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梁为了所谋划的大事,不断派人出去。金家祖地像个张开大口的巨兽,不断喷吐着逐渐渗入明也的气息。
同时,两个不在金武梁计划之内的金家子弟也出了秽山。
金南峰,金武绝的亲孙,向家族请求出去历练。金家对家族子弟有固定的历练规定:灵妖兽化形一次,生死境一次,都是为渡天劫而出。金南峰显然不在此列,他出门历练的理由也完全与天劫无关。
所以他说出历练的请求时,金武梁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为了摆脱禁锢,本命妖器的禁锢,也为了将专武之路走到巅峰。
“你觉得你能活到回来吗?”金武梁问道。
“你能在外面呆到生死境才回金家,我至少也要到逆乱境才行。”金南峰答道。
金南峰如愿得到了历练的机会。这是一条血与骨铺就的路,无数刀剑暗藏,九死难生。金南峰的历练完全是脱离金家庇佑的,他等同于一介无根野修,甚至因为金家子弟的身份,将会面临敌视金家的家族的绞杀。
能活着回来与否尚且难说,更遑论衣锦回归。
金武绝送金南峰到第一道退灵罩前,习惯性地弯曲着的脊梁,面对自己的孙子也难以伸直。
“要活着回来,遇到强敌,莫硬敌。”金武绝只有这一句话给孙子,前半句是心愿,后半句是用一生品尝后果的教训。
金南峰的目光在爷爷弯曲的脊梁上徘徊,最后无言走出。
出去后,暮然回首,金武绝依在。远远看去,金武绝似是已经丧失了所有的骄傲,现在的金武绝,与曾经的天才无关,只是个卑微的老者。
金南峰摸了摸自己的纳虚戒指,里面灵石数量很多,丹药很多,刻在阵盘上的防御法阵都有多份。相应的,金武绝的纳虚戒指近乎空无一物。
冷傲的年轻男子别过头去,两滴眼泪被生生憋回去。
抬步欲走,一股冲动涌上来,金南峰回头喝道:“爷爷,金武绝!直起腰!”
金武绝下意思挺直腰板,却看到金南峰正抿着嘴唇,眼圈发红。
直到金南峰的背影消失,金武绝才回过神,长叹一声,又笑了一下,继而又长叹,终归于一抹复杂。
另一个出秽山的人,临兵也认识,那个镇守录功阁的骷髅中年人。
留下一封书信,名为金良石的骷髅中年人走了。
书信传到金武梁手中,看完书信,金武梁没说什么,看向远处的皓月。目光中却无月,而是一个有着爽朗笑容的年轻人。
“良玉,我的儿子啊,你有一个好兄弟。”
..........
这些与临兵没什么牵动内心的关系,一个月以来,他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每天修炼,阅读金南文找来的书籍,补充妖界的常识性知识。演武场是不愿意再去了,那对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的行为,而他最宝贵的,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修炼中度过。
这却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一次临兵在连续修炼一个昼夜后,差点控制不住体内妖力,让妖力暴走。经过金南文的解释才知道,自己是到了修行疲劳期,修炼是不断消耗灵念的,临兵能坚持一个昼夜已经是颇为妖孽了,已经达到破空境的金南文也最多只能坚持半天之久而已。
不过相应的,临兵修炼疲劳期也长些,要一天才能恢复。
即便如此,临兵也占据了很大的修炼优势。短短一个月,临兵就完全巩固了初凡境的修为,隐隐要突破到初凡境中期。虽然初凡境只是个短暂的过渡境界,临兵的修行速度也有些吓人了。《血狱雷经》里功法加上灵念的巨大优势,让临兵的修行速度近乎恐怖。
不过妖的修行重点并不在这里,而是突破屏障,初凡到破空的屏障,破空到逆乱的屏障,逆乱到生死的屏障。每一层屏障都卡死无数妖的修行之路,就此老死不得突破。
妖的资质体现不在妖力的积累上,而在突破屏障时,体现得最充分。
一个月,临兵觉得这一个月是他一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每天修炼之余,逗逗金南清,和金南文,金南新聊天打屁,逗弄下金南杰和口齿不清的国玉。
从没有这么温馨过,从没有这么快活过。临兵在不知不觉中,对金家有了一点归属感,他的归属感仅寄存于金家的几个熟悉的人身上。
临兵甚至想过,自己得报大仇后,是不是要娶了金南清,就像国锋一样在金家度过在妖界的时光,直到飞升或者死亡。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这个想法,甚至,有些欢喜。
而金南清的大姐——金南仪的回来,更让临兵更坚定了久留金家的选择。
金南仪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温柔,宽容,体贴,又不失独立。虽然第一次见到临兵后就大呼:“好漂亮的丫头!”,在得知临兵性别为男后,笑眯眯地给临兵起了个“弟妹”的外号。但是对临兵发自真心的关怀,不含一点名利,仅是因为出于疼爱。金南仪在了解了临兵以及临兵和金南清的关系后就把临兵当做了自家人。
一个能一针一线帮临兵缝制七八件长衫的人,一个曾经拼命保护年幼的弟弟妹妹的人,一个把金南文训得低头不敢顶嘴一句的人。这就是金南仪。
金南文在外面是个能一挥手,领导四分之一的金家第三代打群架的大哥式人物,但一做错事,就被金南仪训得跟鹌鹑似的。临兵拿这件事取笑他,金南文恶狠狠地“诅咒”:“早点让大姐夫娶了才好!省的老训我们。”
临兵不由对金南清兄妹口中的“大姐夫”产生好奇,经过询问得知,大姐夫名为闻中明,是仙魔鹤闻家的子弟。
仙魔鹤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族群。
久远的年代前,一枚千羽鹤的卵孵出一雌一雄两只幼小的千羽鹤。因为千羽鹤是传言早已灭绝的物种,所以在两只千羽鹤被发现后,引发了一场争抢,最后被分别带走。雌性千羽鹤被邪修妖带走,雄性千羽鹤被善修妖带走,兄妹自此分离。
多年后兄妹相见,早已见面不相识。经历过最初的争斗后,两人竟然互相萌生爱慕,产生一场不伦之恋。
如此一来,二人便被妖界所不容,或许那些家族,门派里面什么肮脏事都有,面对二人时却如同卫道士一般,竭力追杀。
最后,两人定居作为划分善修妖和邪修妖领地的虬山,远离妖界纷争,并且立下规矩,所有仙魔鹤后代不得参与妖界任何纷争。每个闻家子弟出生后都被迫立下不参与妖界纷争的誓言。
因为一人为善修,一人为邪修,血脉又是如此亲近,其后代产生了变异。他们的后代同时身具仙性和魔性,这也是仙魔鹤之名的由来。
每个闻家子弟在化形后都会经历一个极为不稳定的时期,这段时期内,他们体内的仙性和魔性会相互攻伐,直到一方取胜,仙性胜者为善修,魔性胜者为邪修。
闻中明作为仙魔鹤家子弟,天赋很好,拥有三品本命妖器,而且天性醇厚,再一次巧遇后,与金南仪产生感情,两家也乐见其成。
金南清姐弟对他也很是满意喜爱,尚未真正婚娶,大姐夫三个字便叫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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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兵的宁静时光继续着,即将到来的,是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金武梁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金家,秽山,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