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灏俊幽深的黑眸瞬间敛了笑意,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而小家伙依旧沉浸在刚刚的幸福喜悦中,对着安悠然拍着手,像发现新大陆般“咯咯”笑道:“妈咪,爹地好厉害,会扮演好多动物哦!”
“是吗?”安悠然勉强笑了笑,不愿意让小家伙看到不同寻常。
小家伙却兴奋地唤道:“妈咪,妈咪,过来……”
望着身旁从看到皇甫灏俊便紧紧握着自己手的秦霄,安悠然心中五味杂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移动步伐。
“妈咪,妈咪……”小家伙兴奋的喊叫声逐渐变成委屈的呐喊,小嘴一瘪,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秦霄……”安悠然轻声唤道,让他放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安悠然左右为难的时候,秦霄率先迈出步伐,柔声道:“我陪你过去!”
“嗯。”呆呆地任由秦霄握着手走过去,假装没有感受到皇甫灏俊愤怒到要杀人的目光。明明这么短的距离,走下来却费了那么多的劲。
不光皇甫灏俊看到安悠然和秦霄紧握的手,小家伙自是也看到了,所以当秦霄来到他身边时,他立即警戒起来。
“浩浩,好一点了吗?”秦霄漾起灿烂的笑容,问道。
“对我笑也没用,我是不会同意你做我新爹地的!”小家伙毫不给面子地撇过头去,然后对着皇甫灏俊灿烂地笑道,“爹地,过来……”
“浩浩,你怎么说话的呢?”见孩子这么不懂事,安悠然不由得严厉起来。
小家伙不知道是仗着自己生病,还是仗着皇甫灏俊在这里,竟然肆无忌惮起来:“我就不要秦叔叔做新爹地,我有爹地,我爹地在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秦霄,道:“妈咪,他是坏人。他和你,要你抛弃我和爹地,他破坏别人幸福的家庭,他是无耻的小三。”
“啪”清亮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一瞬间所有人都呆了,包括安悠然自己,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她怎么可以打孩子的嘴巴呢?就算孩子说错话了,但毕竟只是孩子,她可以慢慢地和他说呀!
小家伙显然被吓到了,竟然忘记了哭泣,等到安悠然想要握住他的手,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用力地拍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咪不要我了,妈咪坏人。妈咪喜欢秦叔叔不喜欢我了,妈咪骗纸,妈咪,真的不要我了……”
“浩浩,妈咪没有不要你!”安悠然望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很是心疼,“妈咪错了,妈咪不该打浩浩,妈咪向浩浩道歉。”
“妈咪……打……打我,妈咪……真……真的……不……不爱我了!”小家伙哽咽着,断断续续地道。
“妈咪怎么会不爱浩浩呢?”安悠然柔声哄劝道,“妈咪在这世上最爱的就是浩浩了。”
她的话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忍不住翻了白眼,醋意顿起,却又无法和一个小孩子较劲。
“那妈咪不会嫁给秦叔叔,对不对?”小家伙的哭声,慢慢地变小。
“我……”安悠然望着小家伙,又偷偷看了下秦霄,他依旧温柔地笑着,对于小家伙的口无遮拦,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知道小家伙的话伤害他了。这样温柔到极致的秦霄,让安悠然不愿也不忍伤害。
似是接收到安悠然注视的目光,秦霄俯下身,对着依旧哽咽的安念浩,道:“浩浩,你妈咪和秦叔叔暂时不会结婚的!”
小家伙毕竟还小,并没有听懂“暂时”二字,只是听到“不会结婚”,就高兴地眉开眼笑,道:“秦叔叔,你真好。”
“哦,秦叔叔哪里好了?”
“你不和妈咪结婚呀!”小家伙天真地道。
“浩浩,就算秦叔叔和妈咪结婚也还是一样疼你,不好吗?”毕竟相识许久,秦霄还是很懂小家伙性情的。
“不好,席兹叔叔说,妈咪和新爹地结婚后就不疼我了。”
席兹,听到这个名字,秦霄的锐眼一眯,有愤怒,可更多的是不解,席兹到底想做什么?
