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按在妮米伸出帐蓬的胳膊上,将半个身子也斜出来,静静地听。
也许是我听错了,我想,可能是沙漠里的一些小虫子发出来的。
我又轻轻站起来,向四周低洼处的沙地俯瞰。
今晚的夜色很美,满天都是星星,一片银光闪烁,就像挂满了果子的梨树。
妙趣横生的星空,把我的害怕都赶走了。
就在我渐渐舒展四肢,准备到沙丘旁边四处走动一下。突然,传来一声非常清晰地吼叫。
“哈哩!”
我腾地钻进帐蓬里。
这声音太清楚了,绝对不是脑袋里胡乱想出来的。
“妮米,妮米!”我非常害怕,想唤醒妮米和乾坤。
可他们累了一天,睡得非常香,还都轻轻地打着呼噜。
沙地上好像有人在走动。
哗啦啦的声音更大了,正朝帐蓬的方向走来。
可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真渴望现在,正躺在爸爸的大帐蓬里紧搂着他,而不是跟两个,睡得很死的家伙在一起。
怪音还在接近,我好像听到一声响鼻。
这声音我经常在草原上听到,就是马或者骡子、骆驼,用鼻子打喷嚏。
“妮米!”我使劲儿捏了她一下。可她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
真后悔刚才没让她也睡一觉。
要不然,我就不会孤身一人,面对这个可怕的“沙漠魔鬼”了。
可怕的幽灵,在我的脑海里左冲右撞。我试图爬到乾坤的帐蓬里,叫醒他。
可他睡得更死,无论捅他的鼻子,还是掐他的脸,他连动也没动一下。
只有我自己面对--这个可怕的魔鬼了。
我悄悄爬出乾坤的帐蓬,想借着月亮的光辉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也许是沙漠里赶路的人呢。
但关于外婆的传说,却搅得我心里一团糟。
我害怕这就是那个出征的战士,已经被下午的“东风”刮回来了。
“哈哩!”这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又像响雷似地在沙漠中响起。
我打了一个激灵,试图在沙丘上找到声音的来源。
四周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开始诅咒这该死的沙漠,并开始恨妮米和乾坤。总之,我的脑袋里,被这个声音折磨得乱七八糟。
我又悄悄钻进帐蓬里,准备装死。
我在一本百科书上看到过,狗熊是不吃死人的--也许魔鬼也是一样。
可越来越响的怪音,一直在折磨我,吓得我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我听到脚步声,是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许多人。
但紧接着,这些声音都没有了。
我一直在静静地听。
我想他们无论是鬼,是人,总该发出点儿声音。
哪怕是咳嗽一声,或者是说句话什么的。
但四周静得可怕,仿佛他们穿跃的是幽灵的通道。眨眼间,就隐匿进另一个世界了。
我很想爬出去看看,那边是什么家伙,是否已经走了,还是已经发现了我们。
正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准备随时下手。
难道是一群过路的野驴?
为什么声音突然间失踪了?
或者真是那个失踪的战士?走到这里,走不动了,就倒下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难过。很害怕战士因为口渴,或者没有食物,而死在沙漠里。
我决定爬出去看看。
可就在我蹑手蹑脚地刚刚爬出帐蓬,平静的夜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那个一直在叫“哈哩哈哩”的家伙,开始骂人了。
“向这边,向这边。该死的,这边。”
回答说话声的是一片响鼻。
“再不听话,别想吃东西啦,我要把你们通通饿死。”
回答这个声音的还是一片响鼻。
“啊,噢!你敢吐我。”
突然,我听到一声鞭子抽打声。随后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紧接着,就传来嗥叫,就像被夹住尾巴的野狼发出来的。
我吓得心惊胆颤,但好奇心折磨得我兴奋极了,忍不住悄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我要看个究竟。
离帐蓬不远处,有一个大沙丘。好像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就一直向那个方向走。
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刚要爬上沙丘,就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
“哎哟,哎哟!”
我悄悄加快脚步,等快走到沙丘,闻到一股动物身上的汗臭味儿。
我猜测,这附近肯定有马或骆驼什么的。
可快揭开谜底,我又害怕了。
会不会是沙漠大盗呢?
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从来都没有警察,也许会有人在这儿做大盗。
但我马上就否定了我的荒唐想法,连最能适应恶劣环境的野兽,都生存不了,哪儿来的什么大盗!
我脱下鞋子,尽量不让自己的脚发出声音。
因为我现在正在走一段上坡路,被踩中的沙粒在不断地下滑。声音很大,不得不让我走几步,就悄悄躬着身子不动。
等爬上丘顶,向下俯瞰,我不禁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