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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聂耳当“学生军”的一段生活崎松(2)

当时,郴县的老百姓比较贫困。聂耳在信中说:“郴县地方气候很冷,雨水又多,我们到这里两个多月了,只见过两三日日光。交通在从前没有什么便利的,不过是湘粤必经的一个要冲。现在已有汽车可以通到衡阳,渐近长沙。从这里到广州有六天旱路,一天火车。郴县—良田—塘村—九峰—罗昌—桂头—韶关(火车)—广州。谈到这里的文明进步,是无所谓的,可以说无文明可言。拿玉溪来比较尚不及玉溪的1/20。由此你可想见了罢!”正处在花季的聂耳,对当兵这段生活确实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信上说,在郴州写的信件和日记“它完全是我感情的流露,眼泪的结晶,请兄和(为)我将它好好保存”。

聂耳到连队当上“文书上士”后不久,十六军军官团被编遣了,收容在第八路总部的军官学校。聂耳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想随军官团进入军官学校学习。经过一些同乡的帮助,聂耳这次终于见到了范石生军长。谈了几次话,范石生军长对聂耳有了好感,认为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爱国热血青年,便接受了他的请求,同意保送他到黄埔军校深造。

1929年3月28日,聂耳和军官团的成员一起从郴州起程,赴广州报到。到了广州后,因聂耳本来就不是军官,不具备入学资格,虽有范石生军长的推荐函,还是只能发点路费遣散回家。4月9日,聂耳由军官学校迁入旅社,结束了他半年的军队生活。

这时,聂耳从报上看到广东戏剧研究所附设的戏剧学校招收公费生,便去报考。考试合格,他被录取在音乐班。搬进学校作了详细了解,才知道该校仅是学粤剧的锣鼓、丝弦等乐器,不是学歌曲创作,因兴趣不合,只好搬了出来。于1929年5月6日,回到昆明又重入省师就读。

半年的投军生活,使聂耳对旧中国军队的本质、对帝国主义的侵华罪行、对郴州人民贫困痛苦的生活等都有了较深认识,这些对他后来创作《义勇军进行曲》和其他反映劳苦大众的革命歌曲,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附:聂耳在郴州的日记

(1928年12月15日~1929年3月28日)TodaywearrivedHooNan.(今天我们到了湖南。)From良→ChenChou郴州—40Li.Alsocloudy,rainyandcoldday.(从良田到郴州40里路,天气还是多雨而寒冷的阴天。)到(住)下看见新兵之惨状,见熟人之流泪。吃罢晚饭,(领)稻草三把灰毯一床。

休息。

早晨发给军帽、油衣(当时的一种油布雨衣)、皮带、绑腿。

今日见一小点日光,找乐子成为普通现象。

发给大洋(旧时币值一元的圆形大银币)一元,余剩小洋(旧时币值一角或二角的圆形小银币)一元储蓄。

本来想一元四的小洋通通储蓄,不过同他们一同出去也不得不应付一下,吃了一台膳午。剩下一元我说我要给朋友。

今早实行操洋操,天未明即起床,气候严寒,特别操的慢步。平常事,抢饭的本事不佳,只有饿饭。

仍然出操,厉害的正步和跑步。

新兵队生活之片断:

1.听见起床号急忙爬起来。2.点名后预备出操。3.决定上正操或特别操。4.到操场只希望少走几步。5.收操时看着菜饭不敢顽皮。6.厨房内抢食锅巴。7.吃饭时要有计算,而举动确凿。8.饭后清扫一次。9.午操决定。10.锅巴。11.晚饭与C谈话。12.向火(云南话“烤火”的意思)。13.洋油灯之清扫。14.临睡后之脚冷。

其他:1.面盆之争执。2.花生油巴巴糖。3.公菜吃完后,要吃所谓左眼饭一两碗,或是抬光饭来吃斗笠中之私菜。

本日午操,被教训官提为特别操八字慢步,深受打击,流了无数的伤心泪。晚饭三人商量之计划,已决定星期日到宜章请柳与张之援助。晚,认识毛本芳、张树义。日,到河边洗衣服找乐子。认识他以后,我们计划破坏了,因为经武找得一个司书之职,毛(玉溪青年改进会的分子)约我以后和他到江西。

宪兵队开晚饭和消夜。今天没有放假,因为逃营的人数太多了,大队长被罚到军部的烂房子抬砖头,后准假三小时与毛本芳至“香水盆堂”洗澡,他送我一件毛衣。今天逃营的连经武有三人。