见小家伙前一刻还对着秦霄大吼大骂,后一刻就对着秦霄展露笑颜,皇甫灏俊很不是滋味,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为了驱除这种感觉,他坐到小家伙的另一边,拉住了小家伙的手。
小家伙立即望向皇甫灏俊,犹带泪痕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爹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握住了安悠然的手,然后将两个大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而他的小手覆在两人的手上,开心地道:“爹地妈咪,还有浩浩要永远在一起!”
安悠然本是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皇甫灏俊用力地握住,同时用眼神警告她,她这才无奈地任由他牵着。
秦霄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紧握在一起的手,双眸闪过凌厉的光,却只是一闪而过。
茶水间内,安悠然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杯子里的水漫出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想谁想得这么入神呢?”讥讽的声音忽然穿过耳膜,让神游的人猛然回神,难以置信地望向来人,皇甫灏俊。
“现在是深夜,已经过了探访时间了。”安悠然蹙眉。
“探访时间?”皇甫灏俊冷笑,“你觉得这个对我有用吗,你觉得他们敢不让我进来吗?”
“我都忘了一院是皇甫家的产业。”安悠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而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充满可戒备:“你又来做什么,难道你都不用工作吗?”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他忽然邪肆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啧啧”道,“好一双迷人的眼睛。”
她望着他越来越近的唇,紧张道:“这里是医院。”
“医院又怎样?”他狂傲的语气让安悠然心惊,她知道,只要他想别说医院了,就算是大街上,他也会不顾她的感受强行要了她。想到这里,安悠然感到莫名地悲哀。
“看着我!”见她闪神,他愤怒地加重手上的力道,下巴的疼痛让她正视他,然而眼里却是不屈的愤怒火焰。
“怎么,看着你的姘头就用温柔如水的眼波瞅着,看我就这么愤恨吗?”他望着她的眼,嘴角上扬,心里却是悲哀一片。
“他不是姘头,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安悠然,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这一辈子只能做我见不得光的情人,你觉得你还有嫁人的权利吗?”
“我没有忘。”她冷冷地望着他,“我是在回来之前答应他的求婚的。”
“所以呢?”
“我会找时间和他说的!”
“找时间,为什么他离开医院的时候不说?”
“我……”
“你爱上他了?”
“不关你的事!”
“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男人,也不管你现在心里有谁,记住,你是我的情人,从现在起,你的身体只能我碰!”他忽然恨恨地瞪着她,下一秒将她抵到了墙角,伸手撕扯着她的衣裤。
“不要。”她慌张地闭紧双腿,语带恳求道。
他望着她惊慌的小脸,脑海中却浮现她和秦霄并肩走到病房里,想起她为了秦霄打了小家伙,想起秦霄临走前的那一句“谢谢你照顾我的未婚妻”。
“照顾,我现在就来好好地照顾照顾你的未婚妻!”他在心里恨恨地想着,手上的动作却越粗鲁。
“求你了,不要!”她挣扎着抬起腿,想要提他,却被他紧紧地按到了墙上。
“你最好别挣扎,否则……”他没有说完,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暴怒。
她如一个陷入无边黑暗中的盲者,找不到方向,也没有出路,只能闭上眼,任凭他在她身上驰骋。
她以为他会像在天台那样,不顾她的感受,只顾自己发泄渴望。
却不曾想,当彼此相见的时候,他却蹲下身,沿着她的脚踝慢慢地往上亲吻。
“悠然,你注定只为我绽放。”
她迷离的眼透过微微敞开的百叶窗,看到秦霄愤怒的眼,他的眼被愤怒染红,仿佛地狱来的魔鬼一般。
一种背叛他人的羞耻感,让她慌张地推开了皇甫灏俊,想要追出去解释,却被他拉住:“悠然,别追!秦霄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一直知道他在,你是故意的?你刚刚那样大声说话就是说给他听的,是不是?”她的声音颤抖,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事实证明,只有我才能让你绽放你的热情。”
“你无耻!”
