥官的义务。
也许是神的庇佑,虽然零星仍然不断有黑骑军的攻击,但从规模和人数上,称骚扰更为恰当些。但就是这样,被之前黑骑军的猛烈攻击吓破胆的两个师团仍然保持防守,龟缩不出。
另一边,快速行军的四路大军也在急速接近中,生怕被皇帝责罚的隧风师团和烈阳师团两位老奸巨滑的师团长在经过一番密谋后……
“瑞克辅领,鉴于近日战况的不利。现抽调第四步兵团配合烈阳师团的一个骑兵团,组成突击队,三天内必须击溃敌军,否则军法处置。隧风师团长斯克利令。”师团部作战科长在宣读完师团长命令后,虚假的恭喜着:“瑞克辅领乃是我师团的骄傲,相信此次也能马到成功。”
“放屁,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军政处长,又不是第四步兵团团长。逖玛克司团长不是在师团部吗?直接找他不就行了。”对于摆明想要把自己当作替罪羊,送自己去找死的师团部,牧师没有丝毫的客气。
“由于师团部最近人员不够,所以暂时留用逖玛克司佐领在师团部帮忙。第四步兵团暂时请由瑞克辅领多多操心了。”对于预料中牧师的态度,长于世故的作战科长轻描淡写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准备牺牲两个团,好应付皇帝责罚是吧?”一针见血的戳穿上司歹毒用心的牧师没有给对方开口解释的意思,自问自答道:“借口把和自己家族有联姻关系的布登家族的三子逖玛克司佐领留在师团部。而第四步兵团其他的人都是可以放弃的,因为我是平民出身,所以就让我来做这个替死鬼是吧?斯克利你好卑鄙。”
“瑞克辅领,请注意你的语气。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师团长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根据命令上,你只有半天的准备时间,晚饭后请立刻出发,否则……”板着脸孔的作战科长语带威胁的下达完师团长的命令后,转身就要离开。
“邦达列夫大人,请等下。”牧师出言叫住准备离开的作战科长说道:“带句话给斯克利,说我希望他的家族生生世世受到威玛司的庇佑,假如威玛司没有空,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我会代他来完成。”肆无忌惮的祝愿上司家族与生者的禁忌有着某种联系的牧师,挥洒完毒汁后,挥手示意一旁的萨曼,伊洛将作战科长轰了出去。
“瑞克辅领,现在怎么办?”一旁的众人束手无策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要不是你们天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我早就带着钱和家人隐姓埋名的逍遥去了。现在摆明是叫我们送死,营地外肯定有师团部的密探警备,想跑都跑不掉,真被你们害惨了,可怜我还没尝到女人的滋味就要为国捐躯了。”虽然被作为弃子,但牧师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刻薄:“对了,萨曼,伊洛,另外请琪思伍长几位跟我去趟师团部的军需部。没理由叫我们送命不给点好装备的。”
“瑞克辅领,你的要求恕我无法满足。”懒洋洋坐在营帐中主位的军需部长,面对来意不善的访者打着官腔:“你一没师团长批示,二没军政部长的公文,直接就想从军需库领2千件秘钢软甲以及魔钢弩等武器装备,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叮~~~~~~~~~~~”坐在军需部长对面的来访者,随手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扔到军需部长面前的作战桌上。“这下合乎规矩了吗?”
“瑞克辅领,我警告你,作为帝国培养多年,深受帝国恩泽的我,不会因为金钱的诱惑而徇私枉法的。”面对从钱袋中滚出的金币,身材魁梧的军需部长没有丝毫的动摇。
“叮~叮~叮。”对于军需部长的惺惺作态,牧师从怀中又拿出三袋金币扔到桌上,散落的金币耀眼的光芒似乎微微刺痛了军需部长的眼睛,之前慷慨激扬发表演讲的恩司佐领立刻安静了下来,紧紧盯着面前小山般闪耀着美丽光芒的金币。
“对于恩司佐帅的高风亮节,卑职一直有所耳闻,这次来只是带些薄礼来看望大人,顺便请大人能否给予些方便,如果依靠大人的帮忙,卑职能够平安归来,一定带上同样数量的薄礼。请大人不要误会。”牧师一脸恭敬的说着足以令一般人呕吐的恭维。
“既然瑞克大人也是因公,那就……”
“瑞克,还是你有办法啊。搞到这么多的高级货。”看着身后由师团军需部连车一起奉送的大批装备,萨蔓兴奋道:“恩司佐领拒绝第一袋金币的时候,我真以为没希望了。”
“一袋不行就两袋,两袋不行就三袋,帝国酒会里的那些女招待,每个都声称卖艺不卖身,可其实只是根据你出的价钱高低来说。同样的,叫当官不捞钱比叫妓女改行做慈善事业还难,”拿过射程和威力远远超过秘钢弩,地方师团里很少配发的魔钢弩,牧师仔细端详着。
“不过,最后你讲的话可真够恶心的。”一旁的琪思伍长嘲讽道。
“那有什么办法,贵族嘛。既想要钱又想要脸,我也只能顺水推舟的配合着演出戏。”对于帝国官僚本质颇为了解的牧师,恶毒的挖苦道。
不想再吵架的牧师对着众人吩咐道:“赶快回去把装备物资分发下去,废话留到有命回来再说吧。”
“拉恩,立刻通知第一、第三骑兵队撤退回来。”接到斯利安大军即将在一天后到达的情报,黑骑军最高统帅吩咐自己的亲卫道。“另外传令下去,各部立即有计划的分批撤退,执行原定的作战计划。”
吃过也许是自己人生最后一顿晚餐的第四步兵团众人准备整装出发的时候,接到了师团部下达的新命令:“经过侦察得知阻挡在我军前进路上的敌人已经撤兵,故此前一命令作废。”
在沉寂片刻后,听到不用送命的消息的第四步兵团中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高兴,欢呼的声潮掩盖不住代理团长的哀号声:“我的钱啊~~~~~~~~~~~~~”
看着阶台下的两个师团长,正值壮年的奇尔二世斥责道:“叫你们配合要塞守军骚扰敌人,用步兵的防守长项限制敌人的活动能力。而你们做了什么,不仅没有和阿勒泰守军联络上,反而被黑骑军攻击得龟缩不出。连对方撤兵都不敢追击,真不愧是帝国花了大笔钱供养的师团啊。”
“陛下请息怒,两位师团长虽然没有能够完成您交付的任务,但念在其祖上对帝国贡献的份上就请饶恕他们这次吧!”长相颇为俊美的皇帝近卫秘书官赫本侯爵出言劝慰道:“本来对于兵力只有五万的两个师团来说,能够不被兵力远远超过自身数倍的黑骑军歼灭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赫本卿说情,这次就算了。”对于自己最为宠爱的臣子,皇帝多少还是给些面子。“率领你们的部队,跟在大军后面戴罪立功吧。”仍有丝恼怒的皇帝对着跪在阶台下的两个佐帅斥责道。
退出皇帝营帐外,早已全身汗湿的斯克利和高里两位师团长对跟随着出来的近卫秘书官感激万分。“赫本大人,多谢您救命之恩。”
“两位佐帅乃帝国名将,偶尔经受一点挫折,不必放在心上。这都是陛下的恩典,救命之恩更是从何说起。”接过暗中递过来的一个钱袋,近卫秘书官更是笑容满面。“那我就不送两位了。”
“岂敢,大人留步,卑职们告退了。”谦卑的弯腰施礼后,隧风师团和烈阳师团的师团长转身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