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山自从年轻时那次以来就再没这样忐忑不安过,此时站在自家门前居然再次出现了这种情绪。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黯淡的月光撒在地面上,给这个本就清冷的夜晚又添了几分寒意。小墨难得清醒地端坐在窗前,目光向上紧盯着那轮弯月。
姬山看着这样的小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小墨先生,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小墨依旧保持他原来的姿势,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虽然有些忐忑,姬山还是继续:“小雨今天晚上出了点儿事……”
“没事。”
“什么?”
小墨终于有了反应,血色的眸子看向姬山,很久没出现过的严肃神色,“他没事。”冷哼一声,“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吗,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还是会呆在这里,保姬氏一族无虞。”
“小墨真的没事?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姬山急切地问道。
“哼,”没有姬宇在身边,小墨的本性完全流露出来,对姬山一点儿不客气,冷眼相待,“你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于你,只怕也没什么大妨碍吧。”语气中满是嘲讽的意味,小墨没见过太多人类,但是除小墨之外,他还没遇到过不讨厌的人,人类在草原上的名声实在不大好,实力不强,以多胜少,诡计多端,狡猾善变。
姬山是真心疼爱姬宇,被小墨这样说心下也是不好受,但是此时他来见小墨确实是有所图,他无法否认,只能苦笑着走出去看着漫天星光发呆。想起多年以前的姬氏女和小雨,他们如此相像,到如今,姬宇也同样突然地离开。
姬氏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兽之一脉血脉,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姬山的猜测不错的话,前段时间的百兽暴动之所以毫无缘由的消失,正是小墨的缘故,现在姬宇消失,谁也不知道本来就是因为姬宇才留在姬氏的小墨会作出何种反应。而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如果小墨因为姬宇迁怒姬氏一族,那可就……
因此,才有了这次见面。姬山必须马上确认小墨的态度,才能确定下一步行动。
与此同时。姬宇正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从姬宇沉入湖底失去意识到他再次醒来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姬宇只知道自己是被阳光弄醒的,周围是茂密的树木,树叶间隙漏下的阳光正好晃在他眼睛上,刺眼得很。周围群是他从未见过的树木,事实上在草原上很少能看到树,但是姬宇可以肯定即使是在外面也很少人能看到眼前这般景象。
周围最细的树都有两人合抱那般粗,浓绿的树叶层层叠叠笼罩在头顶,几缕阳光偶尔从树叶间挤下来,照亮地面上忙碌的蚁群。
姬宇看看地上足足有自己手掌一半大小的蚂蚁,感觉不是一般的混乱。他记得自己还在祠堂参加第三次测试,之后阵法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被卷入水底。之后,自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他恍惚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柔和的声音直至此刻都还似乎在耳畔环绕。
睁开双眼,姬宇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留下了眼泪。那个声音和那个梦境都太过温暖,让他渴望沉沦。
方才地上的那只巨蚁早已不见,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树还是树,而且还是毫无差别的一群树,姬宇斟酌片刻,与其呆在这里忧心忡忡不如四处观察一下,找寻下出路。
姬宇随意选了个方向前进。走了这么长时间,姬宇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按理说环境这么好的地方,就算不是鸟语花香人间仙境般的处所,也不该走了这么久一点声音都没有,从他睁开眼之后,看到的除了树就是那只巨蚁了。
不好!姬宇一惊。长期生活在草原的经历让他知道任何东西都是上天给世间的恩赐,天地万物共享。出现这种异状的地方在草原上也不是没有,那种地方往往都有一个最强大的王者鼓手领土,不允许任何其他生物踏足半步。
那么,这个地方的王者是?后面的树丛沙沙作响,姬宇背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浸透。极端的恐惧让他身体僵硬了起来,一个简单的转头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身后是成群的巨蚁。
每一只巨蚁都有姬宇手掌那么大,刚才那只恐怕只是马前卒之类的存在吧,他如是想。
一群密密麻麻聚成一团,紧跟在姬宇身后,姬宇不敢想象自己已经被跟了多久,只是看到眼前的这堆东西,他就已经感到头皮发麻无法思考了。脚下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子。
眼睁睁地看着一群逐渐靠近,姬宇再顾不得恶心,身体很自然的处于防备状态,同时脚下缓缓后退。
动物之间较量,第一步不是动手,而是威吓。这是小墨告诉他的。姬宇当时很是好奇,野外总是很危险的,不只是对于人类来说,对于动物同样如此。因此实力相当的野兽都会尽量避免碰撞,以免不必要地消耗体力,这样才能最有效的保护自己。
可惜,这些蚂蚁和小墨认识中的野兽根本不是同类生物,他们善于集体作战,最不怕的就是消耗。单是看这数量就能知道,就算实力差距大一些,凭这般数量吓都能吓死对方。
盏茶时间之后,姬宇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巨蚁群浪潮般涌过来,姬宇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不想再被淹死一次,何况这次被淹之后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未知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身后的蚁群停顿了一下,不远处传来一声类似婴孩啼哭的声音,蚁群的速度再次加快,姬宇奇怪的看眼声音传来的地方,难道这蚁群竟是受人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