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哨探马,多是双马或三马,奔袭之中两匹马相互换乘,另一马驮带行李。
这还是哨探一俩日路程的,若是前方百里则得携带四马或是五马,不过哨骑的行军多是控制范围,以护卫行军攻城,分路行军则哨骑互通消息,一日数报,协同作战,这侦骑如同篦子一般来回巡哨。
官道行军开拔接战后撤,骑军左右压阵,斥候营的夜不收负责遮蔽窥探哨骑,精锐的较量决定战事的胜负。
若都是明军步军,碰上软蛋的将领,鞑虏哨骑追着看瓜切菜一般;硬茬子将领碰上这些哨骑也十分无奈,结阵只能等着被更多的哨骑围杀,也就家丁多底子硬实的将领能逃得出,步卒大半是要抛弃的。
赵斗嚼着根枯草,不温不火的。
若欲知兵之情,弩矢之法也。矢,卒也;弩,将也;发者,主也。
玩箭的不就是玩心理吗。
瞧着这些狂妄的鞑子,估摸着差不多了,猛地站起来,三箭齐射。
铁匠搭箭上弓,猛地冲出沉腰稳步,估摸着路程风向。
也是街巷蒿草掩人,虏骑依旧吆喝着纵马而来,分割围猎的把戏而已。
挽弓听风,听兔蹄鹰鸣,破空飞箭,射靶子算不得高手。
破空而来,哨骑吃惊之下不及反应,窄巷子里四散不得,弯刀都格挡不及,简直就是面对面的射。
赵斗三箭都是本着脸面而去,三骑在近距离贯穿之下,穿脑破盔。
铁匠三箭则是奔着后面散骑而去,中箭的被箭的推力以及疼痛难忍的情况下尽皆落马。
二人弓马娴熟之辈,当非等闲。
赵斗是家传,源自崖山之痛,算是重新捡起赵匡胤的本事。
铁匠则是军匠出身,一身蛮力,不是武功出众,闲杂人等早就坑死他了。
这二人有手绝活就是把兔眼射个对穿,这三箭齐射也不是耍子的。
余下哨骑亦欲伏马而奔,却是有绊马索羁绊前马,调转马头之际,却是砖头奔面,磕脸砸头的落马。
哨骑的尖哨还是响彻了夜空。
赵斗很无语,后续哨骑还不翻个底朝天啊。
少不得用尸体做几个机关来暗算下虏骑,至少夜里遇袭还敢战,摇晃着站起来单挑,精铁长矛当棍砸,还有趟地翻滚的刀斧手,配合精巧,差点着了道。
缴获计有二十八匹马,十副镶铁棉甲,弓箭标枪飞斧都是标配,还有个人的顺手兵器,驮马上帐篷铁锅口粮行军必备的也不缺。
乱世衣服也是宝,虏骑掳掠之下,纸衣御寒的寒酸事都有。
棉甲解了燃眉之急,精良的铁甲是不敢想,这玩意是稀缺品,明军八旗都不是普及装备。
铁甲作战,需要辅兵,宋代铁甲一般五十斤,明铁甲也差不离,棉甲也有二三十斤,奔波之下,没有完善的后勤和长期的整训是不可能的。
估计唐朝的纸甲面对火器咋样还是个未知数,近距离穿透是肯定的。
明代棉甲为对抗火器,开始内衬铁片,外用铜钉固定。
八旗棉甲最初是从明军手中缴获,后来又自己加以改进产生的,在盛京的匠铺连绵十数里,使用明国匠人制造,三顺王的归顺本身就是把明朝的火器匠人家底都给搬走,火器的没落就是因为一只鸡。
兵仗局是明二十四衙门之一,太监监管,宦官之下弄权二字,甲仗补充贿赂才行,加之粮草调拨,本身就是明末后期东林和宦官争锋的要点,这打仗还是自己做主才好,掐断补给线还咋么打啊。
尸体就被掩藏在那种独行巷中,伏杀的妙谛就是让对手没法还手。
哨探过处肯定大军不远了,这支哨探未回去,肯定有人会来找的,天晓得,夜里会不会有人再来,明个呢。