Mr.ChouKianandIfledthearmyateighto"clockthisnight,wegettheofficeofaclerk.(赵江君和我今晚八点钟从军队里逃了出来,我们得到了一个司书的职位。)

今天,在宪兵队会着我们的同乡冯则,并决定今晚逃营。

TodayIfeelveryhappy.(今天我感到非常快乐。)不消(不消:云南方言,即不用的意思)抢吃,不消给脚受苦,听说他们已编团营。木叶渐落、凉风入户的秋天,现在已经过完了。冰雪酷严的冬天早已摆在面前。

我已知道我的事业,我的希望,都同冬日的积雪遇到日光消溶了;夏日的游丝,遇到罡风飘逝了。

以前的一切希望,现在只是投入失望的海底。

微弱的残照,清澈的月下,妩媚的花前,作苍凉的声音,唱那乱着的歌曲。远远的海水放出寒碜的光芒来,我寄我的深愁于流水,我将我的苦闷付于清光。

丝丝的细雨敲着窗子,密密的黑云罩着天空,澎湃的波涛震动着船身。海天辽阔,四顾苍茫,这是我们离海防第二天早上。

假如智慧之神不光顾我,苦闷的眼泪永远不会从我心里流出来啊!

1.接信之感觉。

2.出湘的动机。

3.改变环境。

4.希望:上海、江西。

5.此次的环境。

6.其余的答复。

今天春雨不住响地滴着,窗外天容黯淡,耳边风声凄厉,我静坐幽斋,思潮起伏,只觉怅然惘然!

1.Politicalutteranceinternational(国际政治论调):国际盟会第九次毫无结果,国际新局面,英国变更历年来抑法扶德政策,德国要求裁兵,不遂后,与俄亲善。

2.Chinese—Cantoncommunistwasarrested70morepeopletwogirls,officer.

(中国的广东逮捕了七十多个共产党员,两个女孩,军官。)3.Soldiersandpolicemen30(士兵及警察三十人。)今天我到便所里去,经过士兵的讲堂,在黑板上发现了几个字,使我大为感动:

“鸦会反哺羊跪乳,犬能守贼报主人,父母养我几十春,不知何日报恩情。”

多雨的湖南,伴着我流泪;

卑湿的湖南,伴着我忧郁。

异乡作客总是不堪忍耐的,况且又是在这种卑污下贱的生活里——录事———更是不可多日逗留的。

我时常总是这样想:看花的时光,故乡总比客地好看,比客地来得赏心。Todayismybirthday.(今天是我的生日。)十八岁快在面前了(聂耳的生日是公历1912年2月15日,农历腊月二十八。1929年公历2月7日为农历腊月二十八日,故当天为聂耳17岁的生日)。年光总不可倒流,我的青春渐渐地消蚀,斟满了少年的苦酒,在眉峰紧蹙之中,慢慢地吮吸下去。一个卑湿污浊的荒岛上,

站立着一只初离母巢的孤雁!

他那细长的头颈,不住地转向后看,

看不见他可爱的故乡;

他那细长的头颈,又不住地伸向前望,

只望见他的前途茫茫。

渐放光明的东方,

突起一轮通红的太阳;

残暴怒吼的洪涛巨浪,一阵阵地涌上他的身旁。

他知道这是他的穷途末路,

只好挣开了他那柔弱的翅膀,

预备着奔向他的自由之乡。

啊!自由之乡!

无情的暴雨哟!你那冰冷的雨滴,不禁地打到孤行中途的他,没有携带雨衣的他;同时又打到我忧郁的心里,惆怅不已的心里。你是不是阻挡我们前途的妖魔,是不是我们计划成败的先知、光明之神哟,请你施给我们一部分的恩惠,放给我们一线的曙光,巩固我们的意志,从黑暗的牢狱里,达到光明的彼岸。

今日与C计划,并拟一具体的步骤表,明天先往宜章接洽周副团。他去了,他为实现我们的前途计划而去了。他是陪着我飘泊的伴侣,可靠的伴侣。她来了,它备着尖锐的利器,虎凶扑扑的来了。它是能使我心酸的暴雨,无情的暴雨。

我的希望是水中月,我的事业是镜中花。

国耻的意义:1.帝国主义的侵略。2.国内军阀之压迫。

4/12海防轮船,5/12航海,6/12航海,7/12自香港赴广州轮船,8/12广州云南会馆,9/12韶州,10/12桂头,11/12罗昌(罗昌即乐昌)。自郴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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