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随着国际形势对台湾的打击日益强烈,遭受过车祸的蒋介石的健康也迅速恶化,宋美龄陪其度过了最后的日子,在蒋介石大张旗鼓的葬礼完成后,宋美龄的权势和影响力也在“太子派”的挤压下大大减弱,未能获得担任国民党“代理总裁”一职。
蒋介石在生前已完成了周密的“传子部署”,从“夫人派”的失势到陈诚被排挤,再到严家淦“让”贤,蒋经国牢固掌握了台湾统治权。宋美龄的影响力减少,在提名孔令侃担任“行政院”院长遭拒绝后,无奈去了美国。
蒋经国继位后,传子计划却一再受挫,江南命案和民主化潮流彻底打破了蒋经国的传子部署,为了维护蒋家王朝,1986年,回国的宋美龄发表了《我将再起》一文,但却左右不了蒋经国的权力布局和民意,实际中的她和蒋氏子孙都已无法再起了。
一、先生先死
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蒋介石的健康状况迅速恶化,车祸及国际形势的打击使其雪上加霜,在疾病和迷信纠缠中住进了“荣民总医院”。宋美龄陪其度过了生命最后的日子。蒋介石病逝后,宋美龄权势和影响力大大减弱,未能获得担任国民党总裁的职务。
1.疾病与迷信
宋美龄通过蒋介石而成为中华民国的“第一夫人”,走上中国权力的舞台,也将随着蒋介石的去世而逐渐淡出台湾的政治舞台。
对于宋美龄与蒋介石的结合,很多人习惯于归类为政治婚姻,似乎两大家族纯粹政治斗争的需要使二者牵着手进入教堂。其实,宋美龄与蒋介石还是感情蛮深的,尤其是西安事变时的“美人救英雄”成为一时佳话。特别是到了晚年,宋美龄本人无子息分心,要论对亲人的感情,当然首推蒋介石了,正是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可以说宋美龄与蒋的婚姻,既是政治需要,又是两人感情努力的结果。但是,人的生老病死的规律是不可抗阻的,风云一世的蒋介石没法让自己永远健康地活下去。
进入20世纪70年代,蒋介石已是风烛残年,疾病缠身,遭遇车祸后又患慢性前列腺炎、肺炎,雪上加霜,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蒋介石身体之所以迅速恶化,以至于不可救药,在衰老的背后,伴随着的是台湾小朝廷遭到国际社会大家庭越来越严厉的打击,这一打击始于1969年1月美国新总统尼克松上台。尼克松即位后就表示:“对中国大陆的政策,将为美国新的外交政策的主要部分。”1970年12月,尼克松又请罗马尼亚总统齐奥塞斯库捎话北京:“美国希望中美关系正常化。”
1971年6月,尼克松义宣布解除历时21年的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禁运。7月,总统特别助理基辛格秘密访华。紧接着,尼克松发表访华公告,公开表示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联合国席位。此事在10月25日第26届联大会议上成为事实,台湾代表被驱逐。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访华,28日发表了著名的《中美上海联合公报》。9月,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问中国,中日两国关系正常化。与此同时,台湾蒋政权昔日的友邦盟国纷纷与之“断交”。据统计,1970年10月,与台湾“政权”“建交”的国家有68个,1972年2月为39个,到1974年1月,仅剩20个了。
遭此一连串的打击,蒋介石极度困厄,虽然一次次发表文告,要求“庄敬自强”、“处变不惊”、“决不气馁”、“奋斗到底”,但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心的虚弱已暴露无疑。
1972年5月20日,85岁的蒋介石再次宣誓就任“总统”之职,当天由台湾电视公司向全岛转播蒋介石就职的实况。当播出蒋介石接受群众欢呼的画面后,摄像机转向严家淦的特写镜头,此时不知是电视台出了什么故障,竟在荧幕下端打出了某电视连续剧的对白字幕:“大哥不好了!”
