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桥路上那座古旧的房屋坐落在偏僻的静谧之处,那里是唯一年久失修的房屋,主人因没有经济能力,只能让它在岁月里慢慢的变老,那座房屋面临暴雨时节的时候总是无奈的,屋内的构造本身不够合理,加上周围都是高房,阳光无法直射进来,屋内容易积水,这样阴暗潮湿导致很多角落已经侵蚀腐朽,臭气弥漫。不过云熙早就习惯了这样贫穷落魄的生活,因为这是上天给她的考验。
在这种生活下,她已经学会接受这种不公平的接待了,也学会了更多的生活自理,她所能做的是每次等到下雨过后,都会自己一个人把整个房屋的积水都扫出去,用干抹布把走道擦干,这样不仅可以防止楼道的木头腐烂,还可以防止外婆滑到,接着把书籍和被套都拿到外面空旷的地方晒起来,但是为了防止有些收垃圾的人偷偷取走,云熙故意把隔壁家的恶狗系在旁边的晾干架上,话说这恶狗除了主人,唯独对云熙是相当温顺的,毕竟平时都会把好吃的食物都会分给它,它也知道感恩,所以云熙只要轻轻呼唤下,这狗便使劲摇着尾巴跟着后面,所以云熙特意给它起了个外号叫“小跟班”。
这个上午都是过的很漫长的,她又一次请假了,因为为了书,书是云熙的生命挚爱,比亲人还亲,比爱人还爱,所以云熙舍得放下繁重的学习,留在阳台整理书籍,湿透的书也很多,云熙都要把书一本本缓缓地翻页摊开,担心书页会粘在一起,到时会扯破,有时云熙觉得自己本身对周围事物追求的就是一种完美,一种完整,她不会让任何的意外让自己心灵变得残缺或破损,所以每当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无法避免的事情,能做的只有安静忘记、试图自愈。
云熙的眼睛里蕴藏着被狂风暴雨洗浴后的宁静里力量,这种力量是她超越了17岁的年龄段不曾有的,不过这就是她,她所执念之处,倔强的对待心之所爱的存在,而倍加爱护和依赖是她一贯有的态度,没人能改变她,只有她自己能改变自己,所以自从她爱上书里的世界,给予她的精神寄养便是文字里透露出来的芬芳气息,那么让她迷醉,那么让她执着。夏羽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你那么爱书,是因为书给你带来了力量吗?云熙笑着回答他,因为书可以带我逃离,带我躲藏,那些被世俗所缠绕的琐事和意外之痛,都可以带里面得到释放和慰藉,所以它能照顾我,能给我安全感,能让我安详、休憩。
对,云熙一直这么认为的,即使发生了让她无法释怀的事情,她虽然知道事情总会过去的,但是内心敏感的她却容易让记忆形成的不平等无法得到解脱,所以唯一的办法是让自己能够在其他的世界得到一丝的谅解和开脱。
云熙的路前半生走成那样的,她没有丝毫抱怨,她知道她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现有的一切,因为高考会来临,对每个读书的人而言,对女孩子而言。
云熙刚收拾干净屋内的积水后便自己在房间内复习了,雨后的空气也算是清香怡人的,也许对云熙来说未免让人有点不清醒,有点让人醉的感觉,只是这个片刻的感觉让她感觉不安,好像她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金云熙,你给我出来!.......金云熙,你听到没有,你快点给我出来!”
多么熟悉刺耳的声音,金云熙知道有人来破坏此刻的宁和平静的现状了,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云熙整了整自己复习资料,摆放整齐便下楼。
门不停的叩响的,像死神的丧钟一样让人生厌,无法集中精神,云熙知道会来他回来,但是速度也许快点些,亦或是云熙无法接受他的到来。不过,最终还是逃脱不掉。
门刚一打开,突如其来的一脚把门飞快的踹开,云熙躲闪不及,被门撞到在地。一大批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伤人利器走进客厅。裴叔来回在客厅兜了个圈,见东西就砸,愤恨到想毁掉眼前所以的一切的冲动,云熙在旁闷不吭声,任裴叔疯狂发泄自己心中不满。不过,她自己没想到,认识那么久的裴叔既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么狰狞嫉恨的一面,可见裴叔的城府有多深了。
“把她给我带过来!”裴叔找到一个比较舒适的老藤椅缓缓地靠着,悠悠地点起一支香烟。
旁边的一个马仔抓着云熙的头发,边拖边拽到裴叔的面前,云熙一边痛苦挣扎一遍想摆脱那欺人的对待方式,但是女孩子始终抵不过男人的野蛮,这是人类原始进化以来的基本定论。云熙刚还没缓过来,突然一个大巴掌扇过来,那一巴掌把脑袋扇的嗡嗡作响,意识断线一样的扑倒在地。裴叔恨恨不平的吸着烟:“你这丫头片子真是够有情有义的,给我弄出这么一出,把我的家底都给烧个光,我真想把你手和脚都剁下来喂猪。”
云熙捂了捂发烫的脸,“我会赔偿你的,等我考上大学,我就打工慢慢还你钱,不会拖欠你一分的。”
裴叔笑了笑,“赔钱?哈哈......你们听到她说了吗?她说赔我钱?你们觉得这个笑话怎么样?”
