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着圣云直到他醒过来,他看着他眼睛里有冰雪一样的宁静,也同时发现他湿润的眼角。
“你又流泪了?”
“没有,”圣云擦拭着眼角,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可能睡得太少,眼睛里有点流泪。”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那么多愁善感,梦里也能流泪。”
“父亲也会流泪?”他看着父亲有些伤感,不敢相信他就是印象中那个人,那个人的肩膀总是能承担千斤的重量,像是铁人一样坚无不催,没有暖泪。
“我有那么无情吗,再无情也把你养大了。”
“是,父亲一直待我像待亲儿子一样。”
“说的什么话,你不是我亲儿子?等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你的时候,你不认我这个老父亲了?”
“父亲那么严厉,平实又那么忙,说真的,有时候像是外人。”
“这样的怠慢你能理解吗?我是为了让你能够和我一样,不,是比我还更坚强,你是个内向的孩子,从小你就不爱说话,有什么苦都放在心里,我知道你都受了什么样的苦,我不是不心疼你。你看看你那个姐姐,娇惯就等于纵容,纵容她的结局是什么?”
“父亲,我…”他看了他一眼,又寻思着说下去,“圣月她怎么样了?”
“你现在还敢跟我提她!”
“不是,父亲…”
“你提她,就提起她让你吃得苦,提起在我心里的耻辱和痛!”
“别动怒,别动怒,父亲,你消消气,我不问了,可是我想多说一句,要是平时工作的事你要求我的,我就不多提了,可是这是我们家庭的事情。”
“你说吧,有问题就问吧。”
“我们是一家人,我想到作为家里的男人,不能不关心姐姐和妈妈的安全。她们在菲律宾那么远的地方,就算是不见面,也要知道她们的死活。”
他紧皱着眉头,委屈得看着父亲,他每次受了委屈或者有什么想要的,就用可怜柔弱到要让人掉泪的眼神看着别人,对他的父亲,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
“你看你,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就跟我欠了你什么一样。她们还活着!我就知道这些!”
“父亲,谢谢你,儿子谢谢你。”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接着说,“我真的很想母亲和姐姐,真很想念她们怎么办?”
“你迟早要把我害死,当时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赶走她了。”
“父亲说得对,都是为了我。”
“你母亲在生了圣月之后,对她还很好,那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有时候嫌家里贫穷,后来我渐渐有了生意,家里宽裕起来。她在生了你之后,就只对你关照,而对圣月疏忽大意,还在不留神的时候把热水洒在了她身上。”
“真的?这是为什么?”
“你母亲知道我会把家业传给你,所以她一心只想对你好。”
“父亲,怎么回事啊,会不会是你们有太多误会。我看着母亲总是很多压力,她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母亲怎么会对圣月不好呢?”
“天下有那么多父母,你和你姐姐就碰上这种的。她有压力,还不如说她有拉拢你的目标,她当你姐姐没用,因为她以为我会把家业都传给你。”
“当真是这样吗?”
“什么当真不当真?这是事实。在那次你姐姐差点被烫伤之后,她就注意自己的言行,表面上对你和圣月都一样,实际上表里不一,不把你姐姐当自己的养。”
“怎么可能,圣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这些,我也没有发现她在母亲面前有什么不满。”
“你当然看不出来,你母亲有多聪明,她给你的压岁钱是支票,给你妹妹的压岁钱都是巧克力做的小金币,那时候你们懂什么,以为他给你姐姐的巧克力才是好吃的。”
“那也不能证明母亲对圣月不好。”
“你每个生日受的不是支票就是保险,给你姐姐的都是礼服鞋子,你姐姐的苦处我明白,她在这个家里也没享多少福,最后我跟那个女人说,哪个孩子受的苦多,我就要把财产多分给谁,她才开始对圣月好起来,她也知道对圣月有亏欠,到现在也一直照顾得她很好。”
“父亲,你见过圣月了吗?”
“我派人去看过她们,她们过得很好,你姐姐现在混得不错,在一家奢侈品店里做销售,听说是业绩很好的销售员。”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
“听说她和一个男人同居在一起,那个男人我也不想多打听。”
“那怎么可以,那个人他好不好,她会不会害我姐姐!还有母亲住在哪里?”
“他们三个人住在一起,有你母亲在,我也放心,圣云啊,那么多年了,还对你姐姐放心不下,你照顾她照顾得心都飞走了,不在我这儿了,可她又对你怎么样,为了争夺你的那份财产,放弃了你,跟着你母亲飞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不顾我们了,真是狠心啊。”
“姐姐,她是很好的人啊,就是当时糊涂犯了些错误。”他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矛盾的表情,困惑的泪水,无情的回忆。
刘圣云在最无助的时候,就想找姐姐,可是圣月抛弃了他,他感觉像是自己想被丢在了一个黑暗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