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红色信封缓缓坠落,在半空中燃起冰冷的黑火然后化为灰烬。
“又来了……”男子一边深思一边叹息道。
“你难道不期待了吗?”他对面的人轻抿一口红酒,轻笑起来。“好战的‘狼’啊……”
“我可不喜欢这种形式的战斗……”
“但是不管怎样……”那个人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按住他的肩,将头凑近他耳边。
“稍安勿躁,亲爱的……这不像你……”
“现在还不可以伸出利爪,还不可以……”
“……抱歉。”男子愣了愣,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是我太紧张了,迪奥,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你还不能……”那人站直身子。“再等等,罗恩,你一定要再等一等……”
“我怕我会失去耐心……”
“你不可以罗恩……因公徇私[a1]的事情你不能做……”
“你在考验我啊……”他无奈的笑了。苍白的指尖搭上肩头的那只手,却隐隐颤抖着。
“迪奥,你真残忍……”
身后的人再度俯身垂首将脸埋入他的颈部,没有说话。
血雾弥漫的花园里是血腥和花香混合的混乱气息,迷乱而危险。
男子黑发下的血眸默默凝视不远处的某朵蔷薇,薄唇微抿,形成一个固执的表情。
身后的人微微抬了抬头,脸容依旧藏在他身体的阴影中,低沉的嗓音隐隐压抑而怆然。
“罗恩,其实最残忍的人是你……”
“你知道我在恐惧什么吗……”
“每一次,当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
“你又要离开了……”
-·-
早安,扬扬。
起身的时候床边地毯上的白虎微微抬了抬头,水蓝的眸子淡淡凝着她。
昨晚睡得好吗?
“算好吧……”风舞扬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全部推到脑后,走到窗前吹风。
索拉德公爵和他的那些朋友们今天早上天刚亮就走了。葬雪站起来在伸了个懒腰。似乎是法国总统在卢浮宫弄了个很大的宴会请他们出席……
“哦……”风舞扬微微愣了愣,点头。
现在鹰堡可是真正的空城哟~葬雪突然一个扑跃到她面前兴奋地叫了一声。我们去冒险吧扬扬!
“冒险……”这个词有些微妙,风舞扬放下手眯了眯眼,窗外庭院的阳光已经很凉了,风景的轮廓有些模糊。
“是该去冒险了……”本来已经决定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没想到索拉德竟然一口回绝了她的想法。
*
——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呆在小镇上的好,很危险。
——等罗娜他们回来了吧。
——还是你对鹰堡有什么意见?
*
瞧瞧,对鹰堡有意见这种话都出口了,她再坚持那就是不给人面子了。
所以她只能一边口头推辞一边在心中点头的答应继续留在这里直至夏季过去。
更何况,那个人说的那么一句让她激动地话。
*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普罗旺斯,为了安全你还是先留下来吧。鹰堡不差你这一个人。
*
离开,多么美妙的词汇,她就是leave,巴不得所有人全都离开呢……
嘿,扬扬?葬雪看到她在发呆,伸出大爪子拍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不,没什么。”回过神,风舞扬转身走进盥洗室。“既然他们已经离开,我们就想办法去找找宝石的藏身之处吧。”
“不过鹰堡的藏品这么多,宝石也这么多,到底是哪一个呢……”
葬雪蹲在盥洗室门口歪着头打量她的背影。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不,没有。”风舞扬诚实摇头。“其实我的能力没有多强,我只是依靠【天网】达成目的而已。如果这是【天网】都触及不到的地方,我也无能为力。”
我跑了鹰堡很多地方,都很普通,没有什么刻意保护的痕迹。
“确实啊……”风舞扬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发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怪异的画面。
残缺的雕像……
那个梦境的残片又一次出现了。
扬扬,扬扬?葬雪看到她又开始出神,低吼了一声,没有反应。
扬扬!它跳上前轻轻撞了她一下。
“啊什么?!”风舞扬回神低头。
你怎么又开始走神了。葬雪责备的看了她一眼。我们在谈论重要的事情哎。
“啊……重要的事么……”风舞扬放下毛巾愣了愣,突然看向门外。
“葬雪……”
“嗷呜?”