厮杀一番,这便宜仗打得实在乏味,单挑格斗癖好的赵某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牵马而回,缴获不算多,煤院的人舞刀弄枪真不如长枪带劲。
赵斗看着嬉闹的众人,自顾去喝鱼肉粥。
留守的煤工看着好不容易有空闲暇的赵斗,这几日不是出山偷盗就是庄内勘察,数日不归。
近前道,煤窑一时难以全部探查,千百人藏身的石洞有几个;这是使用骡马拉煤的煤窑,饲弄牲口的料槽都有,仓窖干草不少,搜罗的草料还可以喂一阵子,煤窑口打制了木门,这老林子内就咱一家,这几夜都安稳着呢。
赵斗点头道,估摸着夜里还会有哨骑到来,夜宵就在煤窑内整顿,叮嘱这帮小子不得在院内嬉闹,不要乱吃马料,夜里草窝放屁,误了大事看我不砍了他的脑袋,你们先吃,先眯会。
眯眼小睡,众人自去操练,煤窑到处是煤炭,不在乎多烧几堆火塔,亮堂堂的石洞恍若山大王的寨子,抬到火炕的时候豁然惊醒,却又倒头入睡。
火炕烧的热乎乎的,鞑子毛毯被褥正好派上用场,酒楼的绸布被褥当真是饱暖思****的前兆,还真不如烂棉絮舒服,不习惯洗漱的众人实在睡不惯。
煤工整顿晚饭,今个这是要加菜的,酒楼的鸡腿烧肉热盘子端上,大盆子的烧鱼几乎就是一人一盆,少见的大米也蒸了一锅。
一群人躲在伙房的饭堂内海吃,饿死鬼转世的一般,窗户用厚厚的绸布遮挡,不漏一丝光线。
煤工端上米饭的时候,谁都不动筷子,都想起粥饭来着,那个人身上没有几条饿死的人命。
乱世不都是粥命吗,这冬月寒冷之时,青黄不接之时,粥棚也是古代大善人的招牌。
太祖设养济院收无告者,月给粮。设漏泽园葬贫民。天下府州县立义冢。又行养老之政,民年八十以上赐爵。复下诏优恤遭难兵民。然惩元末豪强侮贫弱,立法多右贫抑富。
这明初,养济院、漏泽园、义冢也算是平民的福利;只是如今中原****天灾人祸,饿殍遍野,响马聚啸,天葬也算是天命所归吧。
明末清初,江南民间慈善事业形成一个高潮,地方慈善组织,一方面互相联络感情,反对宦官,集会抨击腐败政治;另一方面救济民间,遇寒者给衣,饥者给食,病者施药,死者施棺,有的还筹集经费,给贫困儿童办学。
以知名的东林学派主将高攀龙、钱一本、陈幼学、叶茂才等组织的同善会,便是这样的一个民间慈善团体。最初在明神宗万历年间由河南人杨东明在河南虞城始办,后来中心迁至江苏武进,地区扩大到无锡、嘉善等江南许多县区。
若是北方朝野慈善得当,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国乱朝野都有责任。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大明崇祯十一年,也是清崇德三年,八月和硕瑞亲王多尔衮授奉命大将军,统左翼四旗兵与扬武大将军岳托所率右翼军大举入关攻明,此时多尔衮年仅二十六岁,越北京至涿州,分兵八路,乘虚掠山西及保定地区,击败明总督卢象升部。
清军一共攻下一府三州五十七县,包括山东省府济南,掳男女五十余万和大量牲畜财物,然后出青山关而归。
不过杂牌汉军在这太行山地狱吃亏不小。
草原牧民组成的一支哨探晚饭前未回,营地震怒,详报四周的情况这是哨骑在晚饭前的惯例。
他这人比较小心,虽然是个贝勒亲卫,但是打仗他没有其他人那么嚣张,前面的县城是只肥羊,破城驱赶俘虏的人货北上和大军会合。
