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商月军营中。
鹰易走进营帐的时候,宇文寒还在审看军图,那股子专注让人不忍打搅,但他还是上前,轻声道:“王爷!”
“易,你说,施儿到底去了哪里?”宇文寒抬起头,那满布血丝的双眼看了让人心疼。
一个威风凛凛的七王爷,如今却成了为情所困的平常男子。
想念就是一种毒药,有时候真的会让人生不如死。
“王爷不必挂心,王妃应该会照顾好自己的。”鹰易蹲下身子收拾宇文寒桌子上的军事图,把一些干粮放在桌上,道:“王爷快吃点吧,明日回城,平定了商月城,再寻王妃也不迟!”
“是我,如果不是我误会了她,她也不会离开!”宇文寒哀伤地诉说自己的罪状:“我应该相信她的,施儿这么心善,她怎么可能会杀了小柄子呢?”
“王爷……”鹰易站起身,立在一旁,看着宇文寒苦痛的模样,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还是被硬生生地压下了。
“都是李莞惜这个贱人!”宇文寒阴狠地吐出这几个字,手上拿着的筷子瞬间被大力一压,“咔嚓”一声折断了!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她?”鹰易试探地开口。
“把她带进来!”宇文寒冷冷命令道。
“是。”鹰易沉默了一下,转身便出去了,过了一会,两个彪形大汉便拖着一身是伤的李莞惜走进来,而身后,则是鹰易和楚夏。
“宇文王爷不介意我楚夏旁听吧?”楚夏走进来,爽朗地看着宇文寒道。
“楚公子请坐!”宇文寒冷冷地指了一旁空着的位置,楚夏则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寒……啊……”两个大汉拖着李莞惜走进来就一把扔在地上,丝毫没有怜惜之意,而李莞惜衣着脏乱,头发蓬乱,已经没有了之前惠质秀中的温柔之态,只见她被扔在地上后呼疼了一声,而后便想起身爬向宇文寒的脚边,但被身后的两个大汉制止了。
“她,怎么回事?”宇文寒看到一脸狼狈的李莞惜,皱眉看向其中一个大汉。
“禀告王爷,军中人都得知是她杀了小柄子,急于泄气,所以……”那大汉以为宇文寒要责怪他们欺辱了李莞惜,忙不迭跪地颤微微地回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拔了她的舌头?”宇文寒冷冷地看着跪地的大汉和一脸泫然欲泣的李莞惜,缓缓问道。
“这……”大汉愣住了,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这张嘴害本王误会了心爱的人,难道不该拔了舌头吗?”宇文寒冷笑,而后又道:“罢了,迟一些也没关系!”声音温冷,让人不寒而栗。
楚夏坐在一旁,因为宇文寒那句“心爱的人”而震惊了一下,两军交战之时,嫂子和玄儿被抓做了俘虏,但是传说中心狠手辣的商月七王爷竟然没有下手杀害他们,那时候他就诧异得不行,后来嫂子和玄儿回营,说是因为他们提到了洛施施那个小丫头才得以保住性命,现在看来,只有那个小丫头,才会让他学会了手下留情吧。
“寒,不要……”李莞惜大哭起来,她害怕地趴伏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一脸冷漠的宇文寒,心中还是存在一点侥幸心理,以为宇文寒还会和当年一样,因为爱而原谅她犯下的错。
“李莞惜,你觉得本王应该是让你死还是活呢?你杀了小柄子,让本王误会了心爱的王妃,就这样让你死了,似乎也便宜了点。”宇文寒全身充满怒气,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多年养成的狠辣麻木让他说话不带一丝感情。
宇文寒的话让李莞惜和楚夏再次感到震惊,楚夏是因为“王妃”两个字流露出一抹哀痛,而李莞惜,则充满了惶恐。
“寒,我错了,那是因为……因为我爱你,寒,我不知道她是你的王妃。”李莞惜害怕地解释道。
“因为你爱我?”宇文寒笑着琢磨着这句话,而后,他冷冷地看着李莞惜:“这么说,你受了皇上的旨意来暗杀我,也是因为爱我了?”
