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生命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一往无前,无法回头。很多人在回顾以往的旅途中,突然发现曾经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悔不当初。于是常常在想,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一次机会,当时要怎样怎样……
赵琳想了想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好像除了日继夜续的苦练飞刀,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其余的生活也是围绕着飞刀展开。比如说,杀人。
当听申启问她为什么杀赵登的时候,她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当时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那日正是她十四岁的生辰。贵为亲王的父亲为她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很多父亲的亲朋好友应邀前来祝贺。其中有几个宾客将他们的子女也带来了。这些人带来的孩子都与她差不多的岁数。赵琳隐隐听到父亲和这些人在商讨她的婚事,看他们交谈甚欢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眉目。
生性好强的赵琳最不喜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尤其在面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即使自己父亲,也不能强迫自己。更何况是在听到要将她许给赵登的时候。
赵登的大名在京都谁不知晓?此人自称上天入地小飞龙,一树海棠压梨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实则欺男霸女,惹是生非,人送外号“最毒纨绔”。
但偏偏这最毒纨绔生了一张利嘴。每每做了错事,面对即将到来的责罚总能嚼舌如簧找理由,卸责任,让你无话可说。再加上读了几卷兵书,论起排兵布阵来无出其右者。即使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身为大将军的他爹,在他面前讲起兵法来也常常被驳的哑口无言。
他老子知道这小子只是纸上谈兵,但内心还是很欢喜这小子很有天赋,加以雕琢必将是一代将才。所以对其所作所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子纵容,赵登这小子愈发的无法无天。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一时间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将自己许配给这样的人,赵琳自是万分不愿。而且,就在前几天出门逛街的时候,她与这素不相识但早有耳闻的人相遇了。当时自己被他调戏,让对方留下了一颗牙。
赵琳气愤的离开了宴会,便想去花园荡秋千解闷。却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赵登。她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一众狐朋狗友簇拥着赵登。后者正对着侍弄花草的侍女们指指点点。
看那些侍女东躲西藏的身影,想必来之前她们已经被赵登骚扰了很久。以至于赵琳在篱墙下站了很久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
只听赵登那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呀,这妞儿屁股好圆!菊花肯定很好看!”
小弟们纷纷恭维道:“登少高见!”
那侍女目露惶恐,急急躲开赵登的手。
又有个小弟唯恐天下不乱,故作不信,惊讶道:“登少的眼睛竟然能看穿衣裙直窥内在?小弟着实难以置信。不知登少能否前去撩起那小妞的裙角,让我等看看登少所言非虚?”
众人纷纷起哄道:“是啊是啊,还请登少一展身手。”
赵登撂了下腰带,嘿嘿笑道:“既然各位不信,那本少爷这就为你们揭开‘事实真相’!”
“登少请!”“登少请!”
赵登昂首挺胸大步朝那侍女走去,边走边笑道:“啊哈哈哈……”
侍女惊叫着跑开,但一个弱女子哪是一个精虫上脑了的申启的对手,摇曳的裙摆已然被赵登抓在手中。
就在赵登的淫荡声中,赵琳怒不可遏地大喝道:“畜生找死!”
一把飞刀无声从赵琳手里飞出,直奔赵登而去。
一众狐朋狗友大惊失色,大喊道:“登少小心!”
赵登一愣,回头要看个究竟,突然感觉脖子一阵巨痛,有什么东西从剧痛处喷涌出来。然后就感觉头晕目眩,隐约间看到花园侧门有个女孩惶恐的看着他。他使劲眨了眨眼,终于看清那个人正是前几天扇掉自己牙齿的蛮女。
“她怎么在这?”赵登在这短暂的一生弥留之际,脑中闪现出最后一个念头。伴随着这个疑问,翻倒在地,抽搐了几下。
一代纨绔,就此殒命,享年十七。
哒哒的马蹄带着二人渐行渐远。申启细心地听着赵琳讲述完事情始末,心道这赵登死得够冤,不就是纨绔了点,调戏了你和你家侍女,就被你给杀了。你够凶残。便道:
“你剁了他的手不就行了,干嘛要他命?”
你的父亲是王爷,可人家的父亲也是大将军,都是大人物!你这一冲动,牵扯到的不只是个人,而是两个阵营。这不坑爹吗?不过要是真剁了对方的手,他那身为大将军的老爹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官二代就是不好惹,还是打一顿算了。
只听赵琳道:“我本来也只想射他的手,却没想到射歪了。就像你说的,第一次,没有经验。”
申启顿时冷汗连连。
“咳咳……”赵琳突然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如今她仍重伤未愈,刚才策马疾行,一路颠簸,胸口的伤势开始隐隐作痛。
“吁……”申启伸手抓住缰绳,唤住马儿停了下来,环顾了下四周,道,“跑了一上午,那大将军要追一时也追不上,先休息会吧。”
见对方点头,申启便跳下马来,伸出双手去接。
接过申启结实有力的双手,赵琳苍白的脸霎时变得通红,身子愈发软弱无力。
“伤势反复啊。”申启为她把了把脉,皱眉道。
赵琳的脉象很乱,且体温十分的低,不时的冒着虚汗。之前失血过多,一直气血不足,如今再一颠簸,伤上加伤,必须赶紧治疗才行。
申启从包袱里取出几件衣服,严实地盖在赵琳身上,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附近有没有药草。”
赵琳忙拉住他的手,语气虚弱地道:“不用。等你把药找到,他们可能已经追上来了。我们休息一会,接着赶路。”
申启想想也是。可她的伤势确实太严重了,不赶紧治疗会伴随终生。申启暗忖,要是有什么光明魔法什么的就好了,直接来个治疗术,哪还需要采什么药?
赵琳愈发觉得身体冰冷,牙关不住的打颤。她紧紧抓住申启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撑下去。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冰凉,申启沉思了一会,便将赵琳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自己大腿之上,搂她在怀。
赵琳身子一僵,随即软软的靠在申启结实的胸膛,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申启暗自叹了口气,原来我还有个名字叫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