传令的信使要求和大军汇合,大明的军队虽然不能打,勤王的蚂蚁多了总有不要命的疯子,若是退路被切断那就危险了。
其余哨探也赶紧散出去找去了,死活都要有个信。
赵斗再进村子勘察,趁着夜色的掩护,潜伏街巷之中。
他带着铁匠各自背着一袋箭,带着标枪飞斧,远程武器总比近战肉搏强。
几个手脚麻利的带着套马索伏在单坡顶的屋顶上,抽冷子下套勒死几个也不亏本嘛。
还有一个心思就是伏击鞑子练战,多弄些缴获。
以往赵斗境外执行任务就地补充,劫掠对手的仓库,今个鞑子的哨骑肯定不会是这么十几个,后续还会有。
夜间渗透是哨骑的必要本事,不过现在鞑子是目中无人,抵近侦察不如说是就在眼皮底下挑衅你,依照城内的那些叫花子兵,守城都有气无力,出城估计腿都软了。
明目张胆的在城外四周侦查地形,寻找村庒,以便打劫,这是哨骑们进入中原最爱的事。
果真不久,庄子外面就传来马蹄声,心道,这今个访客众多啊。
赵斗瞧着一点也不担心,也杀你十几号人,连个毛也没少,倒是身边的几个人略显紧张。
火把光中,鞑子纵马到了村口,停下打量一番,在街巷内驰骋一圈返回庄口,很快后面又来了一波,细数下约有二十个鞑子,马匹众多。
赵斗对他们能不能找到尸体不担心,那么深发现了又能咋样呢。其实他们真是来寻人的,其他地方都没人,按照失踪哨探的路线才找到这个偏僻的村子。
这破落的村子还真是热闹的,多久没人烟了,人喊马嘶的,打着火把进了街道。
几十匹马都留在庄门口的拴马桩上,挨家挨户的搜查也不知干了多少回了,没人愿意留下看马,这次入关他们这个牛录被派到沿着太行山巡哨,没有参加大的攻城,自然也没有多余的外财。
起先也有人注意到一些血迹,但是也没太往心里去。
自从入关明人都快跑光了,自相残杀也不是没有的事,那时饿得紧了,弱肉强食的法则从来就存在,流民四处躲藏,也许这地方就有女人呢,或许还可以捞票大的。
南国的东西始终是草原上的稀罕物,尤其是粮食炊具铁器,可是自从蒙元末代皇帝北逃,黄金家族逐渐没落,草原四分五裂,内乱不止,衰弱的草原统一南国就有点艰难了。
史书上的元顺帝汗号是乌哈噶图,明太祖朱元璋认为妥欢贴睦尔在国破家亡之前夕,能够识时务,放弃背城一战,而决定逃回漠北,是为顺天命,所以特意加号顺帝,后世的教科书上都称之为元顺帝,封号咋么样不要紧,要紧的这草原欺负的老朱家不得安宁。
草原并不买账,百多年来边镇烽火警讯频传,尤其是土木堡之变更为惨痛。
明初以经济封锁为手段应对草原威胁,当遇到战争和不利于明朝事件时,则闭关绝贡市,实行经济封锁,断绝以往咸仰给汉的生活和生产必需品。从而使广大蒙古民族处于爨无釜,衣无帛,无茶则病的困境当中。至隆庆五年达成“隆庆和议”,实现通贡互市之后,这种局面才得以改变。
这和议使得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每年所省征调费不啻百万,长城沿线出现了六十年来,塞上物阜民安,商贾辐辏,无异于中原的兴旺景象。
后来老汗的兴起使得局势微妙起来,未能笼络住草原,使得九边沿线门户洞开,草原又一次成了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