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凌在黄昏落幕之前,从白府大院出来,虽然没有与白若溪床榻合欢,但是得知对方有了孕喜,还是让他激动万分,哪怕只是搂搂抱抱,轻轻触摸,都让体内热血澎湃,全心舒畅。
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让辰凌真正地融入这个时代,他有了自己的家室,有了妻儿,回到未来的想法,已经是虚梦空谈了。
他也不再想回那个未来时代,做一名出色特工,生命和自由完全属于国家,自己抛头颅、洒热血,而后方官僚成风,贪污腐败,有时候在想,自己为国捐躯,到底值不值得?
现在他彻底斩断那些空想,一心融入这个角色,他既是辰凌,又是燕昭王。
白若溪是他辰凌的第一夫人,可以代他掌控大梁城的辰氏商业,但暂时还不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燕昭王的王后和妃子,却还悬空着,辰凌和燕昭王身份是不能公开合一的,战国是个特殊的时代,不同于后世以往任何的时期,七雄林立,百年格局,许多国人意识形态根深蒂固,忠于自己的诸侯国。
任何一个诸侯国崛起,比如秦国,都会导致其它六国群起而攻之,如果辰凌明天恢复身份,说他是燕昭王,天下少有的大英雄,又如此隐忍,文武全才,有大野心,这会立即导致其它诸侯国君的深深忌惮,使得燕国处于风头,最后导致六国结盟攻打燕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仔细观察历史走向,秦国之所以统一六国,要经营五代国君,准备一百五十多年,除了国力强盛,军力强大,经济富裕外,重要的就是君王大战略思想,懂得在一定时期,制定一个战略目标,然后动用外交,分化各国的结盟,逐步瓦解六国,然后迅速雷霆扫破。
君王和朝廷的战略思想是总体布局,名将们在沙场上战术得当,是具体的博杀,战略与战术,是不一样,战国时代,需要君王高度的政治智慧。
辰凌越发清晰感受到,即使自己是武圣,也未必能靠武力统一天下,这跟君王个人勇武没有关系,需要大魄力、大才略、大智慧、大韧性、大眼光,能高瞻远瞩,纵观全局,知人善用,果断抉择,非千古一帝的雄才伟略,难以办到。
当然,征讨统一是一回事,安抚四方又是另一回事,秦始皇只能做到前一点,而辰凌打算两者兼备,完成更高的目标。
不过消灭六国,要比刘邦消灭项羽和十几路诸侯,杨坚灭北周、统一南北朝,李世民消灭隋朝和诸多反王,赵匡胤结束五代十国,朱元璋推翻北元等,都要困难,这是时代大背景不同,那些帝王,都是在天下大乱,人安思定,顺应民心基础上,缺少天下百姓的阻力,只要军事打败对手就能建国了。
战国七雄时代不同,他们的子民,会成为一股逆势,即使统一了,各国遗民也会继续反抗,不愿做亡国之民,这才是最棘手的。
要解决这些问题,都需要及时调整对策,辰凌虽然还没有具体定计,但隐隐觉得,只有把战国的形势搅乱,发展好燕国的文化,使得天下各国百姓,人人思燕,以作燕民为荣,那时候就好办一些了。
辰凌满怀心事,回到府邸,还未坐稳,管家送上一封请柬,是甘茂府上派人送来的,邀请他去府上做客。
“甘茂,来大梁城有十几日了,这些日子一直与太子府交往甚密,又频繁入宫觐见大王,看来他来魏后,似乎不简单,听说他还把家眷接来,难道真要离秦官途,进入魏仕了?嗯,我是该拜见一下,毕竟也算故交。”
辰凌看完请柬,沉思一番,点了点头,心中做了决定,起身进入后院看了若若一眼,在她服侍下,脱掉戎装重甲,换上一身青色绸缎的锦袍,梳洗一番后,在掌灯时分,出府去拜见甘茂。
请柬上写了具体地址,就在官署的天净街,太子赠送给甘茂的府邸,辰凌上了轺车,辚辚驰向甘茂府。
夜幕来临,万家灯火,大梁城的夜景繁华,灯红柳绿,游人接踵,士子出行,阔谈大势,行商小贩,街头涌动,非常喧闹。
辰凌早已习惯,沿途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很快车马队来到甘茂临时府邸外。
递上了请柬,门口侍卫立即进去禀告,不一会,甘茂亲自迎出门来。
甘茂一身灰色儒装长衫,质普朴素,见到辰凌到来,拱手一笑道:“辰将军,又见面了。”
“甘先生,久违了。”
“请!”甘茂一个手势,引着辰凌进了府邸。
这天净街一寸土一寸金,府邸宅院都不算大,但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没有高爵位,没有大官职,是不能够进入这里官区居住的,这座宅院,十几倾大小,三进三出的院落。
第二进院高堂青瓦,有待客的大堂,甘茂与辰凌分主次落座,侍女端上了两盏热茗。
甘茂上来就夸奖道:“辰将军高升为魏国大将军,这次领军十万,要出征伐小卫,肩负重任,受王器重,如此年纪,便堪当社稷重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辰凌一时摸不清虚实,谦逊道:“甘先生过奖了,辰凌只是侥幸而已,担任魏国大将军,甚是汗颜,恐力有不逮,折辱大魏之风。”
“辰将军客气,你的勇武和文采,七国人在大梁都有耳濡目染,岂是浪得虚名?昔日你我各为其主,战场较劲,纵横厮杀,那都是没有办法之事,其实我早已把辰将军当成知己,忘年小友,日后在魏,咱们之间还要多走动、亲近才是!”甘茂微笑着说道。
辰凌听了一惊,心忖难道甘茂真的要留在魏国了?他试探问道:“甘先生,恕在下愚昧一问,先生乃秦国顶梁柱,文能安邦,武能沙场,位居高爵,怎么会忽然离开秦国,来到魏地呢?”
甘茂手托着茶碗,抿了一口茗水,吹了一吹热气,淡然道:“公孙衍、张仪不都是离秦返魏的吗?一朝君主一朝臣,政治变化,最是诡异多变,前一日还是权相重臣,后一日就可能沦为阶下囚,都司空见惯!眼下秦国新王登基,主少国疑,宣太后把持朝政,开始大肆启用外戚、勋将之后,用老秦人做基石,像我这等中原士子,没有根基,如浮萍一般,随波逐出了函谷。”
“哦,甘先生日后要在魏国谋官任仕吗?”
“暂时如此,别无他途,普天之下,能接受甘某人的,恐怕只有魏国了。”甘茂感慨说道。
辰凌却不这么想,甘茂留魏,肯定会受到重用,高官厚爵拉拢着,对方才会甘愿留下来,目前张仪病重、公孙衍闭门,都已年迈,魏王有意要更换丞相,重振朝纲,在战乱时机,完成一些大事,需要精力更为充足一些的甘茂来出任,在魏国运筹帷幄,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