“我们确实是要去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做梦梦到的地方……”
*
鹰堡的主人一走,似乎也带走了其他的佣人一样。往常可见的那种微妙的繁华,突然就变成了诡异的安静。
脚步轻盈的穿过走廊,四周除了流水和鸟鸣声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鹰堡的佣人也跟着走了?葬雪跟在风舞扬脚边走着,疑惑的打量四周。怎么看不到多少人了。
“偷懒了吧……”风舞扬心不在焉的回道。
说什么呢……。葬雪白了她一眼。鹰堡的佣人也敢偷懒么……
“是人就有偷懒的因子……”风舞扬打量着暗红色墙壁上每隔一定长度就出现的凸出的金色鹰状标徽,轻轻挑眉。
“克鲁费索斯的家徽么……”
鹰堡到处可见这个玩意。葬雪随意的瞄了一眼满不在乎的移开眼睛。
“倒是有意思。”风舞扬轻哼一声。“鹰……鹰之神社……呵。”莫名其妙的联想让她也不由得低笑起来。
葬雪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
你还记得那条路?跟着风舞扬,葬雪有些惊奇的看着她轻车熟路的转过一条条走廊和拐角。由于没有佣人,他们可以很快的前进到平时压根都没去过的地方。
虽然和以前看到的没什么不同。
“我的记忆力是全神社最好的。”她干脆的说。
唔,好吧。
拐过最后一个拐角,走廊变成死路。
尽头是一个鲜花簇拥的小流水池。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吗?葬雪看着停下脚步的风舞扬。
“……”她的眉头却慢慢的皱了起来。“不对……”
没有那个破损的雕像……水池的样子也不一样……
葬雪甩了甩身上的长毛。我就说了,梦境不一定是真的。
“那不是一般的梦……”风舞扬皱着眉头回答。“我能感觉得出来……”
那种气息……
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葬雪无奈。现实和梦境有了差别,不是么?
“不会的……”风舞扬快步上前走向水池。同样是两旁的武士铠,同样是那种鲜花,却不是一样的池子……
她走到水池旁俯身,失望的看到水池里铺着鹅卵石,不是梦中那细沙般的颗粒。
“到底是怎么了……”风舞扬起身,转过头,身后也一样是一扇半人高的格窗。
那个梦真的是假的?
可她明明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
到底是哪里错了……
扬扬,先走吧。葬雪呼了口气低叫着。或许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景致?
“不,不可能……”
扬扬……
“好吧,我们先回去。”轻叹一声,风舞扬点点头往回走。“看来我真的要好好的探一探这个鹰堡了……”
-·-
身穿华丽礼服带白色蕾丝手套的美艳女子步履妖娆的缓步上前,轻抬玉手由面前的男子垂首吻上。微微抿唇妖艳而挑逗的露出一个微笑。
“几月不见您更加的迷人了,克鲁费索斯公爵。”
索拉德放开她的收微微欠身绅士而疏离的笑了笑。“哪里,迷人的是您才对,雷伊赛诺女爵。”
雷伊赛诺女爵闻言低低笑了几声,与他们一同步入大厅。“公爵的话还是这样让人愉悦。能在这里被您接待真是我的荣幸呢。”
“您严重了。”索拉德谦虚的颔首,身边往来的客人见到他们皆微笑致意,拘谨的表情隐约可见一丝敬畏。
“得知公爵您也会参加这次的晚宴之后,我和我的几个姐妹们都是万分的期待呢。”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雷伊赛诺女爵端起一杯香槟冲索拉德微笑致意。
“哎呀,我很荣幸呢。”索拉德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陈酿葡萄酒的芳香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谁让公爵你是咱们这群人之中为数不多尚未婚嫁的一个呢~”雷伊赛诺女爵饮了一口酒爽朗的笑道。“公爵难道不知道很多家族的少女们都把您当做她们的梦中情人吗?”
“我应该知道吗?”索拉德调皮的眨了眨眼装傻。“难道女爵您也是?”