似乎是严家淦在咒骂蒋介石的话。一些有迷信思想的国民党元老认为,这句话比宣统登基时摄政王载沣说:“快了,快了,快完了!”的话语还要不吉利,联想到修中兴宾馆的事,许多人在蒋介石过世后,对蒋介石之死作了种种神秘的猜测,很多人亦暗中揣测蒋介石恐怕活不过本届任期。
对蒋介石健康影响巨大的车祸发生在1969年7月间,蒋介石夫妇同往常一样,搬到阳明官邸避暑。有一天下午,天气晴朗,蒋介石的车队从士林别墅回阳明山。当车队在直通阳明山的仰德大道快速行驶时,车队前导车发现有一台公路局的班车正停靠站牌边上下客。这倒没什么,关键在此时,突然从公路局班车后面冲出一辆军用吉普车,速度极快。由于路窄,前导车不得不紧急刹车,否则必然与吉普车撞个正着。这一刹车不要紧,蒋介石到遭了殃,由于蒋介石座车与前导车距离太近,车速又快,前导车猛一刹车,座车司机来不及反应,就猛地撞上了前导车的车尾。幸好座车后面的“随一车”没有追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座车与前导车撞击的一刹那,手握拐杖的蒋介石身体猛然前冲,整个人撞到了高级轿车特制的司机与乘客之间的玻璃隔板上。蒋介石的胸部受到重创,剧烈的冲撞力连他的“要害”部位都撞肿了,假牙也从口中飞出。同车的宋美龄也受到同样撞击,当场痛入骨髓,失声大叫。
蒋介石的车队行动,通常沿途都有非常周密的安全部署。而仰德大道是由台北“市政府”和阳明山管理局为方便蒋介石出行专修的,路况之好,堪属第一。可是车祸还是发生了,实在是鬼使神差。
蒋经国下令立即追查逃之夭夭的肇事车辆。于是,“联指部”、“宪兵司令部”和警方组织了专案小组,日夜追查,不敢有丝毫怠慢。即便是这样,好几个月后,才查到了肇事者。原来,这是一名陆军师长的专用车,那天,这位师长刚在阳明山开完一次军事会议,急急忙忙叫司机赶快下山回部队,落实会议精神。不料,发生了这样的不幸。闯祸时,这位师长也料到车队来头不小,但未意识到在前导车刹车后,蒋介石的座车内发生那样严重的事情,于是便逃离现场。等到事后知道惹下了大祸,就更不敢投案了。师长和司机刻意躲了一阵子,企图蒙混过关,结果还是被查了出来。
后来,师长因为知情不报,被“国防部”以“伤害最高领袖”之罪,撤职查办,司机更是被判重刑。至于蒋介石座车的司机,蒋并未深责,他没受任何处分。
受伤后的宋美龄和蒋介石被送进了医院,自车祸后,蒋介石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生性迷信的蒋介石忙让人给看风水。经“大仙”指点,蒋的病是由以下几个场景不适造成的。
第一个场景,是蒋介石办公的地方——“总统府”。1966、1967年左右,当时的“总统府”有关单位,为了美化的目的,在“总统府”前方的左右两侧,请水泥工设了两只彩色喷泉。这两个喷泉的底座是水泥制的,颜色是白色,做好之后,夜晚把喷泉打开,五彩的水花,美丽炫目。可是,到了白天的时候,有人却私下在议论着,说什么“总统府”的那两个喷泉,活像是两根白蜡烛,“总统府”整个远看起来,简直就象是一座坟墓。这个说法甚器尘上,不久,大概有关方面自己也发觉不对,就立刻把那两座白色底座的喷泉移走。
第二个场景,就是蒋介石统治整个台湾的权力核心——国民党的中央党部。
本来,就风水来说,“总统府”的大路冲直对介寿路,已经是犯了风水大忌。没想到,在“总统府”正对面的中央党部,左右两侧刚好有“信义”和“仁爱”两条大马路经过,从“总统府”的方向,往中央党部看,只见“信义”、“仁爱”两条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从中央党部的两旁飞驰而过。有人说,难怪国民党无法再统一中国,因为连中央党部旁边都分叉为两条路线,中国怎么可能在国民党的手上统一?国民党内部怎能不闹分裂?这个说法说归说,但是,没有人能够改变“信义”和“仁爱”两条路的方向,更没有人能够有本事,说过“信义”和“仁爱”路归为一条,来影响台北交通流畅,所以,这个问题始终得不到任何改善,难怪国民党近年会进入多事之秋。
