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外,依旧是焦灼等待的他们。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他们谁都没有目睹那惨烈的折磨,但是谁都不愿意去知道。而躺在手术台上的欧落洛,无意识的将时间倒流。
“你们这些女人都是垃圾!脏,真他妈脏!”Ada怒瞪着双眼,死死的看着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女孩子。
她睁着浑浊的双眼,迟迟不肯闭上。那悲惨的样子深深烙在了欧落洛的脑海里,以为自己从来不会畏惧这样的画面,以为自己随时都可以做好准备迎接各种悲剧。可是当一个活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折磨致死,这种震撼让欧落洛觉得自己渺小到无法正视。
“如果你有幸逃离,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我的家人、朋友们。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临终遗言像是魔咒,把欧落洛带入了万丈深渊。
Ada晃晃悠悠的转身,起先的折磨已经消耗了他好些力气。可是当他发狠的眼睛对上欧落洛的眼睛时,他那种渴望看到对方害怕,求饶眼神的欲望落空了。因为,欧落洛那憎恨的双眸毫不畏惧的瞪着他,本应该是恐惧的,可却因为亲眼目睹了这样惨绝人寰的折磨后欧落洛也到达了一个极限。
“哼,臭婊子!”Ada重拾地上带血的刀来到欧落洛跟前,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径直朝欧落洛走去,像对待前面一个女孩子一样一把抓起她的头发,解开了吊着的双手,将她狠狠的扔在地上。“你快说你自己是贱货!骚娘们!快说!”Ada此刻似乎将自己女友和欧落洛混淆在了一起,边吼边用脚不停的踹欧落洛的身体。
“你才是贱货!你是个没用的男人,你工作不行,长相不行,性功能也不行!你这种人就该被女人甩!你活该啊!”欧落洛全身酸痛的伏在地上,胃里难受到直恶心。但是涌上心口的恨意却像蹿升的火苗,一发不可收拾。
“啊!你个臭婊子!”Ada显然被激怒了,在地下室的角落狂躁暴动的来回走着。还踢翻了地下室摆在那里的罐子以及捕兽的笼子。最后又绕回到欧落洛身边,拉扯起她的衣服,强迫欧落洛站立起来。紧接着就是大力的一嘴巴子甩在了欧落洛本就已经红肿的脸颊,这会结痂的嘴角又再次溢出血来。
欧落洛感觉到那火辣辣的疼痛让自己的脸颊已经失去知觉了,半张脸就这样麻木着。而后,她还没来得及撑起自己的身子,Ada就握着刀凶狠的朝她的胸口扎了下去。
“臭婊子!让你说!让你说!”
剧烈的疼痛让欧落洛在第一时间就失去了意识,瞳孔里能看见Ada还是握着刀狠命的朝自己一刀一刀的捅下去……血,汩汩的从伤口涌出来。那痛觉几乎已经冻结在了空气中,即便如此,欧落洛的意志还是感觉Ada竟然将手指伸进自己的血流如注的伤口中……
于是,压下来的黑暗,剥夺了自己的感知。
……
“准备电击!”
手术室里,白晃晃的灯光让深度昏迷中的欧落洛产生了不一样的幻想。世界都是白色的,自己穿着的竟然是第一次去EV7报到时候穿的职业装,但是脚上却穿着一双可爱的大头鞋。她不明所以的四周张望,然后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崇政,是你么?”开口出来的还是上官崇政的名字。
可是,那身影渐渐逼近。欧落洛发现,那不是一个男人的身影而是女人的。定睛一看,竟是刚在自己眼前死去的女孩子。这时候的她,穿戴整齐,面容娇美,样子丝毫没有半点凄惨。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来这里干什么?”女孩子开口问,就这样站立在她的面前。
欧落洛觉得很累,难以坚持。“我很难过,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坚持下去。我想象中的人性没有那么残忍,怎么办,我开始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可是你被救下来了不是吗?”女孩子话语温柔,抬手抚摸上欧落洛看起来悲怆的脸颊,轻声说,“你活下来了,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不,我没有活下来。”欧落洛垂着双眼,盯着自己脚上的大头鞋,一时间陷入了慌乱。“我以为世界上不会真的出现那么凶残的人,可是人性居然真的会有扭曲到那种境地。我,我发现自己承受不了,真的承受不了……”
“你能。”女孩子依旧坚定的说着,并且握住她的双手说,“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有那么多的人都在等着你。那里有你爱的人,不是吗?”