“哎呀那是当然了。”雷伊赛诺女爵爽快的点头,然后抛给他一个妩媚的眼神。“就是不知道公爵您的意思咯~”
索拉德先是沉默,随后跟着露出了一个难以言明的微妙微笑。“女爵,这个有点难度。”
“哦?”雷伊赛诺女爵有些惊讶的抬眸。
索拉德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悠悠抬起黑发下晶亮的眼眸,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然后定格在某个角落,迷人的唇角缓缓卷起一丝让人心动的醉人笑容。
“女爵。”他低柔启唇,喉间溢出的嗓音低沉微哑,充满磁性,男性魅力散发到了极致。
“什么?”雷伊赛诺女爵看的有些愣神,听到他叫自己,下意识的应声。
索拉德还在看着那个地方,眼神表情清淡却又缱绻到了极致,引得雷伊赛诺女爵也不由得看去,眼睛刚对上目标,就明显能感觉到她立刻的僵硬。
“女爵,能陪你走下去的人,一个就够了,不是么?”索拉德终于收回了目光,不过看起来还颇是恋恋不舍。他将注意力放到雷伊赛诺女爵脸上,看到她不自然的表情,唇角浅浅勾了一下。
“呃……”雷伊赛诺女爵有些出神,她有些费劲的将目光从不远处慢慢拉回到索拉德含笑的俊脸上,笑容变得有些牵强。
“对……您说得对……”
索拉德绽开灿烂的笑容,他顺手将酒杯放到路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然后冲雷伊赛诺女爵微微欠身。“那么,先失陪一下了,女爵。”
“……您请自便……”雷伊赛诺女爵还保持着刚才的僵硬笑容。
索拉德颔首,旋即优雅转身,踏步离开角落,走向那个不远处正在和其他人含笑交谈的人。
雷伊赛诺女爵站在原地看着他,看他走到那个人身边,眼神温和,唇角含笑,与那个人说话时微收下颌轻轻垂眸,表情缱绻又专注,充满爱怜的模样。
而那个人看到他的时候也是笑靥如花,衬得那张绝色的脸孔更是妩媚动人。莹亮的眼瞳与他对视时也是满满的情意。外人看去果真是一副天作之合的唯美画卷。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脸上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雷伊赛诺女爵抬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淡淡的开口。
一个男子在她身后的柱子后悠然现身。低垂的眼轻快地抬了一下又垂下。“克鲁费索斯的‘鹰之公爵’和范尔拉特的‘雪之丽人’的关系似乎是情侣……”
“他既然敢这么大胆的在众人面前和夏塔罗法尔亲亲我我,证明是真有这个关系咯?”雷伊赛诺女爵看着那正在低声交谈的两人轻哼一声。
“可能性很大。”男子淡淡的说。“夏塔罗法尔每次外出回来第一站必然是鹰堡。世人皆知。”
“那还真可惜。”雷伊赛诺女爵勾唇凉凉的笑道,不过眼神一点也不可惜。
“何止可惜。”男子终于再度抬起眼睛看向那两人,脸上眼中依然是什么情绪都没有的样子。
“简直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a2]
*
“因为你我的绯闻又多了一条。”轻抿了一口红酒,夏塔罗法尔抬眸看着眼前一脸悠闲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哼道。
“这多好啊。”索拉德微笑道。“既帮了我也帮了你。”
“我谢你啊。”夏塔罗法尔手中的酒杯晃了一下,总算没倾斜到他脸上。
“可别以身相许。”索拉德继续刺激到。“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我咬死你。”
“说起来……”无视他的眼刀,索拉德懒懒的抬眼看向舞台上的乐队,悠悠然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那么多事……”[a3]
飞快的眨了下眼,夏塔罗法尔一时间没搞清他的意思。“我多什么事?”
“哼。”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索拉德也不说,轻哼一声脑袋再度撇到一边去。
愣了半天,夏塔罗法尔终于回过神来,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扑哧笑了。
“怎么……你吃醋啊~”说着挑衅的扫了他一眼。
收到他的眼神,索拉德凉凉的弯起唇角。突然凑到他面前,鼻尖相碰眼神纠缠,远看起来要怎么暧昧就怎么暧昧。
他笑得那是一个温柔灿烂。“我在这里吻你吧。”
夏塔罗法尔也笑,乐极生悲抽筋的笑。“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你敢吻你就别想让我再替你——”话还没说完,他傻了。
索拉德已经轻快地贴上他的嘴唇“啾“的吻一下。
四周明显一片抽气声响起。刚才还热闹的大厅好像瞬间就安静了。
夏塔罗法尔保持笑容,其实身体早就僵硬成了雕塑。
“索拉德……”他咧着嘴低叫了一声。
直起腰索拉德悠然的冲他笑笑,抬起手搭上他的肩。“嗯哼?~”
“你不陷害我会死吗……”夏塔罗法尔脸部僵硬的笑容半天恢复不了。让外人看起来反倒像是他开心的停不下来一样。
索拉德笑得那是一个开怀。“唔,那倒不会,只是不太舒服而已。”
“……我诅咒你。”
“哦,谢谢。”
“……”
索拉德,你真的就是一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