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上车以后,俞六月驾驶着路虎飞速逃离方才的仓库。
视线触及旁边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的池暻,他的左手……
她不曾想过来救自己的会是他,也不曾想过他的身手居然这么好,更不曾想过他会为了保护她而不惜自己的身体。
她跟他认识至今不过两个月,他一直待自己很好,比起助手,他更像是她的贴心的弟弟,或者说像保姆。想到这里,六月粲然一笑。
池暻缓缓睁开眼,望着俞六月,“你笑什么?”
“没有啊,对了,你今晚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仓库的?”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一个很好用的手机定位软件吗?上次我们在玩游戏的时候我帮你安装上去了。还好你的手机一直在你身上,要是没有它,我可能就不会这么容易找到你。”
俞六月顺势摸摸自己的裤袋,她的手机果然就在里面。余光瞥见池暻眉宇间的一丝痛苦,下意识地用力踩了踩油门。
“小暻,我先送你去医院,匕首划到的伤口虽然不算深,但刚刚只能草草帮你包扎一下,另外我还担心你骨折了。”刚才在仓库内亲耳听见水管跟骨头激烈碰撞的声音,她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那个,对不起……”
“嗯?”
“我身为你的助手却没能保护好你,居然让你被人绑了去。”他想想都觉得后怕,他方才分明看到那群可恶的黑衣人想对她做什么。
俞六月转头看向他,从他懊恼的表情读懂了他在想什么。
“小暻,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一时不小心被人迷晕了。反过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多亏有你及时赶来,还救了我两次,你说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助手啊。”她的目光温柔,恳切而真诚。
池暻静静看着俞六月的侧脸,忽而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原来你身手这么好啊?”
只见她俏皮一笑,“我以前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参加柔道社团,好歹也是社团里的一把手。只可惜我是那种很懒得动的人,毕业以后都没怎么练过,现在明显生疏许多了,但是我要对付那几个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混蛋还是绰绰有余的。要不是被他们弄晕了还五花大绑,我才不至于任人鱼肉。”六月一想起那个死胖子心里就有气,“说起来,你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呢!刚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你是习跆拳道的吗?”
池暻被俞六月一夸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身体不好,父母送我去学习跆拳道强身健体,今天突然发现学这个还挺有用的。”
“不不不,你的水平绝对跟一般人不同层次。”她虽然不懂跆拳道,却能够从中看出点门道来。
“额……我十八岁那年达到了黑带四段之后就没有再参加过考试了。”
六月惊讶得合不拢嘴,“哇,大发,我们家小暻真是厉害啊!”
池暻淡笑,转头望向窗外。
路虎在凌晨畅通无阻的高速公路飞速奔驰,车厢中的两个人也不言语,唯有cd机缓缓流淌着歌曲的旋律。
“最爱你的是我,否则你怎么让我,否则我怎么可能赴汤蹈火,你说什么都做~”
看着夜空中点点繁星发呆的池暻忽然感觉心脏一紧,回想这个不平静的夜晚,似乎真的经历了很多事情。
当他猜测她因为得罪了永泰集团的杜总而被人掳走时,瞬间无穷的恐惧朝他袭来,甚至没跟李梓说一声就驱车狂飙;当他循着她的踪迹找到郊外的废弃仓库,发现她差点被辱,怒火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至,他发誓平生这些年来从未感受过这种情绪,所以他与黑衣男打群架的时候出手特别狠,不但是宣泄他的怒气,更是为了替她报仇;当他看见她背后遭人偷袭,千钧一发之间他根本没有多想,直接以身来挡,只希望她毫发无损……
池暻透过玻璃窗看着专心开车的她的影子,无奈地摇摇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为她改变了这么多。
当医生给池暻包扎好伤口,替他做完全部检查以后,他已经睡死过去了。
急诊医生耐心地对俞六月吩咐道:“左臂上的刀伤没什么大碍,别沾水就好;另外给他做完X光检查发现,他的左臂臂骨折断,现在给他打了石膏,这段时间让他好好静养吧,不宜操劳。”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池暻,一时间,脑子里涌出了很多想法。
初见至今晚以前,她一直觉得这个小助手真的很难得,帅气,可爱,贴心,聪明,正直,性格好脾气好,为人处事又圆滑。老实说,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萌萌哒”的男生,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小吧,毕竟比她小了足足八岁耶。
但今晚,她却对他大为改观。在仓库看见的他不是男生,不是男孩,而是男人。他居然胆敢一个人独闯仓库挑群架,虽说他本领高强,但难道他全然不怕身陷险境不得脱身吗?还有他为她挡下的一棒,要是砸在她头上估计自己不死也得脑震荡了,他虽知情急却不顾自己奋身来挡,左手差点要废了。今晚的他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负伤后苍白的脸上带着坚毅、隐忍和成熟,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样子。这一面的他真的很有魅力、很能给人安全感。
如果自己是个单身年轻少女肯定会被小暻迷倒吧,心底莫名其妙冒出这样的想法。
喂,想什么呢……
刚才已经给李子哥打过电话报平安了,估计他在赶来医院的路上。听李子哥说,予蓝也知道这件事情,为免他担心,刚才一来这里就给他打了电话,但是却没人接听。
罢了,他应该在赶戏。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俞六月。
她捧起一把清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感觉驱散了些许疲劳,也让她清醒了点。低头看见手腕上由青变紫的淤痕,心里不禁凉了半截。今夜的惊心动魄他明明知道的不是么,为何连一个电话一声安慰都不能给予我,在他心中事业真的比我更重要吗?
俞六月蹑手蹑脚地走回池暻的病床前,替他掖好被角。终究抵抗不住疲劳的侵袭,在床边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渐渐也沉入睡眠。
夜阑静,几度心惊终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