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悠然一打开手机的时候,便有一大堆的短信呼提醒,她刚刚想回拨过去,电话便再一次响了。
“喂!是安妮吗?”电话那端传来费安娜焦急的声音,“打你电话一直处于关机中,去你公寓你也不在,安妮,你到底在哪里?”
“安娜,我……”她刚想说她被皇甫灏俊软禁了,但是想到对莉莉格林的承诺,她便没有说,只是问,“浩浩还好吗?”
“安妮,打电话给你就是这件事呢,浩浩从普罗旺斯回来没几天会生病了,现在刚刚吃完药,他一直吵着要见你,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问你的经纪人和助理他们也不知道。安妮,你快回来看看浩浩吧,小家伙都瘦了!”
“安娜,我……”安悠然刚想向安娜求助,就听到安念浩在电话那端柔柔的软软的,却又带着鼻音的声音:“妈咪,我想你了!妈咪,你在哪里?浩浩难受,不想吃药。妈咪,浩浩要吃你做的粥。妈咪,妈咪……”
小家伙说了很多,每说一句,安悠然的心就被狠狠地刺痛一下。
和小家伙聊得正欢的时候,莉莉格林便慌慌张张地开门进来,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主人回来了!”
然后不待安悠然说再见,便将安悠然的电话拿走,给挂了。
莉莉格林前一秒离开,后一秒,皇甫灏俊便带着戾气开门进来。
冰冷的水流穿过她的身体,她浑身颤栗,不知道是因为这冷水,还是因为他如怒兽般的疯狂。
“皇甫灏俊,你疯了吗?”她双唇红紫,打着颤怒吼道。
“你这女人,老子是疯了!”
安悠然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浴室的地板上,皇甫灏俊早已离去,然而身上的疼痛却清晰地证明他曾来过。
她无力地坐了起来,泪水肆意,却只是静静地流淌。
“皇甫灏俊,为什么让我这般恨你?”她喃喃低语,声音中是破碎的深情。
莉莉格林进来送晚餐的时候,安悠然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浴室的地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当时莉莉格林吓了一跳,慌忙将她扶到卧室的床上,又很快地为她准备了一碗姜汤,让她喝了下去。
自始至终,除了一句谢谢,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皇甫灏俊再一次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放轻了动作,打开卧室的门,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心里莫名烦躁起来。走过去,用力地推着她,却被她身体的热度给下了一跳。
慌忙给她穿了睡衣,然后打电话给医生。折腾了大半夜,安悠然这才退了烧。
他坐在她的床边,伸手抚碰着她满是虚汗的额头,却被她紧紧地握住,睡梦中,她痛苦地乞求道:“俊,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望着她痛苦的睡颜,他的手微微地发抖,然后用力地抽回,俯身,对着她的耳际,似诅咒似誓言般,厉声道:“这一生,你别指望逃脱我。我若去地狱,必定会拉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恫吓的话语,她的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下,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晌午时分,安悠然的烧便彻底地退了,只是,好了之后的她越发地安静了,很多时候,就算皇甫灏俊再怎么用言语刺激她,她也都没反应。
他若非逼着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地问一句:“你愿意放我离开吗?”
而每每她用那般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他就觉得心中一阵气闷,然后就更加地烦躁起来,恶声恶气地道:“这一生,你别指望逃脱我!”
