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洛德大叔过世,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让我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小村子,到更热闹的地方闯一闯,想不到我离开村子才十几天就差点死掉。"
当然,严格来说是真的死了。
除了抚养邦格长大的那位退役军人过世以外,其实还有个影响程度同样深刻的理由,就是他单方面暗恋的女孩子跟别人成为了一对,很快就要论及婚嫁,两个打击接踵而来,让他痛下决心离开家乡,谋求全心的人生。对现在的邦格而言,没有必要说些无谓的东西,因此将此事以『其他的事情』简单带过。
邦格说到一个段落之后,鲁坎德问:“你说你是从昏迷中醒来,才跟那些歹徒交手的对吧?那么,在你昏迷前,还记得曾发生过哪些事情吗?"
“我只记得,我本来正在睡觉,司机说快到今晚的停靠站了,我这才醒来,当时车厢内虽然很暗,至少还是能看到东西,接下来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并且听到一些不知是嗡鸣或是哀嚎的怪声音……再来我就没印象了。"邦格如实回答,记忆中的内容就是这样,没有多做增减或修改,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状况。
鲁坎德沉吟一阵子,然后说:“了解了,这也符合我们的推测结果,你是受害者之一,有权知道一些详情,不过目前我们还在调查,等有了比较完整的结果再向你说明,可以吧?"
邦格点头同意,他知道鲁坎德这话有打官腔的成分,直白一点的讲法就是「接下来是我们的工作,你不用了解太多,乖乖等我们搞定就好」这类意思。当然了,鲁坎德的态度没这么尖锐,邦格便也愿意配合。
若凌寒行者的力量尚在,他倒是有可能视情况而考虑主动追查此事,毕竟这不但是一件血案,而且还是直接欺负到他头上。
“话说,邦格老弟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呃,原本我是计画要直接前往昂拉威市啦……"邦格说的有点迟疑,这是以前那个邦格的计画,现在的他则不太确定该不该依循。
见邦格的去意并不坚定,鲁坎德似乎来了兴致,他说:“你不是嫌疑人,也没有其他必须留住你的因素,待会请你跟我们回去警备队办公处做个正式纪录,就能自由离开了。以上这些是公事,不过,以我私人的立场来说,倒是有些建议可以让你参考看看。"
“请说。"邦格坐直了身子,一份建议,这可说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对我们这些武者来说,出路不外乎是冒险者、佣兵、我这样的政府公职、或是个别私人单位的保镳之类,但这些先不用提,无论以后你想朝哪方面发展,首先都是要提升自身的战斗力,至于提升的途径嘛……嘿,小管家,妳觉得呢?"
普丝米正慢条斯理的喝着饮料,闻言不禁一楞,说:“啊?我?"
“当然啊,其中一条途径是报名参加各大战息学院,这方面的事情,离学院生活最近的你应该最有发言权吧。"
完全没想到话题会突然由自己接下,普丝米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但她很快就开始认真的思考。
“以邦格先生的状况来说,我觉得,去战息学院并不是好选择呢。"
邦格问:“哦?是因为费用很贵吗?"
普丝米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有关联,但不完全是这原因。我先说明一下好了,虽然不同的学院各有一点差异,但大致上来说,都是以初级到高级学程为一个段落,往上则有更进一步的特级进修学程。学费的话,特级学程是比较贵没错,高级以下学程的费用就还好,问题是,高级以下的学程有年龄限制,邦格先生你现在要加入只能直接参与高级学程,而且还得先经过各种考试,不只是看武力而已呢!考试不算难,但也得花一段时间准备,即使成功通过考试了,我觉得高级学程对于邦格先生的帮助也比较有限,不太值得唷。"
普丝米略停了一下,看邦格很认真的听着,喝一口饮料后便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特级学程,在战技、战息与各种笔试成绩上皆有要求,加上比较高的学费,这个选择也不太实际……啊,对了对了!有一些学院,在初高级学程与特级学程之外,还会加开不限年龄的初高级学程,但这种学程也比较贵,更何况,邦格先生本身已经有相当程度的实战经验,不管普通还是不限年龄的初高级学程,对你而言都有一大半是在浪费时间,虽然加入学院还有使用学院资源俢练的好处,不过整体而言,我认为还是不太划算的。"
普丝米说完后,鲁坎德点头表示同意。
“她说的没错,我也是差不多的看法。邦格老弟,你以前是怎么俢练战息的?"