“我……我没有,寒,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杀你呢?”李莞惜极度恐惧地辩解,她往后挪动了身子,颤微微地低头,不再面对宇文寒的犀利目光。
“是吗?易,去把钟叔叫过来!”宇文寒冷笑,转头看向鹰易,命令道。
鹰易看了一眼地上露出疑惑眼光的李莞惜,点头转身出去。
“宇文王爷,我大哥让我来与你谈判,若是你愿意在做了商月的皇帝后助我大哥换主戈夷国,那我们戈夷愿意倾力助你拿下商月。”楚夏看着宇文寒,淡淡开口道。
“现在戈夷国的帝王可是楚启?”宇文寒没有看向楚夏,冷冷问道。
“是,可是楚启滥杀无辜,残害百姓,已经不得人心。”楚夏急声道,他口中的楚启就是与他同父异母的二哥,自从楚启做了戈夷国的帝王,他们一直被派遣在边疆打仗,已经很久没有回到戈夷城中。
正说着,鹰易便领了一个中年老兵走进营帐,而身后,萧雨卓和李慷也走了进来。
“钟叔,你把昨日和本王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宇文寒坐着不动,眼神还是冷冷地直视地上的李莞惜。
“是,王爷!”中年老兵看了一眼李莞惜,慢慢道:“就在王妃离开的那天晚上,小的就看到李姑娘走进王妃的营帐,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花色的小瓶子,后来小石头说李姑娘要洗浴,小的就叫小柄子烧水送去给李姑娘,可是小的之后就再没有看到小柄子了。”
他之所以知道洛施施就是王妃,当然是之后宇文寒说的了。
“你胡说!寒,我没有……”李莞惜听到中年老兵说的话,顿时给吓怕了,她跪地想要爬上前去解释,却被身后两个大汉紧紧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你没有?楚公子,你说那天你们回来的时候被行刺,那人落下了一块黑色的玉佩?”宇文寒冷冷地看向楚夏。
“没错,在这里!”楚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黑玉佩展现在众人面前,对着李莞惜,浅笑道:“这块玉佩,李姑娘可认得?”
“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李莞惜震惊地叫道。
“这块玉佩之所以在我手上,李姑娘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啊,你在外场上暗杀我和小丫头的时候,之后可曾想过,会留下证据?”楚夏站起身,走到李莞惜面前,低头勾起嘴角,淡淡道:“这是我大哥给你的信物,不是么?”
楚夏昏迷,被楚扬带回戈夷军营,醒来后,楚夏又返回原地找寻洛施施,但那时候洛施施已经回到了商月军营中,楚夏回到被人行刺的地方,结果倒是让他找到了这块黑色的玉佩。
“不可能!我昨晚上还看到这块玉佩的!”李莞惜想也不想就马上反驳,殊不知她已经掉进了楚夏的圈套。
“这么说,你承认那天在外场上行刺我们的人就是你了?”其实楚夏也觉得有些可疑,玉佩掉落的位置如此显而易见,就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似的。
“不,不是我……”李莞惜得知自己中了圈套,忙转脸看向宇文寒,哭道:“寒,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这块玉佩是我的,可是,是我捡来的,不是什么信物!”
宇文寒冷脸观看,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旁听的局外人,对于李莞惜的可怜模样,他选择视而不见。
“李姑娘就不要再狡辩了,我大哥已经都说了,你可还记得你与我大哥的交易?”楚夏转头看了一眼宇文寒,缓声道:“为了取得宇文王爷的信任,你可是下了一番苦肉计啊。”
李莞惜受命前来暗杀宇文寒,为了接近宇文寒,她与楚扬达成了交易,楚扬助她接近宇文寒,而她,则必须偷到宇文寒的军阵图。
这就是为什么她的苦肉计一再顺利实现的原因。
当然,这些交易的内容,楚夏自然也告知了宇文寒,如果不是因为洛施施,楚夏不会闯进商月军营,也不会巧合地揭穿李莞惜的阴谋。
“不,你胡说,你陷害我!”李莞惜犹如困兽之斗,她满脸都是害怕的泪水,奋力地摇头反驳,但一切就如同大局已定,再也没有反转的余地。
“李姑娘,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陷害你?”楚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坐回了原位。
“其实,我也早就怀疑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李姑娘,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确定,你其实早就知道施儿是女子,对吧?”李莞惜无言以对,萧雨卓则直视她,朗声问道。
萧雨卓问这话也并非没有根据,自从知道了洛施施与宇文寒的关系,她便总是无意中看到李莞惜对洛施施露出敌意的眼光。
“是,我知道,我看到寒和她从小树林里出来,我妒忌,所以才会陷害她的,我不能失去寒……”李莞惜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借口,她奋力挣脱身后的两个大汉,扑到宇文寒脚下,抓着他的袖子,哭求道:“寒,我爱你,我不能让别人抢走你,我错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皇上让我杀了你,可是,我下不了手,多少次我都把那些毒药给换了,我是真的爱你,寒,你相信我,呜呜……”
宇文寒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
“那你也不该杀了小柄子,他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萧雨卓怒气腾升,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他与你无冤无仇……”
“不,我也不想杀了他的,可是……可是他看到了我的秘密,我不得不这么做!”李莞惜颤抖地吼叫起来:“他看到了,他看到我进了寒的军帐,所以我才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