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须道人与蓝衣少年离开洛阳,向南方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江西一带。
“无害、无害、你走慢点,为师都快摔下马来了!”白马之上,那长须道人对徒弟呼喝着。
而牵着马的蓝衣少年并没有放慢脚步,只是气冲冲地拉着马前行。
“无害,你这劣徒,敢不听为师的话!”那马上道人被颠得晃来晃去,极是不舒服。
但那名叫无害的少年只是假装没听到,继续拉着马快步走着。
“你再不听话,为师便将你逐出师门了!”
无害听到此话,猛地一下刹住了脚步,他手牵的那匹白马也登时停下,差点将那道人晃下马来。
“你!你这劣徒!”长须道人定了定神,指着徒弟怒道:“你敢如此作弄为师?”
无害转过身来,小嘴一撅,活像一个受了气的皮球,一脸怒气道:“是师傅作弄我,还是我作弄师傅啊?”
“你这话是何意思?”
“师傅啊,你说带我去仙女岛去吃好吃的,可是咱们走了这么多天,走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更别说什么仙女了!”无害掐起小腰,一副不满的样子。
长须道人捋须一笑,慢声道:“你呀,为师这么多弟子里,就属你最顽劣,你看你那些师兄师姐,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而偏偏你这个小师弟,又轻佻、又好吃!”
“谁说的?”无害晃了晃脑袋,不服气道:“大师兄就像我一样,轻佻好吃!”
长须道人皱了皱眉眉头,捋须道:“你呀,谁都不学,偏要学你那不成器的大师兄!”
“是啊是啊,我就觉得大师兄好,哈哈!”无害说到此处,不觉洋洋得意起来。
长须道人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在众徒弟面前向来是辞色俱厉,该打该罚,从不手软。但未想到最后收的这小徒弟,甚是顽皮,每次他捣起蛋来,自己总是不舍打骂,致使这小徒如此顽劣。
“师傅!”无害又捣起蛋来,“我不要去什么仙女岛了,我要回南华山,去吃刘婆婆做的醉鸡!”
“唉!你这劣徒,抬头瞧瞧前面!”道人说着便伸手指了指前方。
顺着师傅手指的方向,无害隐约看见茂密的丛林间,射来一阵阵绚烂的光芒。“咦?怎么有这么古怪的光照过来!”
“过了这片密林,前方就是仙女岛了!”道人笑道。
“真的啊?太好了,我们快去!”无害登时兴奋无比,牵着白马跑了起来。
穿过密林后,一片广阔的仙湖赫然现在二人眼前,这湖上岛屿星罗棋布,色如翡翠,湖水清澈见底,静谧如画。
再瞧那湖面上更有蜻蜓点水,燕子穿花,真是世间奇景,人间仙境。
“哇!真......真是好看啊!”无害看到眼前仙岛,又闻到阵阵花香,感觉自己身处仙境中,不觉惊叹起来。
“当然好看了,纵使是身份高贵如帝王,恐怕也见不到如此美景!”
“师傅,这地方可真好,咱们就待在这里不走了吧!”无害在南华山上长大,看得都是些林水鸟鱼,何时见过如此动人景色?此刻的他心魂荡漾,恨不得永生不离开此地。
道人看着徒弟兴奋的脸色,无奈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小儿可知道,这里景色确是妖娆,可不只妖娆,而且真的有妖!”
“哈哈哈,师傅,你是吓唬徒儿,你看这美景,哪里像有妖的样子?”无害怎么也不相信师傅的话。
“你这小儿懂得什么?这路是越走越险,待会儿小心着自己的性命!”
无害假装没听到,牵着马继续沿湖行走,一路湖波荡漾,小山钟灵毓秀,丛林生机勃发,景色越来越美,看得他如痴如醉,哪里还想着有什么妖怪。
这仙女湖甚是阔大,走了许久也不见尽头,无害不禁发问:“这湖这么大,去哪里找好吃的?”
“呵呵!咱们沿着这湖边大约再走半里,有一处观鸟之地,名曰‘鸣禽苑’,过了鸣禽苑,再行山路一里,便到了‘九女仙台’,绕过仙台,再走约莫二里地,便到了‘黄天阁’,那里便有好吃的了。”
无害听得心花怒放,想到这一路上这么多景色,自己定要好好欣赏一番,“好啊好啊!好名字必定有好景色!这名字都是谁取得?”
“呵呵,这名字是紫烟仙人所取!”
“紫烟仙人?未听师傅提起过啊,她长得什么模样?”
“待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呵呵......”
二人走着走着,觉得鸟鸣之声越来越密,便知道距那“鸣禽苑”越来越近了。
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二人绕过一座小小的山头,一座高大气派、飞檐翘角的门楼映入眼帘。
这门楼建得恰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一般,门楼上赫然写着“鸣禽苑”三个字。
“哇!我们到鸣禽苑了,师傅!”
无害正兴奋间,却见远处缓缓走过来四个道士模样的人,这四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土灰色道袍,腰间缠一根黄带,每人手持一柄长剑,打扮甚是奇怪。
其中带头的一人过来说道:“几位善人,再往前走便是仙女教驻地,若是游山玩水请绕路前行。”
少年就近观瞧,才发现这四个道士竟都是眉目清秀的女子,不觉笑道:“原来是四个女道姑啊!”
那为首的女道姑见无害如此轻佻,心中一阵不满。
长须道人跨下马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在下云薄天,自南华山来,是来找人的!”