第三个场景,据说是蒋介石当年在世时最喜环去的阳明山中兴宾馆,目前是所谓的“阳明书屋”,也就是国民党的党史会的会址。当年,蒋介石还未遇到阳明山车祸前,就开始在兴建这座宾馆,但是在这座宾馆落成前后,就发生了不幸事件,造成宋美龄和蒋介石身体严重后遗症。而在蒋介石搬进中兴宾馆后,身体始终是每况愈下,于是有人就绘声绘色地说,这完全是中兴宾馆风水出问题造成的。
因为,在中兴宾馆的正对面,居然是蒋介石以前最赏识的一位将领胡宗南的坟墓。阳宅和阴宅居然正面相向,许多人都认为这是蒋介石搬到中兴宾馆之后,诸事不宜的起因。
第四个场景,就是现在台北市新生北路高架桥北端尽头,那贯通圆山山麓的隧道。
那条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开挖的隧道,被官邸的工作人员传为蒋介石的“龙心”被挖走了。自从蒋介石没有“龙心”以后,身体就出现了警讯,等到隧道挖通,蒋介石竟然同时心脏病发作,一病不起,这个传闻,在官邸之间广泛流传,大家谈起风水无不色变,都觉得蒋介石这次大概没救了。
当然,这些都是穿凿附会的说法,不足采信,可是,在20世纪60、70年代之交,确是蒋介石夫妇二人运气最背的时期,风水说也成为官邸上下私下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次车祸给蒋介石留下的后遗症是严重的。蒋介石身体本来十分硬朗,但车祸后,身体健康状况骤然恶化,其中心脏扩大一项,最终要了蒋介石的命。有一次,蒋介石在会见一位国民党老将军时曾不无忧伤地说:“自从这次阳明山车祸后,我的身体受到很大影响,不但腿不行了,身体也不行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1971年春天,蒋介石突然小便出血,不久,他的肛门也受了伤。原来是一位粗心紧张的副官,在为蒋介石通便时,不慎将一只甘油球的尖端部分,刺破了蒋介石的肛门肌肉,造成他肛门部位的严重伤害。
1971年以后,蒋介石的血管硬化和心脏扩大现象更严重了。1972年3月初,因前列腺肥大动了手术,但效果不佳,转成慢性前列腺炎。1972年的5月20日,蒋介石在充分地“伪装”之下,还参加了第五任“总统”的就职典礼。
这个伪装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蒋介石站在“总统府”大客厅的地方,放了一张沙发椅,依在蒋介石的身后,防止他的体力不支,或是遇任何紧急情况时身体病变发生。
蒋介石在台湾就任“中华民国”第五任“总统”的次月,士林官邸医官特别为他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结果发现心脏比前一次检查时更为扩大,如果再不好好调养,很可能出现难以预料的危险。对此,宋美龄出于政治考虑,对医官的结论大为不满,认为不能让蒋介石休息。不过,不论宋美龄愿不愿意承认,蒋介石毕竟已经风烛残年了。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蒋介石就职典礼两个月零两天后,即7月22日下午,蒋介石突然昏迷了。到第二天,蒋介石仍然未苏醒,他只是梦语般地说出了一段不连贯的话:“反攻大陆……解救同胞……反攻大陆……救中国……反攻大陆…救中国……反攻……”然后又人事不醒了。
到7月27日,当局派人赴美国请到了享誉中外的余南庚博士来台为蒋治病,蒋介石才渐有起色,但仍未醒来。于是,蒋介石便住进了“荣民总医院”六号病房。为了蒋介石长年使用六病房,在使用一段时间后,有关方面又嫌它太小又不够新颖,另外要“荣总”单列预算,兴建一处新的“总统”病房。遗憾的是这个大型的“总统”病房还未落成,蒋介石就已经病逝了,这是后话。
2.陪床日夜