“你刚刚也很享受!”
她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忽然笑了起来:“我是男人就能上,我他妈真的该被……”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愤怒的唇堵住了小嘴。
“不许这样说自己。”
“难道不是吗?”她讥笑。
“悠然,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要哪样?”她推开他,慢慢地穿起衣服,这一次他没有阻止。
望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皇甫灏俊愤怒地捶了下墙壁,暗恼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嘲讽、激怒她。他刚刚来的时候明明是想要和她好好谈谈的,但是看到她可能为另一个男人失神的背影,看到她看着他带着恨意和戒备的眼,他嘲讽侮辱轻蔑的话语就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皇甫灏俊双臂放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拖着下巴,淡笑着望着眼前的女子:“华静,你还是来了?”
钟华静露出无奈的笑容,沉声道:“我来并不是求你原谅,只是想求你放过他!”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皇甫灏俊的声音淡淡的。
钟华静有几分尴尬,随即道:“你一直是个没感情的人,我怎么会奢望你对我有感情呢?”
“那你呢?”皇甫灏俊好看的眉眼微眯,“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带着目的的,不是吗?”
钟华静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悲伤的眼静静地望着他,忽然道:“你们还真像!”
皇甫灏俊眉眼上挑,不悦地道:“不要将我和他相提并论,我和一个跳梁小丑可不一样!”
“不管你如何否认,你们留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他……”
“够了!”皇甫灏俊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在苏陌天的婚礼上重逢也是他安排的吗?”
“嗯。”
“那孩子是他的吧?”
“你怎么知道孩子的?”钟华静的脸忽然变得惨白起来。
望着钟华静惊恐的眸子,皇甫灏俊点了根烟,缓缓地吐着烟圈,慢条斯理地道:“一开始我只是想知道在普罗旺斯别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你又为什么那么说,却没想到牵扯到当年你接近我,又离开我的真相。而你虽然把孩子隐藏的很深,但是只要有心,还是不难挖掘的。”
“你打算拿孩子对付他?”钟华静的眼里是深深的恐惧,“他,他不会承认的,那年,他是醉酒后和我发生了关系,而他根本不知道和他上床的人是我。”
“利用一个孩子,你也太小看我皇甫灏俊了!”
“我只是要了解真相!”
“真相是他真的爱上安悠然了!”钟华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都是苦涩,“他在回来之前去看过我一次,那晚他喝醉了,他说了很多,包括……”
“包括什么?”皇甫灏俊锐眼微眯,如蓄势待发的雄狮专注地凝视着钟华静。
“包括他和她的细节。他说……”
“够了!钟华静,我见你不是为了要你告诉我他和我女人的细节!”皇甫灏俊怒道。
望着皇甫灏俊愤怒的眸子,钟华静嘴角漾起淡笑,似嘲讽似赞叹,道:“你也爱上她了呀!”
“我爱不爱她,不需要你关心!”
“我以为你会对他们有没有上过床感兴趣呢?”钟华静冷笑道,“他和我说,他有四次机会彻底拥有她,但都在最后关头停手了。他不想她难过,但更让他挫败的却是,不管他如何挑逗抚碰她,她都没有太多的反应。”
“这又如何?”皇甫灏俊冷冷地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对他的愤怒大部分都因为你嫉妒和吃醋,你觉得他玷污了你的女人,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关系。所以,你无须因为那女人恨他!”
“然后呢?”
“放他一条生路!”
“不可能。”皇甫灏俊冷酷地道,“他设计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他吗?”
“可是……”
“够了!”皇甫灏俊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不追究你,但是,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不懂。”女子摇了摇头,“你设计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吗?”
