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20日18点32分。
这个城市以每小时180迈的速度从我的眼底倒退、消失,天边的彩霞把窗外的一切都染成了绯红的颜色。
邻座一直没有人。一个人听着音乐看风景,将身后那城市里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心情渐渐变得惬意悠然。
列车疾驰着,驶离灰旧的郊区,穿过拱形的桥洞,把棋盘般的田畦和大片葱郁的森林甩在身后,一下子跃入了生机勃勃的初夏里。
有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我摘下耳机,点了酥皮面包和红茶。再戴上耳机时,曲子已经变成了查克贝利的《世事无常》。一瞬间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万圣节。
三分之二杯红茶之后,耳中的音乐渐渐变得飘渺,睡意一点点涌了上来。最近总是这样一幅眩晕和疲惫的状态,我大概真的需要一个假期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广播的声音,冷不丁从睡梦中惊醒,惶然地看了眼窗外的站牌始才放下心来。站台外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几点灯火在薄薄的暮色里闪烁着。
一个穿海魂衫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边,旁边是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我同他们客气地寒暄了一会儿,问了几句目的地之类的问题,终究没有再聊下去的打算。
我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这才注意到已经有三通未接来电,打开来,果然是杨康打来的。正凝神间,一条短信便跃在了屏幕上:你在哪里?!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此刻他脸上恼怒的神情。说不定他现在正拧着眉头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按着遥控器,时不时抓起手机看一眼,然后又烦躁地扔到一边。他生气的时候总会那样。我下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写了几个字,而后又一一删掉,最后索性关了手机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发呆。
列车猛地加速行进起来,我放在桌上的纸袋倏然倒下,书籍杂物纷纷滑落。我慌忙伸手去接,仍有一两件滑进了座椅下面。穿海魂衫的小男孩热心地屈身下去帮我把一本杂志和一本相册捡了起来,我微笑着同他说了句谢谢。
这是什么?小男孩把手放在相册的扉页上问说。
我低头看了一下,那行字是夏安在送我这本相册时写下的,那时她正在写一个关于城市的专栏。
“醒来后,所有的人都去寻找那座城市。
没有找到城市,那些人却汇聚到了一起,
于是,大家决定建造一座梦境中的城市。”
这大概是一首诗。我这样回答。
一首诗?他重复了一句,说:关于什么的诗?
关于一个城市和一些人。我想了想说。
查克贝利的曲子再次在耳中响起。说起来,那天晚上在舞池中流过的究竟是哪支曲子?我只知那并非是这首《世事无常》,却已经记不起究竟是哪首了。
我也记不起那天是他突然吻了我,还是我主动吻的他。我同样记不起自己是不是在那天晚上爱上了这个男人,或者是更早的时候。
我们用镜头记录时光,是否也能记录一段爱情的降临?
我们像这样打开相册的一瞬间,那些过往的年华是不是也会顺理成章地溯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