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我看看你小子到底烫到哪里?”付宪龙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
程浩气得想打人,不明白小园怎么把这个家伙招来了。
付宪龙就要看,程浩使劲躲。
向小园把烫伤膏递给付宪龙,说了声“谢谢!”就溜到不见踪影。
程浩这个气啊,打开付宪龙的手:“我自己来!”
付宪龙一见他烫伤的位置,又笑得止不住。
程浩没好气地擦着膏药,一碰还是火辣辣的疼,看着付宪龙笑得那么夸张,他更生气。
“喂!我说你有完没完!”
付宪龙止住笑,装作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对你家的小丫头图谋不轨,受到的打击报复啊?”
主要是被烫到的位置太奇怪了。
程浩气坏了,抓起烟灰缸想砸他,付宪龙赶忙逃开,都快笑岔气了。
向小园站在门口送付宪龙,这时他才正经起来,问小园道:“怎么弄的?”
小园挠挠头,很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泼他身上了……我不是故意的,他过来我没注意……”
付宪龙笑笑:“没事,两天就好,这两天你多照顾他一下。”
小园只能点点头。
程浩让自己搬被子,小园不由皱起眉:“您真的打算在书房休息吗?”
程浩没好气道:“当然!你说不进我的卧室,我现在伤成这样,你不用照顾我吗?”
小园知道理亏,不敢和他争辩,只好忍气吞声由着他对自己呼来呵去。
“我不吃米饭!”
向小园恭敬地笑道:“我给您重做……”
“这咖啡煮的什么玩意!”
“我给您重煮……”
“这个橙子酸死了!”
小园快被他累死了:“那换西瓜怎么样?”
程浩这个得意啊,向小园很久没有这么听话了,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很受用。
就在向小园筋疲力尽的时候,程浩终于再也想不出使唤她的方法了。
小园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看看书了,要知道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看着小园在灯下的背影,乱哄哄的一切终于平息下来,程浩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还有什么使唤小园的方法呢?
向小园突然转头,看见他望着自己,于是扣上钢笔轻声问道:“您困了吗?”
程浩愣住还没说话,向小园就走过来使劲把他架起来,搀着他走到浴室。
他的个子太高,小园搀扶着他,好像抗着山一样。
向小园调好水温,帮他脱下袜子拿着淋浴喷头,冲他笑得很甜,轻声细语说道:“没有办法洗澡了,我帮您洗脚吧。”
程浩整个人都傻了,他本来伤的并不重,只是想捉弄捉弄小园,没想到她不但当真了,还要帮自己洗脚。
“不用,不用……”程浩用手挡住,太难堪了。
小园还是那样甜美而真诚地笑着:“没关系,您受伤了,不方便。”
程浩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那个时候,他是那样真实的羡慕甚至嫉妒过薛澄,就只因为小园曾弯下腰,帮薛澄擦过脚底的污泥。
此时此刻看着半跪的小园,他竟然觉得眼圈发热,其实触动心弦的,往往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大情大爱,而是这样看似微小的事情。
程浩记得在二十年多前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冬夜里,那时没有豪华的浴室,也没有宽敞的房子,自己和姐姐也是这样坐在火炉边洗着脚。
母亲就是这样半跪着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脚背,往脚盆里面添热水。
有些东西过去的太久了,你可能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时间,具体的语言,但是那种感觉,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
向小园目送着程浩回到卧室说了声:“您早点休息吧。”
“你呢?”程浩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这样的夜里,他很希望有个人能陪陪自己,哪怕就是坐在那里。
这样就不会显得那么冷,那么空,那么寂寞难熬了。
“我明天要期末考试,还要去看会儿书。您先休息吧。”说完她轻轻带上门。
不知怎么,程浩竟然会觉得有些内疚,这样折腾了一天,向小园根本没有办法看书。
可是她为什么不早点对自己说明,自己也不是非要那么不近人情,一定要使唤她,捉弄她。
真是个傻瓜,他见过的,最傻的那个傻瓜。
向小园考完试,从考场出来,今天感觉还行,都是理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打开手机,里面有一条短信。
“还好吗?有空出来吗?倪琨。”
小园看看回过去:“我很好,这周有事恐怕出不去了。”
很快又收到:“下周见。”
小园笑笑发了一个:“好!”
现在要回去看看那个病号。
上次乐意把腿烫伤了,休了一个礼拜都没有好。
程浩烫得根本没有那么重,估计撑死了也就休息一两天。
真是的,从来没见过那么娇贵的人,只是烫红了,又没有脱皮,又没有起泡,但看他发火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一样。
算了,算了,是自己错在先,所以他的态度再怎么过分,小园也一样能忍受。
程浩起得很晚,其实他的腿伤比想象的还要轻得多。
休息一晚上,擦了药膏几乎就没什么事了。
此刻他正在满客厅溜达着打电话。
看见小园进门,程浩的表情比小园还惊讶,他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还在受伤休养中。
于是赶忙装作跌倒在沙发上,抱着右腿哎呦哎呦起来。
向小园气得火冒三丈,冲他喊了声:“左边!”
就负气上楼去了。
程浩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受伤的是左腿啊!
天啊!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啊!
程浩坐在办公室里,接近农历新年,工作像山一样摞起来。
他现在不但每天要看许多的报表,企划,还要核算资金流向,准备董事会的述职报告,还要抽空检查薛澄的作业,帮他改论文,遥控他在美国的一举一动。
另外,还要利用午休时间上网打打斗地主,真是的,实在不明白怎么就输的那么惨呢?
“程总,这是荣达公司的邀请函……”
王秘书看程浩一直忙得头都不能抬,于是小心翼翼问道。
“还有多少都一起拿来吧!”程浩现在简直就无奈了。
又是厚厚一摞,这还是王秘书分拣出来的。
程浩皱着眉在台历上画了个红圈,年关啊年关!真是在过关一样……
向小园这里也没有清闲,临近春节客流比往日多了很多,而且还要打扫卫生,检票,接车,一天下来腿疼的都回不过弯。
向小园在宿舍床上揉着酸疼的双腿,一直到很晚钟原和乐意才回来。
“累死了!”一进门乐意就大喊起来。
每到年底,她们会计室就会加班不休。
钟原也呲牙咧嘴,一个故障处理了快12个小时。
“盼盼呢?”没有看见田盼盼她们很奇怪。
小园苦笑一下:“早睡了,说期末市里面要抽检,可能还要排名次,忙得晚饭都没吃,有点时间就想睡觉!”
“年关啊年关!”大家一起苦笑起来。
看着火车慢慢开走,向小园跺跺已经麻木的双脚,穿着棉被一样厚的墨兰色工作大衣,用步话机报告收尾情况这才慢慢往值班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