众人跟着裴叔一起笑起来了,云熙心里突然感觉莫名的翻涌跳动:不就是一些书吗,虽然也很贵,但是自己还是能还得起的,他们那么不屑表情是为什么。
还没等云熙想明白,裴叔往云熙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紧接着拿着棒球棍往云熙头上狠狠击打,云熙赶忙拿手捂住自己的头,一声不吭在那里忍受。裴叔见到出血才肯停手,“妈的,你真的以为我是开书店的,要不是看你是个无心机的小女生可以帮我掩护,老子才不会要你这样无能的下三俗的废物来看店。“裴叔又缓缓坐回椅子,手里重新拿起一只香烟,但是火机却半天打不出火花来,一气之下就往地上摔:“妈的,火机跟你一样都是废物!”
裴叔摆了摆手,旁边一个红外套的马仔过来接着点烟,“裴爷,那个丫头昏过去了。”
“把她叫醒,你要弄不醒,我就把你弄得醒不了!”裴叔踢了踢那个红外套的马仔的衣领,用作死的眼神望着那个马仔。“是,是是......”那红外套的马仔边点头哈腰的走过,边应声回答。
还没等接近她,一个身影推门走了进来,“云熙,你今天没有上课啊.......”众人目光朝这个人移去,这个人正好是夏羽,“你们这帮蠢货,进来的时候怎么不关门!”裴叔又踢了踢旁边的马仔,而夏羽看到这情况,再看到躺在地上满是血的云熙,心中怒火油然而生,“你们这帮畜生!”,拿起手边的板凳就砸过去,跟他们厮打起来。不一会,夏羽也满身是伤,满头都是血,低着头,意识也有点不清醒了,“你小子有胆量,这样也敢冲过来,看来你很重视这个丫头。好,今天我成全你们,就让你们一起做一对苦命鸳鸯,把她给我叫醒!”
一瓢冷水泼在云熙的脸上,云熙缓慢地爬起来,睁开臃肿的双眼愣愣地望着周围的人,当她看到夏羽的时候,呆了一两秒,然后跑到他身边失去理智地叫喊他的名字。”夏羽,夏羽,你醒醒,你不要有事啊....“云熙的手不听摇晃着夏羽的脑袋,泪水也不禁夺眶而出,“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好了,干嘛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他跟这件事完全无关的!”
裴叔坐回椅子上,又抽起烟来,“是他自找的,不能怪我,谁叫他一股脑的不要命的冲来,还打伤我几个兄弟,没打折他的腿算是给他面子了。”
裴叔吐了吐烟,顿了顿语气,”你,你刚刚叫他什么来着?夏羽?不会是刚当上国安局局长夏和远的儿子吧?”
云熙楞了一下,她不知道刚刚说错了什么话,好像让夏羽进一步的陷入这危险的风波中,裴叔吸完最后一口烟,开心地翘起了二郎腿,旁边的红外套马仔也得意的笑起来,忍不住走过来拿着新的一包烟对着裴叔说道:“裴爷,你说你真走运,冤家路窄的遇上的国安局局长唯一的儿子,搞不好我们那批军火还可以......”
还没等那个说完,裴叔一个大巴掌过来,紧接着又一脚踢倒在地,打的那个红外套马仔晕头转向,“让你小子说,**的什么都给我抖出来了,我要你还有什么用,你最好管好你的嘴,要不然我就替你保管!”红外套马仔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爬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些话都被云熙听到耳朵里,第一反应过来就知道自己跟什么事情纠缠上了,也许,这一次真的很难脱身了,而且还附带了一个无辜的人,想到这里,心里不知道什么样的滋味卷进了心中的漩涡中。裴叔看了看云熙,云熙也看了看裴叔,“我想你应该听到了吧,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也不怕你知道,你们只要肯合作,我不仅放过你和他,而且会让你过上富贵奢华的生活,要是不合作,今天我可以就让你们两个在这个破房子里一起化蝶双飞,你外婆也要跟着你一起陪葬。”
云熙的手还不断地按住夏羽的伤口,不让夏羽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夏羽也因此恢复了一些意识,刚刚的话也传入他的耳朵里,满嘴鲜血的吐了几个字,“云......熙,不要答应他们.......”
云熙看到夏羽这么吃力的回答,她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就不该牵扯上他,她现能做的就是让夏羽尽快脱险,当下她心里变有了一个想法,“裴叔,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来头的,但是你说出了这件事,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做了什么事,只是你怎么放心那些东西藏在小城书屋,还让一个我这个小女孩替你看管?”
