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凌对苏秦的话非常认可,继续问道∶“苏丞相认为,强国之本,治国之道,将如何取舍?”
苏秦谨慎道∶“强国为本,自古有王道、仁政、无为,不过尽皆虚幻之说,与强国之道冰炭不能同器,再看七雄之中,六国变法,魏国乃甲兵财货之强,齐国和韩国乃明君吏治之强,楚国为地广人众之强,,赵国正在进行‘胡服骑射’改革,只是军事上的变更,固然能使赵国军力强盛,但都不是根本!”
“唯有秦国的商鞅变法,以法治国,才取得最大的成效,使五十年的弱小衰落的秦国,三十年期间一跃成为强国,在这二十年间,突显了张力,若不是秦武王好勇少谋,排挤走了张仪,废除了秦惠文王生前拟定的对付诸侯的外交策略,这次五国断不会如此轻易就结盟抗秦!”
“说得好!”辰凌对于苏秦的口才,那是非常佩服,不愧是纵横家的代表人物,纵观中国历史长河,能比得上苏秦的口才和外交手段的,只怕唯有张仪了。
苏秦、张仪乃是鬼谷子的纵横高徒,也是纵横家里首屈一指的两大宗师人物。
在-的文官策士,-言也都建----,-一-很好理解,因-都是-生-的事,大家看看目前七-的排名,以及所取得的成效,就能-比出-。
当局者迷,局外者清,站在第七国的立场,看那六国,自然一目了然。
辰凌身为储君,不轻易发表论点,而是让这些重臣先说,最后做总结,这是古今领导层常用的手段。
“苏丞相,请为我们解析一下,那五国变法的弱点,以及秦国变法之所长,好为我等点明一条治国之策来,让大家参详一二!”辰凌推波助澜追问道。
苏秦面色肃然,侃侃而论∶“前五种强国范式之根本弱点,在于只强一时,不强永远,只强表面,不强根本!”
“魏国在文侯武侯两代是蒸蒸日上,真正强盛,自魏罂称王,魏国便每况愈下。齐国是这一代齐王强盛,之后必然衰弱,楚国则自楚悼王以后,一直是外强中干,不堪真正的一击,后来变法的韩国,也是一代之强,甚至不出一代便会逞衰落之势。”
“此中根源何在?其一,变法不深彻,李悝助魏文侯变法,以废除井田、奖励农耕、兴旺田业为主,疏忽了军制、吏制、爵制、国制、民制之全面变法。齐国韩国则更是粗浅的整军治吏之变法,没有深彻的再造翻新。楚国之变法,因吴起惨死而中途夭折,对旧世族只有些须触动,正在变法赵国效仿胡人的骑射,改动民俗和军队骑兵编制,也没有对旧贵氏族、律法等做出调整,更休提深彻二字。”
“其二,法令不稳定,没有留下一个国家应当长期信守的铁律,前代变法,后代复辟,根基不稳,必然是兴也忽焉,亡也忽焉。有此两大缺憾,岂能强大于永远?又岂能成大业于千秋?惟其如此,四强五国不足以效法,唯有秦国之变法,从根本上做出了变革,废除旧制,建立新律,使秦国焕然一袭,达到强盛!”
辰凌微微点头,他只知道,历史对商鞅变法评价甚高,但对其它国变法,并没有细看过,听说过有这厶一个人变法,但具体如何展开的,真实效果如何,史书记载也不全,即使如史家之绝唱《史记》,真实度也不过几成而已。
此时听苏秦娓娓道来,对各国的变法,大致有些了解,辰凌称赞道∶“想不到丞相对法家也有此研究,但不知,燕国要变法,是否也要走商鞅变革之路?”
苏秦叹道∶“非商鞅变法之路不可!”
这苏秦可是外交大家,察言观色是他最擅长的,早在数日前与储君探讨,就揣摩到了储君的心意,想要依法治国,因此今日在朝会上,君臣一唱一和,顿时把朝会的重点引到变法上来。
这时廷尉徐渭公,掌管司法审判一职,他迈出臣列,拱手道∶“启禀储君,老臣觉得不可,商鞅变法虽然使秦国强盛,但律法太过严厉,酷刑颇多,充满血腥之气,燕国刚刚清除了外敌,还有内患未平,百废待兴之时,民众人心不稳,贸然实行变法,恐怕引起各方民变,请储君三思!”
徐渭公是燕国旧贵,他这厶一说,有一些燕国旧臣贵族的人,也出来纷纷支持徐廷尉的观点,认为不能采用商鞅变法,或者认为时机不成熟,暂时不该变法。
辰凌心中微微一凛,幸亏自己还没有发表观点,这样一来,就能看清各方不同意见,如果自己加入讨论辩解,很容易与群臣对立,真正的君王,懂得帝王之术,都是不动声色,让群臣先PK一番,皇帝做最后总结陈词。
苏秦铁口如江河,自然不会示弱,这边回道∶“燕国百废待兴,旧制老法,陈旧不堪,犹如夕阳垂暮,这次齐国入侵,邻邦排挤,正给我们燕国人上了一课,那就是落后就要挨打,燕国若不崛起,必然会被战国六雄无情抛下,如今燕国老旧势力被重创,正是为变法提供了良好的前提,现在燕国难民成堆,各行各业都要重新规划,直接变法,省去了商鞅变法时,秦国老旧势力的阻碍,即使有,也会小的多,血腥之路必然减弱,一旦朝政颁布新法令,阻挡者,大多都因守旧的利益遭受冲击,才会反对,而这些人恰恰是顽固势力,是燕国发展的阻碍,理所当然要采取强制手段,任何一国的变法,没有绵羊般软发,都是铁血般利剑,披荆斩棘!”
几位旧臣被苏秦的话堵塞得无言以对,因为他们根本没料到今日早朝上,会探讨变法的话题,使得一些守旧派,根本没来得及准备长篇大论和例证,相反苏秦早就和储君通过气,回去专门翻阅了各国变法的资料,论点硬朗,论清晰,一时间横扫朝政对手。
辰凌心明眼亮,坚实舒坦,此时微笑道∶“丞相一番理论,当真是高屋建瓴,勘透天下,使得寡人拨云见日,忧心顿去,看来燕国要强大,非变法一路,别无它图,只可惜暂时我燕国没有法家人物,只能辛苦丞相,暂时担任变法的领头人,根诸国变法之优劣,起草一份文书,下一次寡人会协同众臣一起商讨抉择!”
“当然现在燕国正处在巨变之中,徐大夫刚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变法不可冒进,商鞅变法效果虽好,但太过冷血残酷,寡人觉得,要‘依法治国,以德固基’的思想,法是根本,建立健全的律法、刑法、民法、诉讼法等,保护燕国百姓的利益和人身安全不受侵害,同时要加强道德弘扬和普及,宣扬仁政、品德建设,让百姓能知书达理,不违法的情况下,都要受到保护,对于那些严重危害国家和百姓的坏人,自然要严惩不贷!”
他的几句话,既坚定了苏秦变法的观点,又把徐大夫的话兜了一下,给了台阶,避免他钻牛角尖,变成顽固势力,这样一说,两人个人都缓和一些矛盾,觉得储君公正宽宏,而且辰凌最后提出‘依法治国,以德固基’,就是糅合法家、儒家等思想,不走偏激,过分强调哪一种治国之法,因为朝廷机腹很复杂,并不能一言拍死,要懂得融会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