听他这么回答,她也不怒,只是愣愣地望向远方。
以前他痛苦地折磨她的身体,她还会反抗,而生病之后,不管他如何地羞辱、折磨她,她都是闷声不吭地承受着。
对于她这般消极地抵抗,他从心里感觉到挫败,为了驱除心中的挫败感,他更加地羞辱她、折磨她、侵犯她……
而每每望着远天,安悠然都会看到安念浩可爱的小脸浮现在云端,由于之前一次电话被莉莉格林打断,她也不知道小家伙的情况到底如何了。趁着皇甫灏俊离开的时候,再一次央求莉莉格林,可是人家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帮她一次。
安悠然有种彻底绝望的感觉,她知道皇甫灏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离开的。而她也清楚若她求他放她出去,他一定会追问原因,甚至还会派人跟踪她。那样,他可能会再一次注意到安念浩的存在,然后将主意打到安念浩的身上,而她不能冒这个险。当她探过身体,从窗户里往外看的时候,一种逃离这里的强烈愿望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然后迅速地成形,再占据了整个大脑。
凝视着远天,安悠然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接下来的两天,她开始注意皇甫灏俊和莉莉格林的作息时间,她发现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皇甫灏俊去了公司,而格林夫人也去买菜了。
于是在第三天,当皇甫灏俊去上班,格林夫人也去买菜之后,她便将床单扭到了一起,然后打了个结,接着,她又将打结到一起的床单的一头拴到了栏杆上,然后将用床单做好的绳子放了下去。
她翻出围栏,慢慢地往下滑,身后的一声尖叫让她手一打滑,没有握住绳子,就那样直直地掉了下去。
虽然离地面不远了,但是由于不小心跌到了大理石地面上,霎时间鲜血直流,格林夫人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皇甫灏俊接到电话的时候,安悠然正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抢救。他和唐元北匆匆地赶到,看到的是吓得语无伦次的格林夫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如疯了般摇晃着格林夫人的肩膀,吓得格林夫人更是脑袋不清。
倒是一旁的唐元北清醒多了,他拉住皇甫灏俊,冷声道:“灏,现在,你需要的是冷静!”
然后他又对着尚处于惊恐之中的格林夫人,柔声说道:“不要怕!都会没事的!”
似乎是被他温柔的语气感染,格林夫人不再那般颤抖了。
“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望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望着他温柔的眼睛,格林夫人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叙述道:“我忘了带钱,回来取钱的时候,就看见小姐从二楼往下爬,我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然后小姐就跌到地上,浑身是血,好多血,但我真的不是有意吓小姐的……”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恐惧。
“我知道,我知道!”唐元北努力安抚着眼前的夫人,喃喃道,“她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当急救室的灯刚一熄灭,皇甫灏俊就匆忙冲到医生面前,焦急地问道:“她怎么样?”
“虽然断了条大腿,头也缝了几针,万幸不是脑袋先着地。”医生沉声道。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明天。”顿了顿,医生又道,“这本该是美妙的,可是,她却在摔成重伤之前,常常遭受虐待,先生,我希望在病人康复后,你能对她温柔点。”
“嗯。”皇甫灏俊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
医生离开之后,安悠然便被护士送到了VIP病房,当皇甫灏俊想要跟过去的时候,唐元北却拉住了他:“灏,我们谈谈!”
“有什么要谈的,等悠然醒过来再说!”
“灏!”
“好了,你说吧!”
“灏,放过她吧!”
“你说什么,小北?”
“灏,如果今天她是头先着地,那么,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唐元北郑重地道。
“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管!”皇甫灏俊冷冷地推开唐元北,就要越过他离开。
“灏,我不忍心看到你们彼此伤害!”唐元北却拉住他,语重心长地道,“如果爱只剩下伤害,那么,就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唐元北,你是为我着想,还是你也被她迷住了?”皇甫灏俊望着他,厉声问道。
唐元北震惊,满脸诧异地望着皇甫灏俊:“灏,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吗?”皇甫灏俊冷笑,“那次宴会上,你花了一千万将她买走,那几夜,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有上床?”
“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甫灏俊说道,声音里满是被背叛的痛苦,“小北,你能想象当我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背着我买走我心爱的女人,并且和她上床时,我心里的滋味吗?你能想像那种被背叛的痛苦吗?”
“灏,我……”
“我信任你,告诉你我的计划,却不曾想,你会让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将她带走,然后和她上床,小北,你知道我爱她呀,但你为什么要和她一样背叛我呢?”
“灏,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爱她,所以才将她带走的,若是不带走她,她真的和别人发生关系,你会后悔的!”
“小北,到现在,你还骗我吗?”
“灏,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
“小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皇甫灏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打开,然后翻到一个短信,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彩信,而彩信的内容则是安悠然赤身裸体地躺在唐元北的身下。
“灏,这不是事实,事实上,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事!”
“唐元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干脆了?”