原来这长须道人正是太平道教的教主云薄天,而这无害正是他最小的一名弟子,姓吴名亥,唤起来正与“无害”同音。
无害在师兄弟中排行最末,年龄也最小,仅有十四岁。但是他悟性奇高,骨骼精奇,天生便是个学武的材料,所以云薄天对他甚是爱惜。
那为首的女道姑没好气地道:“这位善人要找何人?这仙女岛一带只有我仙女教的弟子,别无他人!”
道人轻捋胡须,慢声道:“在下要找的正是贵教教主——紫烟仙人!”
“教主不在,二位请回吧!”那为首的女道姑没好气地道。
“教主何时能回来,我们能否留在此地等她。”
“二位请回吧,教主不知云游去了何处,归期不定,二位善人半年后再来吧!”
无害向来纨绔,无故受到这几个女道姑的奚落,一时怒上心头,上前喝道:“我们没有去处,就在你教里住下了!”
那为首女道姑攥了攥手中长剑,瞪着无害道:“二位要住便住在这丛林野外吧,若是胆敢硬闯,小心我手中长剑!”
少年听到这话,心中大怒,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师傅拦住。
“几位女道长,我与贵教教主是多年故交,今日来此是有一件要事,还请几位给教主通报一下。”
那为首的女道士听了客套话,怒气略散,又仔细瞧了瞧这道人,见他仙风道骨,模样不俗,也不敢过于怠慢。
“教主目前在闭关修炼,修炼之地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根据教主定的规矩,只要留下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便可上山留宿,等她出关。”
云薄天摸了摸身上,只剩少许铜钱,无奈摇了摇头,“几位道长,我二人是山上修道之人,出门之前也未带什么宝物。”
“那就恕我们无能为力了,教主之命不可违!”那女道士摇了摇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正在此时,只见远处匆匆跑来一人,身穿灰袍,腰系黄带,明显也是仙女教的弟子,那人满身灰尘,一副狼狈模样,边跑边喊:“大师姐!大师姐!那重明鸟又发疯啦!”
原来这为首的女道姑正是仙女教的大师姐,教主不在,她便成了掌教,难怪如此跋扈。
听到这声呼喊,另三名女道士顿时慌了神,唯有大师姐尚算镇定,挑起眉梢问道:“这畜生伤人了吗?”
“伤了三名师妹,幸好还无性命危险!”
那大师姐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又对云薄天道:“二位既然没有宝物,还是请回吧!本教出了点事,我们先告辞了!”
那少年不禁好奇起来,问向道姑:“重明鸟是什么东西?”
“是教主几年前抓回来的恶鸟,本想调教一番,当个坐骑,可这鸟生性暴虐,如何也驯服不了,教主又不舍得杀,只能将其捆住,这鸟时常发疯,不知何时便会伤人,以前都是教主训它,如今教主又不在,真是麻烦!”
那大师姐说完了话,带着其他女道士匆匆跑上山去。
“师傅,我们怎么办?她们不让我们上山啊!”无害问道。
“呵呵......无害,我看这几位女道长未必驯服得了劣鸟,你就去帮帮她们吧!”
无害听了师傅的话,心里登时乐开了花,他在山上学艺这么久,终于有机会施展一下了。
他纵身向前,悄悄跟在那几个仙女教弟子身后,进了鸣禽苑。
这鸣禽苑中有飞禽十数种,飞天绕地,好不自在。鸟鸣声声悦耳,甚是动听。
可几位女道姑哪里还有心思赏玩飞禽,只是一路狂奔,穿过鸣禽苑,来到一片丛林中。
无害远远瞧见十几名女道士围在一棵参天梧桐树之下,她们正手持长剑,与那重明鸟撕斗。
那重明鸟果然不是一般鸟兽,其体形巨大如牛,身形似鸡,鸣声如凤,一身灰红色的羽毛,双脚被铁链锁在树上,迈不开步,但双翅却可任意挥舞。
只见那鸟疯狂挥动着双翅,每挥一下,都卷起一阵飓风,那些仙女弟子挨了狂风,伤的伤,昏的昏,实难招架。
“大师姐来啦!”几名受了伤的女弟子呼道。
只见那大师姐持剑迈开几步,迎着飓风前行,伸手一掌,正是一招“拨云掌”。这一掌力道十足,击出的气冲散了一股飓风。
大师姐抽出长剑,向前一挥,使一招“玄冰剑”,剑气直逼重明鸟,。
而那巨鸟却毫不在乎,任由冰气袭来。只见一阵阵剑气打在它身上,真似细沙撞上巨石,登时散得无影无踪。
那大师姐哪能认输,接着连挥数剑,可这玄冰剑看上去威力不小,打在那鸟身上,均是毫无作用。
那大师姐手足无措之时,那鸟却猛吸一口气,接着大吼起来,“嗷”的一声,一阵刺耳的凤鸣响起。
这吼叫声虽无形,却震得众人肝胆欲裂,实在难以承受,众弟子慌忙退了数步,才未被震伤。
“好凌厉的鸟儿啊!”无害在远处捂着耳朵,心想若是普通人听了这巨声,恐怕早已被震死了。
那大师姐由于离得太近,躲闪不及,被震伤肝肺,吐了一口鲜血。
无害见众人均敌不过这大鸟,知道该自己出风头了。他一个剑步飞身上前,抱起那大师姐,接着向后一跃,顷刻间已把她放到了安全区域,身手之快犹如电石火光。看得一众仙女弟子甚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