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出村的大路是在村子东边,但为了防止被那帮盗匪遇见,顾右笙便决定越过狮子山,往南边的山路走,然后去玉泉寺寻找大空大师。正是盛夏,又许久未下雨,天气干热难耐,赶了不少路的顾右笙便到山间一条溪边歇脚。
这狮子山山林茂盛,且尤以松柏为多,松柏树干高大,故立足林间并不显得局促。忽然,他听见一声狼嚎,以及一阵吱吱声。顾右笙虽然年幼,却是个好事的主儿,便想去瞧瞧。
他朝着有声音的地方一路小跑,不远处出现一只灰狼,他伏在近旁一棵大松旁观察。只见那只狼正叼着一只野兔撕咬着,血液沾满了狼牙,滴答地落在地上。不过这狼虽野性十足,颈上却拴着一条钢链,估摸着是谁饲养的,不过这深山老林,哪里来的人家?
赶路的事反正不急,不如跟着这大狼,且瞧瞧是哪家养了这等野兽。这样想着,顾右笙便悄悄跟着吃完兔子不紧不慢地走去的大狼。
哪知这大狼却愈走愈慢,最后干脆停下不走了,顾右笙觉得奇怪,刚想找棵树躲起来,那大狼竟忽的一转头扑了过来,张开大嘴,像是要一口将他的脖颈咬断。顾右笙一吓,回过神来,赶紧跑,心中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忘了狼的听觉嗅觉是灵敏异常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大狼竟然狡猾至此,还用的一手欲擒故纵的好计谋!
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眼看那大狼便要追上来了,顾右笙一个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摔了个狗啃泥。那大狼见时机到来,猛地纵身一跃,扑将下来。顾右笙暗叫不好,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不远处一声“呔”,又听得“嗖”的一声,那大狼被一块石子射中,“嗷呜”一声惨叫,重重摔在了一旁的地上。顾右笙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那大狼身上一出大拇指大小的伤口在哗哗流血,大狼无力动弹,只“呜呜”的哀嚎着,并用埋怨的眼神瞧着另一边。
顾右笙顺着大狼的脸的朝向看去,只见一名白发老者急切切地跑过来,从破烂的衣物上撕下一块粗布,将那大狼的伤口包扎起来,一边包一边怜惜地埋怨道:“其深啊,我早就叫你莫要伤人啦,不是我想伤你啊,但你若是伤了人,为父的罪孽可就大了。常言道,子不教乃父之过,我不想再添罪孽了……你可不要怪为父啊。”那大狼似是听懂了老者的话,“呜呜”地叫着,那老者泪水汪汪的就流了下来。
顾右笙在一旁听着,刚从危险中逃离,听得这老者自称这大狼的父亲,暗自觉得好笑,但想起刚刚的一幕又觉得冷汗直流。
过了一会儿,那老者起身走过来,做了个揖,道歉道:“小兄弟,是在抱歉啦,我加其深差一点儿就伤到了你,老夫真是过意不去啊。”
顾右笙心里说着:知道你家的狼这么好伤人还不管好它,若是真有人被它就要断了脖颈,教他吃了,这笔账倒该怎么算呢?不过念在这老者也是彬彬有礼,况且自己是小辈,也幸好来的及时没有伤着,这才笑笑回了个礼。
那老者又说道:“老夫也是一时大意,没想到这山里还能有赶路的人……不过,小兄弟看上去方才十余岁,怎么独自赶路?”
顾右笙不愿多讲,生怕这人也与那帮恶人有瓜葛,便说:“晚生右笙自幼无父无母,独自惯了。”
那老者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过问,自报了家门。原来,这老者叫做郎经天,乃是居住于此深山的猎户,因独居寂寞,便饲养了一匹野狼以作陪伴。
顾右笙问道:“那郎前辈方才是在狩猎?”
郎经天听到他这么一问,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非也非也,你且跟老夫过去瞧瞧。”说罢将大狼放到一旁草堆,安置好,然后挽起顾右笙,一跃,便飞上了树梢,再一跃,便跳出了五六丈远。不识轻功的顾右笙暗暗惊叹:“这郎前辈的功夫好生了得,竟一跃能出这么远!”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山崖边,顾右笙向下一望,心里发怵,这高峰实在高的厉害,若是在这站着往下看上一刻,怕是得好几日都腿软不能走路。他往里挪了几步,那郎前辈哈哈一笑,指了指山右边山腰上说道:“看到山腰上的那群人了吗?”
顾右笙朝郎前辈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有八九人,带头的是一个和尚,后头跟着五六个大汉,还有一个瘦小但衣着华服的男子。那个和尚有点眼熟,好像是……大空!后面跟着的,好像是公子一行人!
顾右笙感到奇怪,大空大师是救了他的人,公子一行人是杀了他母亲的仇家,他们怎么会搅和到一起去呢?他感到头疼,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问郎前辈:“一个和尚和七八俗人,可是没什么奇怪啊。”
郎前辈听了直摇头:“非也非也,我瞧你这小娃娃虽有所隐瞒却不似恶人,我就告诉你,那一行人乃是盗贼,他们此行上这座山是要偷取一件物品。”
顾右笙隐隐觉得哪里有联系,但也不明白,便又问:“前辈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以及他们所要盗取的物件?”
郎前辈没有回答,示意他仔细观察。只见那一行人到了山腰一处乱石堆停下了脚步,大空和尚好像在对公子说些什么,之后,那五六大汉就开始搬那石块。顾右笙这才明白,原来那乱石堆便是藏有黑石和宝剑的山洞,只不过山洞一塌石头一堆,从远处看,顾右笙没有认出它来。而那所谓的大空大师,不过是和公子一伙的盗匪,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让大空取得我的信任,诱使我去取那宝剑,他好跟踪我得知宝剑去处,而我又恰好知道宝剑的藏身之处,只不过他们以为母亲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我,这才歪打正着,寻到了这个山洞!顾右笙感觉天翻地覆,自己竟然引狼入室,教那盗匪知晓了山洞和宝剑去处。不过他也暗暗庆幸,亏得山洞塌了,不然宝剑早就被那大空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