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搭理劫,只是自顾自喝着小酒,一饮而尽后,和着酒气,啸着月光,随意在墙壁上留下一行字。
劫上前打量,原来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是龟缩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没有个尽头般。
我知道,总是有些相切的理由,讲我封印在一处,永世不安。
我知道,在山的另一边,是接连不断的,连绵着的绝望。
我知道,门上的裂痕,一日一日在加深,循环往复,终将塌陷。
我知道,在无穷远处,始终有着他们祈祷中的永生之地。
我知道,所有的风流,如同雨打一般,随意飘摇。
万世不灭,百事不忧。随天下独步,随情真意切。
愿随仙人教诲,一路向西,去寻觅,去踏破这铁屐,尽头处,或许是答案。
劫读懂了,原来他的生活被打破后,在一段时间的癫狂后,他终于是遁入了空门。
日月星辰,周而复始。
生命的轨迹,如同星辰运转一般。
每一颗星辰,都是绕着一个中心,飞速旋转着。他们时而会接近,时而会疏远,时而会加速,时而会变缓。它们从诞生之处,光亮耀眼;避不过最终陨落。
他们生存中途,会有不断的碰撞。超过承受力的陨石,会击碎它们;若是可以容纳,则是会将其作为自己的一部分,愈发壮大。
他们无意中,成为了一些渺渺生命眼中光芒万丈的神明;他们也会透过无尽时空,惊艳于其他星辰的耀眼。
他们为自己所蕴含的热量而自豪过,也会担忧一日内含耗尽,空无一物。
它们的境遇,与常人来说,何其相似!
而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循环往复,而后者,可以演绎出新的生机。
人性的伟大之处,在于一点——拥有并且胜过弹性的限度:在滑去轨道最低处时,不仅可以积蓄先前的能量,更能将自身的潜力从内在释放到外界,在越过最低点后,将胜过先前最巅峰的力量去跨越障碍,最后,一飞冲天,比跌入低谷前有了更多。
每一次跌宕,起伏,都是一次新的演绎,新的绝唱。低谷愈深,冲刺愈足,爆发愈强,也是开启新的篇章。
而头陀的苦行,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洗礼呢?
那儿,没有永生之泉,没有胜算之石,只是累累白骨,重重叠叠堆成了壁垒,牢牢阻绝了了来人的希望。
也许,这样的行进,终会梵音尽响,佛光满照。
也许,只是望眼欲穿,最终化成枯骨,飘散漫天。
身后事,无穷。他顾不得了。
劫看着他,心中似乎是被什么触动了。
换作是他,也难以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在如此不着边际的幻想上。
他又是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一个怪异却颇为坚持的人。
诛魔门,确实是名存实亡了。
他现如今,是深陷漩涡,肩负重任。但若是认真讲来,他只要远遁山林,或是妥协魔门,凭借自身的本事,随时都可以平步青云,驰名江湖。
他的境遇,又是如何抵不过眼前的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