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夕阳染红了一片云霞,但城外的天气还是很闷热,夏季昼长,城门关的比较晚,大梁城巍峨矗立在四水交汇的平原上,到了黄昏时候,雾气朦胧,水汽比较湿重。
辰凌的车队终于抵达了大梁城,亮出军牌,守城的持矛卫士们,肃然起敬,守卫队长亲自引路,送辰凌等人入城。
这些卫士大多属于京城六大禁卫营的,轮流值岗换勤,辰凌在河西战场、五国会盟上的表现,在军方引起不小反响,很多青年卫士对辰凌都有一种崇拜感,加上目前他还是都骑卫营的大都统,更让将士们羡慕不已,私下都以加入都骑军为荣。
辰凌让滕虎、柳岩带军马直接回都骑卫司署衙门,安置伤员和这支出征的卫队,他则带着二十四卫,风尘仆仆赶往王宫,要觐见魏王。
由于他属于王室卫营的一位统领,等于王室的护卫队,有权利随时觐见大王,禀告重要情报,与朝廷外戚文武大臣不同。
在宫门口禀告了身份和来意后,亮出令牌,许久之后,一名宫内寺人走出来通传,宣他入后宫觐见大王。
辰凌暗呼一口气,魏王既然肯见他,说明还没有听从******一群官员的弹劾建义,否则此时肯定不会召见他,直接等朝会传下王旨就得了,可见这魏王庸而不昏,能力虽然平庸,但还没有完全糊涂,昏乱是非。
在殿门口卸了佩剑,跟着寺人走入宫廷,宫殿连成一片,琼楼玉宇,汉白石狮,雕龙刻凤,画壁浮像,甬道宽阔,每隔三米,就有两名持着大戟的宫廷侍卫站岗,雄姿飒飒,戟锋闪烁着寒光。
辰凌跟着宦官,不紧不慢进了后宫殿宇,这里宫女穿梭不停,琼花奇葩,长廊曲栏,绿树成荫,修竹一片,到处景致怡人。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魏王寝宫之一露华宫,里面一座宫殿内,有一个大型露华池,是平日里大王与嫔妃泡澡洗玩场所,特别到了夏季,天气炎热,如果能在大池内浸泡,戏水玩妃,任何君王都会乐不彼此。
寺人进去通传,顷刻回复,让辰凌单独进去就行了。
辰凌点头进殿,这个殿宇不小,进门下了台阶,正面有一道鹤鹿同春的屏风画壁,绕过屏风,是一件宽敞的大厅,数十位宫女站立在中间浴池的外围,伺候这嫔妃和大王,随后等待差遣使唤。
辰凌望了一眼,大池内至少有十多位如花似玉的妃子,像一条条美人鱼,围绕着魏襄王,莺声清脆,有如黄鹂,细腻呢喃,分不清谁是谁。
“大王,摸我这里……”
“大王,我给你水下吹箫如何?”
“大王大王,你都不理人家……”
这些发嗔细昵的柳燕之声,听得人一阵发酥,辰凌瞥了一眼后,心中满是鄙夷,如此贪婪女色,胸无大志的君王,也值得世人尊敬朝拜吗?
“咳咳,末将都骑卫营辰凌,觐见我王!”辰凌干咳一声,站在屏风处,对着十多米远的大水池,拱手一礼,朗声喊道。
一些嫔妃闻声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轻吐如兰,容色与姿态各异,这些嫔妃有的身上披着一层轻纱,有的几乎****,冰肌玉体,妩媚多娇,如墨染的青丝披肩,眸光都望向辰凌这边来。
当看到辰凌的阳刚身躯与雄姿英发,再想到对方近来的英雄事迹,原本有些嫔妃嗔怒的神色,也都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一股贪慕和狂热,她们这些人虽然是魏王嫔妃,但在后宫妃子地位中并不高,身份高的大多年纪不小了,都是与魏王年轻时候册封的。
魏王年过四旬了,久在王宫,缺乏运动,本就气血不旺,加上常年御女成群,留恋后宫佳丽,伤了精元气血,脉搏发虚,难以满足这些嫔妃的生理需求,此时看到辰凌,目光都灼热起来,恨不得把他吞到肚子里。
魏襄王起身离开浴池,让这些美人自己先玩着,他走了过来,看了辰凌一眼,含糊其辞问道:“回来了。”
“臣刚入王城,立即进攻觐见大王,回复王命——”辰凌很恭敬地说道。
魏襄王点了点头道:“跟寡人来偏殿吧。”他转身走向一侧的偏殿,那是一个临时的书房,后宫游乐时,有大臣觐见要接见,因此很多宫殿内都有临时的书房偏殿,做为与临时入宫的大臣议事之所。
“燕国现在形势如何,听说在变法,法令还很稀奇古怪,闹得中原诸侯侧目观望,哗众取宠?”魏王问道。
辰凌寻思一下,答道:“燕国变法,的确有些独特,看似全面巨细,实则超出很多人的理解,能否变法成功,未曾可知。”
魏襄王冷笑道:“燕国在诸侯中资格最老,还是西周武王分封时,册封了姬氏,韩魏赵三家分晋,齐国田氏取代了姜氏,楚国与西秦,一个南蛮,一个西戎,都是后来周室衰微时候,平定戎狄,护周有功,才被封立的,燕国传承六百年,地处偏远苦寒之地,少于中原沟通,文化落后,民风粗野,尽管资格最老,但是国力却最弱,勉强挤进战国七雄行列中,五六百年都不曾变过法,如今不知新燕王听了哪门子言论,推出如此多的新条款,匪夷所思,荒谬之极。”
辰凌听着他批评燕国变法的说法,心中同样冷笑,目光短浅的人,只会看到别人的背影,望尘莫及,却仍不知落后在哪里,当然,他此时更希望六国君王都这样以为燕国一无是处,使六国放松警惕,减少对燕用兵,这样下去,燕国有了良好的国际环境,对外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就能提升上来。
魏襄王不再关心燕国了,直接问道:“跟随你去燕国那几个谋士,怎么回事,听说直接留在燕国任职了?”
辰凌请罪道:“回大王,确有此事,都怪微臣,管教不严,带兵奔走燕国几大营区,查探燕国虚实的时候,觉得这些士子骑术不精,总在队伍中碍事,于是留在了襄平城外,这段时间,偏赶上燕国退出新政,许诺但凡有士子肯留下,立即给与高官厚禄,这几个酸儒,一生郁郁不得志,见燕国见士子就给官爵,于是热衷权势就留下了。”
“当微臣在前线打完仗,回到襄平时,听闻这个消息,当时也气够呛,险些把这些士子缉拿了,但考虑到诸侯之间‘国无定士’的约定,而且他们既成为燕官,也不好直接动武,引起两国外交问题,微臣一想,连咱们魏国最稀疏平常的酸儒士子,在燕国都能随便任官要职,可见燕国缺人何其厉害,这件事宣扬出去,不但不损我大魏国颜,却能观出燕国贫无人才,中兴难济……”
魏襄王听到这,满脸布上的严霜忽然冰消瓦解了,嘴角挂起一丝笑容,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在魏国默默无闻,不堪大用的一些酸儒士子,到了燕国居然能任要职,可见燕国人才缺乏,难成大器,何必与贫穷的弱燕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