裴叔扬了扬嘴角,云熙看到他第一次露出这么邪淫的笑容,这让她重新认识这个这个四十八岁的老男人,头发都往后脑捋的中年人发型,戴着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微微发福,身形有点胖墩,没有留胡须,干干净净的慈容让人想到佛陀,穿着灰领衬衫,黑色直筒皮裤,旧气过时的皮鞋,手上戴着看像似地摊货的手表,一切看起来很正常的简单普通人却藏着这么多的心机,她也见到了他从未表现过的狡诈眼神,那眼神的透露出来的信息好像表达这本来就是早已精心算计之内的事情,“我说金云熙,你也够天真无邪的,你的智商也不算差,怎么就不明白这之间的道理呢,你爸妈的事情,你和夏家的事情,你和闵家的事情,这些你以为都是凭空偶遇出来的?你别傻了,天下谁有这么多倒霉事围着你转。”
金云熙呆住了,回想裴叔说的话,脑袋一片空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数个问号从脑海里溢涌而出,“裴叔......你,你刚才说什么?我爸妈跟这一切有什么关联?这和夏家闵家又有什么关系?”
裴叔挺了挺自己的肚子,从兜里拿出自己的宝贝转珠,在手里不断的来回搓揉,“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必要告诉你,你也不用知道那么详细,你只需要答应帮我要货送货就可以。”
金云熙把夏羽慢慢扶起来,夏羽的身形勉强能稳住,但是略显吃力状,云熙也吃力的搀扶着他,“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先放过夏羽,这件事与他无关,你要不答应,我就不干!”
裴叔叹了叹气,“好,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得做一些让你乖乖听话的事情。”
裴叔走到两人身边,把夏羽从云熙身边扯了过来,还没等云熙追过去,裴叔抓住云熙的手往地上甩,云熙跌了踉跄,然后挥了挥手势,示意让人把夏羽带下去,“你先去找夏和远,夏羽留在我这里做人质,让他把昨天从小城书屋废墟地窖里挖出来的枪械军火,还有10公斤的蓝色小药丸交给你,然后你带着那些东西去城南火车站的做最近的一班火车去梁铜区的浅水镇,在那里有人会接应你,路上我会派人一直盯着你,如果你和夏和远耍什么花样,你和夏和远就等着收尸吧!”
“裴叔,你在开玩笑吗,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拿得了那么重的毒品,再说了,你就那么清楚夏和远会答应把那些东西交给我?我又没证据说夏羽一定在你这里。”云熙抬了抬头,死盯着裴叔的脸。
“这个你放心,我会让他乖乖交出我们的东西的,你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做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只有安排。”
说完,还没等云熙反应,裴叔拿着小刀直刺进夏羽的左眼睛里,用力一剜,眼珠子被挑了出来,顿时血红一片,夏羽不停地嚎叫翻滚在地,云熙看傻掉了,脑袋一片空白,已经判断不了这个眼前发生的事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发生的,她不知道事情还会发生什么,她知道她本身自己内心很脆弱,不能够坚强面对所有的不幸的意外和悲痛,但是此刻她却是意外的冷静,但是她还是攥紧了出汗的拳头,耳朵一直发烫嗡嗡鸣响,一声不吭,因为她知道,她如果进一步刺激裴叔,很可能会让结果变得更加糟糕。
裴叔叫人把那个眼珠用黑色塑料袋装进去,递给了云熙,“这个是信物,你告诉那个姓夏的,这是五年前他欠我的账,今天我先讨回来一点,如果他识相,我会让他儿子还有命回去见他,不然,我就把他儿子一点一点的寄送给他,让他体验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感觉。”云熙缓缓的结果裴叔给的“信物”,手一直在颤抖不安,因为旁边的夏羽一直在痛苦的惨叫,让她神情变得有点恍惚,视线都变得模糊。裴叔示意让手下人给夏羽止血,夏雨这才减轻一些痛苦。走之前马仔把夏羽装进黑色麻布袋里后,扛着就走出了云熙的家,裴叔拍了拍云熙的肩膀,突然神情变得和蔼起来,微笑看着这个房子,“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曾经也是我的家......”
云熙蹙额漠然的看着裴叔,微微斜着头,她不理解裴叔刚说的话,但是她却知道刚刚那个神情表露是真实的。
裴叔和一群人快速地走出了云熙的家,家里只剩云熙残破的身影和一片狼藉,还有窗外的一个身影.......
天气的氤氲景色总是带着梦魇的剿袭,不带一丝的明媚,只有昏色暗沉的残影和回来急促的脚步声,残留的杂草墨绿抖动着寒色的夜暮,一切都变成此刻的小城冗长的艰涩低语。
云熙拿着夏羽的眼珠进了夏家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