话题有点跳跃,不过邦格知道这个问题一定跟鲁坎德想说的建议有关,他努力想着以前那个邦格的记忆,说:“有时候是静坐运息,大多时候是动态的武技训练,这样子交互轮流着做。"
鲁坎德说:“嗯,静坐运息积累战息,动态训练则纳化战息,两者结合就能让战息有实质性的提升,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运息法门有没有可以改进之处,至少俢练方法是大致上没错,而在这其中,静坐运息的效果跟你的钱包重量成正比,武技训练则比较不受影响,你知道这部分的事情吗?"
邦格听得是一头雾水,苦思一阵,才勉强挖出相关的记忆,回答:“好像是……我听洛德大叔讲过,静坐运息时在某些地方的效果会比较好?不过我从来没看过那种地方。"
鲁坎德双掌一拍,说:“对,这是一大重点!那种地方就叫做『蕴息场域』,在蕴息场域中静坐运息能大幅提高效果,嗯,看来你了解得不够多,先跟你解释,天然生成的蕴息场域大多是位在隐密或危险之处,若是不够隐密又不够危险的,都已经被各国政府或大型势力所掌控;人造的蕴息场域要定期补充能量,所以不是平白可用。我们兰艾格镇也有一些人造蕴息场域,镇上两间民营训练场各自有三座蕴息场域,佣兵协会联络办事处有一座,最后就是我们警备队办公处也有一座。"
听到这里,邦格大致理解了,过去那个邦格所居住之处极为普通,附近没有什么特殊地区,也没有天然的蕴息场域,至于人造的蕴息场域,小山村本身当然不可能有,虽然村子附近有个较热闹一些的小镇,也同样是平凡至极,邦格记忆中的当地并没有什么训练场,想必这是随着冒险者聚集而存在的设施。
当初那个盗贼团,如果不是被迫流亡逃窜,也不会想特地跑去那种没几滴油水可言的山间小村。
不离开那个小村,确实是不可能有发展,除非有惊人奇运而找到未知的天然蕴息场域,否则即使是天纵奇才,也无法在深山中独自练出强大武力。
鲁坎德继续说:“对于你的建议就是,暂时留在这个镇上,将自己当成一个刚出道的冒险者,猎杀群山与牙槽之谷外围方向的零散怪物,收集战利品换取资金,同时进一步磨练你的战斗能力。"
“我明白了,这样似乎不错。"
对邦格而言,这个说法其实挺模糊,因为他不知道怪物生态与实力、不知道能从怪物身上取得什么战利品、不知道这样做的效益高低,但是他仍决定接受,目前来看鲁坎德没必要坑他,邦格自己也会保持警觉,总不能什么险都不肯冒。
见邦格表态同意,鲁坎德继续说:“现在来说说蕴息场域的问题,由于镇上那两间民营训练场的蕴息场域品质较好,彼此竞争,大部分的冒险者都是去那两间训练场。至于我们警备队的蕴息场域,有专门提供给队上成员的固定额度,这部分当然是跟你无关,除此之外,也有些多余额度可以租借给外人使用,虽然效果比民营训练场的差了一点,倒也不至于天差地别,我可以开放一些额度给你,方便你先将战息提升起来,只要你的战息程度能够跟上,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我们队上的平均水准。"
鲁坎德没把话说完,这平均水准是指帐面上的实力,如果是不顾一切、不限时间场合、不论手段的厮杀,他估计现在的邦格就能威胁到半数的警备队员,两天前的杀手已经充分说明了这点。
邦格听着,估计应该是可行,警备队员调查过他的行李,既然连证件都找到了,鲁坎德自然也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现金,他提出这个方案,可能已经考虑过邦格的经济状况。
“最近刚好有个满是伤员的冒险团来到镇上,诊疗所人满为患,所以前两天让你待在队上的旧宿舍是应急之举。既然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就不适合再待在那里,何况那几间老房子住着也不舒服,这段时间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省下住旅馆的花费,还有,你的战息除了弱以外,更糟糕的是战息色泽杂乱,大概是在没得选择之下学了不太适合你的战息,你现在是……19岁对吧?改学其他战息是慢了点,但也还好,赶紧改个适合的,这方面我可以提供一点基础性质的帮助,如何?"
旁边的普丝米神色中流露出些许讶异,她知道鲁坎德队长一定会给予邦格协助,但这份协助比她预估的更为周全。
“非常感谢。"邦格没有多说客套话,郑重的点头致谢。
不论鲁坎德有没有什么其他打算,邦格都欠下一份不轻的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