爱的人?欧落洛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是不敢确定。
“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话音刚落,女孩子忽然从眼前消失。就像再次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欧落洛惊恐四下张望。猛然间,有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二话不说将欧落洛抱进了怀里。那样的温度,那样的宽厚,那样的美好。
“落洛,我是崇政啊。”仅此一句,欧落洛的空白世界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世界有了颜色,自己从白色的环境中脱离了出来。
……
心跳重新恢复了,那不是直线的心率图真的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期望与惊喜了。医生走出了手术室,手上没有了带血的手套,口罩也摘了下来。这时,上官崇政的心情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掐着医生的双肩,紧张又相当不安的说道,“告诉我,她没事。”
医生叹了口气,这口气让上官崇政的心脏都瞬间停止了。就在颜颜等人夺眶而出的眼泪就在顷刻间爆发的时候,医生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等会她出来,你们不要大喊大叫的,她很虚弱,不要影响她休息。”
停顿了0.01秒之后。“哦也!”阳翯、Ryan两个人听到这话倒是用了最high的方式来表达。素未平生的两个大男生此刻因为心中复杂的情感而抱在了一起,小西和颜颜则是再次大哭了起来。尤其是小西,边哭边骂。“落洛真是个混蛋,等她身体好了我一定揍她!”
而一颗心始终悬着的上官崇政则是整个人无力的依靠在墙壁上,紧绷的神经到松懈的时候竟花去了身体上所有的力气。而陶晨澍是最后才发觉,自己的手心竟然都是汗。
安静的病房里,上官崇政一动不动的望着全身麻药还未消退依旧熟睡的欧落洛。才发现自己因为感动居然眼眶里也含着泪水,这种时刻如果还不矫情那么这辈子恐怕是真的没机会了。但是,想到欧落洛衣服下那些狰狞的伤口,上官崇政的心还是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是,他完全不想知道那个变态如何折磨欧落洛。因为光是欧落洛脸上的伤都足以让上官崇政有冲到警局杀了那个混蛋的冲动。
“没事,你女朋友还是你的女朋友。除了外伤,她没受到任何凌辱。”这话是医生在欧落洛被推出手术室时,临时特别和上官崇政说的。或许也是看出了欧落洛这个女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崇政……”欧落洛轻唤了声身边人的名字,眼睛虚弱的微微睁开。她不是不想看清楚,而是现在就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崇政听到这熟悉、牵挂的声音,整个人陡然间颤抖了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很是不安的轻声问道:“是不是口渴,或是想吃东西?有什么需要你就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也一定要说出来。”
欧落洛轻呵了下,简单的摇摇头说:“不要告诉我爸妈。”
都这样了,欧落洛这个笨蛋!上官崇政心疼不已,俯下身轻吻下她光洁的额头,这个吻虽然短暂,但是却有着浓浓的爱意。“傻瓜,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回家爸妈都会吓一跳,自己的女儿怎么又变漂亮了。”
“呵,崇政我好累,我要再睡会。”不一会儿,欧落洛又合上了自己的眼睛。是真的太累了,这种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压迫令欧落洛的身心都达到了一个极限。是的,再不休息恐怕也会被自己内心隐藏的恐惧和不安再次压垮吧。
上官崇政小心翼翼的替欧落洛盖好被子,握住她的右手,喃喃自语。“我现在终于知道‘失而复得’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成语。落洛,我不能失去你,也不愿让你一个人。”
世界上的黑暗与光明总是对立的。但是,黑暗永远比光明快一步到达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这样光明才能将黑暗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