“灏,我和悠然那几夜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当时,她是想报复你把自己给我,但是,我知道她不是真心的!”
“唐元北,你现在只要回答我,你对她是不是也动心了?”
唐元北没有说话,而是目光闪烁,不愿看皇甫灏俊。
“什么时候的事?”
“菱纱结婚那天,我错把她当作菱纱,对她产生强烈渴望后,我就发现我对她动心了!但是,灏,我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灏,你必须相信!”
“不要再说了,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
“灏,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吗?”
“兄弟情谊?若你还顾念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又怎么会上了兄弟的女人?”
“灏,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发生吗?”皇甫灏俊猛地给了唐元北一拳,“你还要骗我吗?”
“灏,你他妈就不能听我说吗?”唐元北被皇甫灏俊打了一拳,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地回了他一拳。
“不能!”皇甫灏俊扑了过去,和唐元北在医院的走廊上厮打起来。
听到吵闹声,医护人员赶过来,将两人分开,然后又分别给两人处理了下伤口。
当唐元北离开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道:“灏,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时,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且,你如果真的爱她,就该放她走。否则,下一次,你见到的可能就不是昏迷中的她,而是她的尸体了!灏,你真的要以爱的名义逼死她吗?”
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安悠然,皇甫灏俊的心坠入谷底,他低声问道:“悠然,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愿待在我的身边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纤长的手指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悠然,小北说得对,也许我该放手,但是,你已经深入我骨髓,在我的心里烙下了无法泯灭的印记,你让我如何放手呢?”
他的声音里满是茫然和不舍,然而床上的女子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言不语。
当黎明的曙光探进病房的那一刻,皇甫灏俊做了一个令自己心痛的决定:对安悠然放手!
安悠然醒来的时候,皇甫灏俊正趴在她的病床边,握着她的手,沉沉地睡去,昨夜她昏迷的时候,隐隐感受到他的气息,原以为只是错觉,却没想到是真的。望着眼前这个她最爱却又是伤他至深的男人,脸上不由得布满苦涩。
她微微抽离的手惊醒了睡梦中的他,他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她用那双盈盈水眸,安静地看着他,心里一动,随即温柔地道:“你终于醒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笑道:“你先休息,我让医生来看看,再让护士将你喜欢的粥端上来!”
“谢谢!”她沙哑着声音道。
他离去的背影一顿,随即道:“对不起!”
她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道歉,他便一溜烟跑到了走廊上,然后消失不见。
安悠然刚刚醒来,只能喝些白粥,她做起来,本来是要自己喝的,但是皇甫灏俊坚持要给她喂粥,她无法拒绝,只能接受。
望着眼前细细吹着勺中热粥的男子,安悠然眼眶微微湿润,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眼前的男子说:“以前,你也曾这般喂我喝粥!”
他的动作一滞,随即装作若无其事道:“张开嘴,吃!”
她看着他,和多年前本该模糊却异常清晰地镜头重合到一起,心微微地痛着,暗哑却无奈的声音缓缓逸出:“不管如何相似,我们终究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低柔,似带着浓浓的无奈。
他幽深疲倦的眸子微微地暗了下去,柔声道:“喝完粥再好好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时好不了!”
她也不再说话,只是柔顺地任他喂她喝粥。
喝完粥之后,他又温柔地为她掖被角,她迷惑地望着他,他低低地道:“如果,在我身边真的只有痛苦,这一次,我愿意彻底放手!”
他说放手,她本该高兴轻松的,可是,她就是没法高兴起来,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许是流血过多,身体异常疲倦,不一会儿,安悠然便沉沉地睡去,望着睡梦中的人儿,皇甫灏俊的眼里是浓浓的深情和不舍。
安悠然做了一个甜蜜的梦,梦里都是他温柔待她的点点滴滴,她不由得嘴角上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离开我,你就这么高兴吗?”望着她幸福甜美的笑容,他以为是因为他终于决定放手的那一句话让她那般幸福。
住院期间,皇甫灏俊对安悠然的悉心照顾,就如一粒石子投入湖中,让安悠然尘封而冰冷的心慢慢地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