“当然不是!”皇甫灏俊掐灭了手中的烟,闪亮的焰火跳跃了下,随即熄灭,“他的人生就会如这烟火,彻底地失去光亮。而你,我很感谢你的话,让我彻底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
“如你所想,之前所有的只是猜测,我甚至不确定那些事到底是谁做的,直到在调查你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张你和秦霄并肩而立的照片,才慢慢地揭开了迷雾,然而,他太聪明了,不管是杀人灭口,还是视频事件,亦或者他勾结公司高层,打击皇甫集团的事件,他做的都太隐蔽了,甚至找不到一丝线索。所以……”皇甫灏俊的嘴角上扬,却带着嗜血的弧度。
“皇甫灏俊,你不能这样,他会恨我的!”
“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钟小姐,你该回去了,相信你的儿子已经在家等你了!”
“不,皇甫灏俊……”钟华静慌张地大叫起来。
“来人,请钟小姐离开。”皇甫灏俊按了内线,对着助理道。
听完那段录音,秦霄依旧面不改色,他望着皇甫灏俊,笑道:“皇甫大少,你给我听这个做什么?”
“你不觉得你该解释解释吗?”皇甫灏俊冷声道。
“解释,我想该解释的是皇甫大少吧,你仗着权势“强暴”我的未婚妻,皇甫大少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强暴吗?”皇甫灏俊冷哼,“我和悠然可是两厢情愿!”
“两厢情愿?好一句两厢情愿!”秦霄讥讽道,“在她无路可走时逼她成为你的情人,再利用孩子绑着她一辈子,这也算两厢情愿,那这世上就没有两厢情愿的事了!”
“是吗,至少她在我的身下毫不保留的绽放了,你若是不是动情,那又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在我的身下就没有绽放过?”
“要看看吗?”皇甫灏俊伸手按了下遥控器,墙上便出现秦霄求婚那一天的画面。
“啧啧,如此动情,她居然都没感觉,还真是令人挫败呀!”皇甫灏俊一边讥讽着,一边却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拳头,指关节却“咯吱咯吱”地响,他在羞辱秦霄的同时,却也在忍受内心地煎熬,虽然最后关头停止了,但是,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是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了的。
秦霄亦是双拳紧握,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在我家里安装了摄像头的?”
“在你带她回家,一夜未归后的第二天,我派人安装的。”
“你无耻!”
“无耻?到底谁无耻?你不也在我的卧室里安装了吗?不但如此,你还将那一晚的视频上传到网上,让她以为是我在捣鬼!”皇甫灏俊愤恨地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觉得我要说什么吗?”秦霄斜睨着皇甫灏俊,云淡风轻地道,“你觉得她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你就不担心那些帮你的人吗?”皇甫灏俊神情冰冷,“一直在暗中帮你的老狐狸。”
“你们不是早就盯上他了吗?”
“你知道?”
“你们想放长线钓大鱼,可惜,你们算错了。”
“唐元北说得没错,一开始就该将老狐狸揪出来的,而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可惜,你太自以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怎么样,现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滋味如何?”
“就算没有证据,你以为我治不了他吗?”
“皇甫刚不会让你动他的!”
皇甫灏俊平静的眼忽然变得幽深,厉声道:“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秦霄笑着,好不得意。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参与进来的?”
“从你掌握老狐狸出卖公司的证据后,他就知道了这些事。”
“但他却放任你不管?”
“皇甫灏俊,你还真不懂人心,他老了,不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刚爷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那点损失对庞大的皇甫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说他会为了那点钱而不答应他一直急于弥补的孙儿吗?”
“你现在告诉我又是为什么?”
“让你知道我在他老人家的心目中比你更重要。”秦霄越发地得意,“顺便告诉你,他会干涉你的婚事,也是我去找他的,我告诉他,我爱上了安悠然,要娶她。”
“秦霄……”皇甫灏俊的眼里满是怒火,那是一种被背叛,被出卖的愤恨和不甘。
“怎么样,你身边至亲的人对我的感情都比你深,你是什么感觉呢?”
“你说这些又能证明什么呢?只能说明你是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是吗?讨不到糖吃,这个形容真好!”秦霄悠闲地点了一根烟,道,“皇甫灏俊,你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就是在普罗旺斯的时候强行压下了警方的所有调查。”
“当年我以为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