蒋介石昏迷了好长时间,这段时间,是对宋美龄这一生最大的考验之一。
一位宋美龄的资深随从回忆她在蒋介石昏迷期间的生活时说:“蒋介石生病的那一阵子,宋美龄生活真的作了很大的转变,为了蒋介石,宋美龄曾经作过相当大的牺牲。”
他所谓的“牺牲”,包括宋美龄日常生活作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和她一向喜欢和官太太交际的习惯。
为了让蒋介石的病早些好起来,宋美龄也陪同住进了“荣民总医院”六病房。“荣总”方面为了让蒋介石的家属有比较好的陪侍环境,特地在六病房内,清出了几间房间,给蒋介石的家属,主要是宋美龄、蒋经国和孔令伟等人居住。这些房间都不大,有些甚至是改装过的,但是,基于让所有相关重要的家属能够随时在蒋介石身边,掌握蒋介石病情,所以,这些房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官邸内务科的人员虽然没有住进“荣总”病房,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参与了相关的工作。例如有的人专门负责送饭菜到“荣总”给宋美龄等人食用,她的副官,包括每天早上为她按摩的女副官,每天还是要起早赶晚,到“荣总”为她服务。蒋介石的侍卫和副官,不能停休,还日以继夜地守候,防止蒋介石的病情恶化时,可以应变,而帮忙护士和医师工作人员的工作,也多半落到副官人员的身上,其他内务科人员也不得一日闲,随时要支援“荣总”那边可能的任何勤务。
1973年的元月间,蒋介石终于从半年多的沉睡般的昏迷中苏醒过来。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蒋介石苏醒以后,除了体力明显不如前以外,他的脑力特别是记忆力竟然毫不受昏迷的影响。人是醒过来了,但不能出院,医生还限制了蒋介石下床活动的自由,这使蒋介石大为恼火。有几次他对医护人员一再劝阻他下床大为发火,他冲着医官大骂:“我说要起来就是要起来,到底你们是总统还是我是总统?”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会有谁敢去阻挡,只有悉听尊便了。
但起床没多久,又心脏狂跳不止,只得又上床休息,有一次他竟创下一天内起床上床23次的记录。他执意想起来的原因,大概是想试试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脚踏实地站起来。可是,他每次起床只有几分钟,就气喘不止,然后就又吵着要回床上,等到回床上躺下没一会儿,他却又嚷着要下床,就这样周而复始地上上下下,把所有工作人员搞得鸡犬不宁,暗自叫苦不迭。
宋美龄一直陪在蒋介石左右。在病榻上,宋美龄是决定蒋介石要不要见人,要什么时候见人的最后授权人,也是士林官邸的全权总管。易言之,蒋介石的病威胁着宋美龄的权势,也相对地增长了她的权势,她一方面担心若是蒋介石一旦一病不起,她的地位显然将立即受到威胁,而这威胁可能来自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也有可能来自其他对台湾的政治权位有野心的任何人。另一方面,她却在许多地方,给人一种更为举足轻重的感受,认为她是操纵日后台湾政治方面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
两个最明显的例证,一是她安排美国驻台湾“大使”马康卫晋见蒋介石,二是有几次为了排解民众对蒋介石已经病入膏肓的疑惑,为蒋介石故意安排的几次公开亮相拍照活动。
第一次在媒体前曝光,是1973年蒋孝勇举行婚礼,孝勇夫妇前往医院,按照奉化家乡的习俗,给祖父蒋介石奉茶。宋美龄乘机对外发表新闻,证明蒋介石的病情正在康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