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空气总是闷闷的,然而这一处荷花池却是凉风习习,池中有一小亭,飞檐琉璃瓦下挂着乳白色的纱幔,随着缕缕轻风柔柔地起舞。透过纱幔隐约看到有一软榻,塌上侧卧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妙龄少女,年龄虽小却已具有玲珑之姿,让人想一窥其貌。
远处匆匆走来一个婢女,直奔凉亭而来,杂乱的脚步吵醒了在假寐中的少女:“春蝶,怎么了?”
“大、大小姐,老爷、老爷经商回、回来了。”
春蝶是个按耐不住脾气的,她这一路跑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一出口像个结巴似的,逗得站在凉亭外的秋枝掩唇笑个不停。
“爹爹回来了?走,我们去看看。”软榻上的少女猛地坐了起来,声音满满的都是欣喜。
少女从纱帐中走了出来,那眉眼,赫然就是死去的秦泠伊,但仔细一看,脸庞又比秦泠伊稚嫩许多。
这件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秦泠伊被她妹妹秦阮阮灌下毒药后,本以为会就此死去,只是没想到一睁眼,又看到了明媚的太阳,而自己,正躺在自己伊人阁中的塌上小憩,一切似乎只是梦一场。换来她身边的春蝶和秋枝,她们也只是迷茫地说大小姐只是午睡了一会,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秦泠伊呆呆愣愣地过了好几天,只觉得这若是个梦,也太离奇了一点,而且内容真实地让她无法相信这只是个单纯的梦,最终只好决定静观其变。
穿过回廊,还没走入前厅,就听到了秦正东爽朗的笑声,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泠伊不禁心中一暖,虽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却觉得这声音像是隔了好久没有听到了,仿佛过了一辈子一般。但那若是梦的话,她父亲秦正东是一个月之前出去经商的,两个人不过月余不曾见过罢了。
“爹爹!”刚进门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在和管家说话,秦泠伊眼睛一热,差点留下眼泪来,急忙向秦正东问安掩饰了自己的异状。
“伊儿啊,来,看看爹爹这次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秦正东也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一点都不显老,走南闯北经商这么多年,倒让他有种历经一切沉淀后的成熟感,让人莫名的心安。
“快让伊儿看看这次爹爹带了什么好东西,若是不能让伊儿满意,伊儿可是不依的。”桌子上放着几匹色泽亮丽的布,一摸手感就知道都是上品丝绸,还有一个略大的匣子,匣子已经被打开了,里边全部都是各种首饰发簪步摇耳坠什么的。以前秦泠伊和秦正东有些隔阂,从来都不亲自去挑这些东西,都是秦正东送什么她收什么,收了也一般不会拿出来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秦正东送了些什么给她。现在第一次自己挑这些东西,秦泠伊一个一个拿起来看的津津有味。
秦正东也是第一次遇到秦泠伊肯和他这么亲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对秦泠伊道:“你喜欢哪个拿哪个,若是没有喜欢的,爹爹坐着回来的马车上还有。”
“谢谢爹爹,不过伊儿可不贪心,我就喜欢这个簪子,爹爹能不能把它送给我?”秦泠伊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簪子,是一个银镀嵌玉五彩蝴蝶簪,虽是银的,可一看就知是上品,做工极其精致,簪身雕刻着缠枝花纹,簪尾的蝴蝶栩栩如生,蝶翼上镶着五色玉石,衬的整个簪子华丽却又不失优雅,端庄却又不失活泼。
“好,你若是喜欢……”
“呦,大小姐怎的来的这么早,妾身还正要让枣儿去叫你呢。”秦正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沈姨娘打断了,范姨娘身后还跟着秦阮阮,两人一起给秦正东请了个安。
“春蝶那个毛毛躁躁的,爹爹刚到就跑去告诉我了,索性我先来无事,就提前过来了。”秦泠伊虽然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是一片冷冽,无论之前的梦是真是假,她现在是一点都提不起对沈姨娘的好感,总觉得爹爹与娘亲离心中间也有她捣的鬼。
而秦阮阮一进门就看到了秦泠伊手中的簪子,觉得这个簪子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喜欢极了,忍不住对秦泠伊开口道:“姐姐手中的簪子是爹爹这次经商从外面带回来的吗?妹妹特别喜欢,姐姐能不能割爱让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