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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报仇不隔夜,韩文韬原本的想法是趁半夜回趟村里,做一把蒙面好汉,去给人老钟家房子点了。却忘记了,回龙县城离乡里还有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且路也并不好走,县城的出租车本就不多,这大半夜的也实在没有几个司机乐意开车钻山沟玩,或许更多是不敢,农村的晚上总是寂静的有些吓人,道边农田里的苞米秸子被夜风一吹,沙沙作响还真有些渗人。
韩文韬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放弃了靠双腿走回去的不切实际想法,回到病房继续蒙头睡觉,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果如明决子所说,他老人家的元神没再出现,韩文韬也不知道明决子所说的修为到下一阶段指的是什么?他只能自己摸索着闭门造车。好在【先天一气诀】的行功路线仿佛都融入了他骨子里,心动则气动,他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勤加修炼。
第二日一到,韩文韬起早买了早饭,然后独自一人药店,寿衣店等多处满哪乱跑。觉得自己该先尝试一下画符,符纸在他理解就是黄裱纸,花不了几个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倒是买朱砂时遇到些麻烦,药店跟他要处方,韩文韬只能好说歹说,说愿意付双倍的价钱。小县城的药店即便是再正规也正规不到哪去,很没底线的就接受了这一说法。然后,他又去买了一支嗷嗷贵的墨笔,办完事后,韩文韬这才重新回到医院。
韩老爹继续吵吵着要出院,韩母与妹子磨破了嘴皮,也是无用,最终也火了,喝骂道:“你个老不死,看以后谁还再管你。”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啊。”韩文韬刚进门就听见母亲骂老爹老不死,顿时哭笑不得的劝了一句。
“个小兔崽子,你怎么能跟你妈这么说话。”得,老倔头好赖不知,韩文韬这算里也不是,外也不是。
“哥,你买的什么啊?”韩文艺的眼神好使,上前就要打开哥哥手中提的袋子,却被韩文韬随手给扒拉到一边,这玩应儿能瞎看吗?农村老家挺讲究这个,这要是被老两口发现儿子准备当大仙儿的想法,还不得削段这王八羔子的双腿啊。
“妈,你看哥。”韩文艺嘀咕道,被哥哥推了一下,她感到万分委屈,韩妈果然向着闺女,骂道:“你个死孩子,这么能对你妹妹动手动脚的。”
这‘动手动脚’一词,也算是一语双关了,韩母没啥太大文化,言出无心,但韩文艺的脸色却‘腾’的一下红透了,韩文韬也随即醒悟过来,暗自凛然:是了,妹子长大了,以后得多加注意了。
时间没过中午,韩老爹就能下地走动了,农村老汉闲不住,不动弹就浑身难受,即便是没了双手,也不能老实呆着,一家人终是拗不过老倔头,只好由韩文韬出面去办理出院手续。
“也好,病人身体素质挺不错,恢复起来也快,不过你们可得千万注意老人家的伤处,别沾了水,别灌了风……”医生四十多岁,挺健谈一个人,一开始还不同意,但人家一再坚持,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千叮咛万嘱咐。韩文韬在对面‘是、是、是’了老半天,毕竟人家也是为了韩老爹好,医生才是这方面的权威。
回龙县到龙田乡车开快点都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出院门一家拦了车准备回府。半个小时后,车进土道,韩文韬的手机却适时响了起来,是秦老三,没有犹豫的就接了。
“咱爸现在咋样了?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来县里没?”
