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我收拾那一地的碎灯管,把手扎了。”乐意很不好意思。
小园苦笑着叹道:钟原不在,天下大乱。
钟原推开宿舍门吓了一跳,三个病号抱着臂怒气冲冲望着自己。
“钟原!这都几点了!”小园大吼起来。
“九……九点二十,你们三个怎么了?”
“你真厉害,鬼混到现在才回来!”乐意讽刺道。
“你们胡扯些什么啊!我回家了一趟,到是你们三个怎么搞成这样!”钟原反问。
“灯掉下来,我躲,把脚烫伤了。”乐意语言极简练。
“然后我把手扎了。”盼盼模仿乐意的口气道。
钟原看看身旁一言不发的向小园:“灯砸你头上了?”
小园瞪了她一眼:“砸你头上了!”
“哇!她今天吃火药了?”钟原小声问乐意。
“警告你!晚上再敢九点以后回来,就打扁你!”小园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乐意意味深长的说。
“是!是!是!几位大小姐,放心吧!知道你们担心我!我和海成连手都没有牵过呢!”钟原是多聪明的人,马上听出了她们的言外之意。
这帮小姐妹真是够能瞎操心的的。
“天啊!”盼盼突然说:“你们难道和乌龟是亲戚吗?”
她的话音刚落,乐意和小园就笑翻了。
“哈哈,熊猫宝贝儿,你不说话是不说,一说就这么经典!”乐意笑得肚子疼。
“你们这些人,一会儿怕我们发展太快,一会儿又笑我们发展的太慢,到底想怎么样!”被她们一笑,钟原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对了,别光说我!你呢?那家伙诬陷你解决了么?”钟原赶快把话题转移到小园身上。
向小园止住笑,郁闷的摆摆手:“别提了,那人就是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不会吧!”钟原她们瞪大眼睛。
“怎么不会!”小园反驳:“这礼拜我一去,还没等说话呢,他就把这么厚一叠钱扔给我!足足一万那么多!”
“老天爷!那人的脑子被钱烧坏了吧!”钟原先喊起来。
“他是不是穷的只剩钱了?”盼盼很不理解。
“果然是个神经病!”钟原补充道。
“你收他的钱了吗?”沉着脸的乐意突然插了一句。
“没!当然没有!”小园赶紧否认:“吓都吓死了,我怎么敢拿啊!”
“那就好!”乐意点点头:“他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金钱至上的法则我们是理解不了的,你不理解他,他也不会理解你,这种人,敬而远之足够了!”
向小园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乐意接着说:“不论他给你什么,记住都不要拿!”
小园又点点头:“我知道,我横竖也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爱贪小便宜的人,这点道理我懂!”然后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拿了他三百元,算我三天的误工费,不过又给他做这个季度的房费了!”
乐意摆摆手:“这不算,这是该拿的!”
正说着盼盼的手机响了,她看看号码递给小园:“神经病找你!”
小园接过来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你的头还疼么?”电话那边的程浩一直不放心。
“没事儿,放心吧!”小聚匆匆回答完,就挂了电话。
“哈!那个神经病挺关心你嘛!”钟原吃惊道。
“废话!他可能不关心我吗?我是给他打扫卫生时撞的,真把我撞成脑震荡,他不用花医药费啊!”小园辩解,心中却隐隐担心镜子钱。
“拉倒吧!”乐意揭她的老底:“就你那头,上次职工足球赛,你傻乎乎从场边穿,结果一球就把你闷倒在那儿了!我们都快吓死了,你却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你那哪里是脑袋,整个一铁球!““你!”小园羞红了脸,却无语反驳,她狠狠瞪了乐意一眼,心说:“有你好看的!
向小园果真没安好心,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梁靖涛让他帮忙修灯管。
梁靖涛满口答应,趁上午工休的时间扛着灯管去了小园的宿舍,打开门却看见乐意躺在床上看《战国策》,不由得大吃一惊。
人缘不错的梁靖涛有个死对头,就是有“白煞”之称的乐意,他们二人就像上辈子有仇一样,都看对方不顺眼,处处针尖对麦芒。
按照乐意的脾气,有一两个死敌并不奇怪,但是梁靖涛公开树敌这就太让人费解了。
这事还要从头说起:梁靖涛为人随和,但是对工作特别认真。
火车的的一些设备是外国进口的,许多说明文字都是密密麻麻的外文,这对于只有中专学历的他,肯定是很困难的事情。
放在别人身上都会扔给总工(总工程师),可他偏偏来。
英文还好说,有些元件是日产、徳产的,这常把他搞的焦头烂额。
这时乐意的到来无异于仙女下凡,她的日语水平极好,英文也不差,于是梁靖涛就会时不时拜托她翻译一些东西。
当然,乐意的主业是财会,翻译东西算额外帮忙,不会收费的,这在商业化的都市社会看起来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在这里却是极为平常的事情,谁有空就帮别人干点什么谁也不会提钱。
总工和经理也会会时不时拿点材料让乐意帮忙翻译,有时要译的东西太多乐意也会骂,总工还要陪笑脸,但加班费是没有的,乐意也没想过要。
上学的时候,乐意也接过兼职译小说,她也没有觉得怎么费劲,但这些材料不同专业名词太多,而且精确度要求极高,翻译起来有些吃力。
虽然她常常犯晕女孩子们都叫她“麻团”,但工作中却从来不曾马虎过。
局里请外面翻译过的东西常常被她骂做“狗屁不通”,说那些人拿钱不干事,许多关键构建的名词都含混不清。
那天乐意拿了梁靖涛给的资料翻译了几天,许多东西都是她这个外行不懂的,查也查不到,最后还是跑了趟北京图书馆借了专业工具书忙到半夜才译完。
梁靖涛急着用,态度难免有点急躁,一推办公室门就问怎么这么慢,译好没有。
乐意是顺毛驴,吃软不吃硬,本来就没睡足心情极差,他这么说当时就拍桌子吼起来:“我该你的欠你的!”
梁靖涛没有恶意,却被人无故嚷了一顿,又当着财务室许多前辈的面很是下不来台。
向小园知道这事后赶快跑去找梁靖涛,替乐意说了许多好话,又解释这几天乐意因为译他的资料天天熬到半夜。
梁靖涛不是小气的人,想想还是自己说话先有问题,再说也不能和一个女孩子计较,就把气咽下去,再去找乐意拿译文。
乐意正在宿舍洗脚,看见梁靖涛进来就把翻译好的资料扔在床上。
本来梁靖涛想先说软话,但看到她这个态度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偏偏乐意那不饶人的嘴又接上来:“你这个人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些东西总工都不急你急什么?嫌我译的慢,你就该自己上大学,把那英法德意日的语言都学一遍!”
这一句话,刚好戳在梁靖涛的心尖上,当时他就摔门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