韩文韬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秦玉泽恰恰就是在临县做秘书,离得并不远,也就大半个小时车程而已。他这一路忙活,还真就把这茬给忘了。
“下次吧,现在正往村里赶哪,还有,你也别老是咱爸,咱爸的叫,我听着心里面不舒坦。”
“滚犊子,叫声咱爸能咋了?”秦玉泽这厮这些年确实没少关照过乡下韩老家,逢年过节也都拜访,韩文韬也不是不领情,可在心里面总觉得这厮动机不那么单纯。
这也难怪,刚上大学那会,领着秦玉泽第一次进家来玩之后,这贱货就对天生丽质的韩文艺惊为天人。甚至曾经还舔着脸皮叫过韩文韬一段时间的‘姐夫’。让韩文韬现在想来都心下恶寒不已。果不其然,再俩人又绊了一会儿嘴之后,秦玉泽就说到正题:“你少扯那些没用的了,总之你来了县里不看看哥就是你的不对,咱老妹儿是不是在你旁边呢,你把手机给她。”
韩文韬嘴角一抽,但还是递过手机,韩文艺诧异问道:“谁?”“大狗熊。”韩文韬如是说道。
‘大狗熊’这还是几年前妹子初见秦老三时给他起的外号,谁叫这厮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胸毛络腮胡的未进化彻底。可问题是韩文韬说这句话时的音量不低,手机那面的秦玉泽听得真切也恨得牙根痒痒,暗自发誓下次见面,定要让这小子好看。
手机给到妹子手中,韩文艺笑着喊了声:“三哥。”没一刻,就被秦玉泽逗的‘咯咯’娇笑了起来。韩文韬有心想听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但如今他虽然六识渐渐敏锐,但仍旧听不真切电话中的声音,但还是暗下决心。觉得自己必要时刻一定要狠下心肠来棒打鸳鸯。
回龙乡是正经八百的穷山沟,背靠五龙山,规模不算很大,但也绝对不小,三个相邻的村子,分别为上河村,下河村,以及韩文韬家所在的红石砬子村。
上河,下河两村在龙田乡外围,顾名思义,就是从中一道河将村落劈成两半。而至于红石砬子则比较靠里,紧紧挨着五龙山,山挨着山,村里除了耕地之外,更多地就是漫山遍野的大块红色山岩,因此得名——红石砬子村。
这里是真正的穷山恶水了,一过河沿,就仿若同外面分成了两个世界。大片的苞米地,算算时间也快熟了,还在干农活的乡里乡亲,都停了下来,村里来小车可算罕见异常,乡村土道并不好走,地干点还好说,充其量也就颠簸点,到了雨天可就完球。动不动就抛锚。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到河沿处,司机就停下了车,死活也不往里进了,韩文韬当然也不能勉强人家。只能苦笑着付钱下车。
“呦,这不是大学生吗?大学生回来啦……”这是以嚼舌根子,讲八卦为乐的李婶子,人家才四十出头,看上去却像五十几许,迫于生活的压力,农村人比城里人都相对显老。
“哎,老韩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瞅这家伙给包的,没事了吗?”
红石砬子村不大,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百十来户人家,彼此都很熟捻,韩文艺扶着老爹,陪着老妈往村西走去,韩文韬却始终留意村东头儿老钟家的方向,心里琢磨着一会是去堵人家烟囱还是把他家院子里的大缸给砸了,或是顺便牵头毛驴出来给弄死,晚上一家不说出口恶气最少也能先打打牙祭。
“小二啊,你看啥呢?快跟上,几年不着家,怎么显生了?”韩母见儿子没跟上来,赶忙回过头来张望。
“好嘞,就来。”韩文韬不敢在人前暴漏自己偷鸡摸狗的龌龊想法,几步追了上去,跟来往的乡亲热情的打了招呼,老钟叔他也见了,脸抽抽巴巴的尴尬的站到老远,有心上前来打个招呼,却始终踌躇着,最终叹了口气、把脚一跺,转身消失在不远处的苞米地里。韩文韬摇摇头,心说你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韩文韬家里是标准的农村四合院,天井当中摆着一方磨盘,老爹当初的手就是叫这玩应儿给碾的。旁边栓着一头叫驴。不远处啃骨头的土狗看到院子里进人,把头一抬,‘汪、汪。’的叫了两声,但终究挣不开链子也只能作罢。房后是猪圈,三只猪一黑二白。挨着是茅房,东边还有个简易的牛棚,圈着一头牛和一只小牛犊子。
“爹,咱家的牛卖了?”韩文韬清楚的记得家里养了四头老黄牛才对,小牛犊子可以抛开不算,而现在眼瞅着只剩下一头因此发问。
韩老爹没吱声,韩母却开口道:“嗯,卖了,养着摆设也没用。自从你爹手不利索之后,两年前就卖了两头,前些日子你老李叔来又借走一头。”
“老李叔借咱家牛干什么,现在地里也没啥活。”韩文韬皱皱眉,然后又问:“再说我不是月月都寄钱回来吗?虽然不多,但也用不着卖牛吧?老爹就不心疼?”
“他心不心疼又能咋地?你的钱娘都给你存着呢,等到说媳妇时再用。”韩母在院子里大缸舀了一瓢水,说话间就已经点着了炉灶。
韩文韬心里挺不是滋味,这就是他老妈,虽然到时候揍起来也次毫不含糊,但心里始终都惦念着儿子,他眼睛有点酸,一半是感动的,另一半是叫烟呛的。
农家院四个屋,老爹老妈住在一起,剩下的三间兄妹两人一人一间,至于空出那一间直接做了窖子,但由于韩文韬两年多没有回家,是以吃完午饭后这一顿收拾下来,已经快到下午快三点了。
“哥,你找件衣服先换了,我给你洗一洗。”韩文艺见他雪白的半截袖沾上道道灰迹,就打了水。
韩文韬也没客气,换下身衣服就道:“好久没来家了,我出去走走先。”
“你干啥去?可不兴出去惹事啊。”不愧是当娘的,只要儿子一撅腚,韩妈就知道他要拉啥屎。
“不能。”留下一句话,韩文韬人已经到了院子里,他还真就想去老钟家找些麻烦,地的事要光明正大的解决才成,但老爹的伤不能白受,他却也要去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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