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敲过了十二点。
夏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她躺在一张床上,在二楼的某间客房,海浪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进耳朵,月光照进半开的窗户,象牙白的窗帘在房间中落下一堆堆黑影。
她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掀开薄被,光着脚,没有穿鞋。地板冰凉,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她悄悄的走到门口,拧动门的把手,极轻极轻的,探出半个脑袋,她在走廊上左右看了一看,没有人,现在,秦茂业正在楼下的卧室熟睡,而秦浠月白天带她看的卧室,也和这个房间隔了几间。
她走出房门,借着月色,仔细分辨走廊的每个房间,房间都是一样的精致木门,上面也没有标识,她要找到秦浠月真正的卧室,因为在那里面也许有她想要的东西。
大着胆子走了几步,她一面细听着秦浠月房间那边的动静,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白天的时候,她数了一下走廊每一边的房间数,刚刚每边五扇门,秦浠月当时在第三间的地方停顿了一下,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她完全可以确定,那个房间就是,因为人在自己习惯的地方总是能马上做出反映,而短暂的停滞则表明,她在故意隐藏,就像赵彦汐那个别开头发的细小动作一样。
夏落走到那扇门前,拿出紧握在手中的一根细铁丝,她蹲下身,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把铁丝插进锁孔试了好一会儿。
不行,这个锁,可不像她们寝室楼下的老门锁,三两下就开了。
夏落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捣鼓了两下之后,又观察了一下走廊上的情况。
突然,她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夏落冷静下来,扫视了一眼走廊,走廊的入口处有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她极快极轻的走过去,藏在后面。
“踏踏踏踏。”那个房间隔壁的门传来一阵脚步声,夏落探出头,只见,秦浠月穿着睡裙,站在门口张望着,夏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秦浠月站到走廊上看了看,目光落在隔着几扇门相对的夏落的房间前,看着门似乎是紧闭着的,这才回了房间。
夏落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蹲在花瓶前,也不知蹲了多久,直到腿都快失去知觉,她才慢慢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秦浠月的房门前,侧耳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她更加小心的试着开门,她很聪明,知道之前的方法行不通后,马上换了一种。
她把耳朵贴在门锁前,一声轻微的跳动声,门终于开了。
夏落飞身进入房间中,轻轻的关上了门。
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小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房间。
这个房间和这层楼房间的大小完全一样,进门就是一张大床,床上没有铺着床单,连枕头都没有放,床的旁边是一个小型的沙发,沙发上也空空如也,对床相对的是一个镶嵌在墙壁里的衣柜,而进门处紧贴着里面墙壁的则是一张大书桌。尽管手电筒的光线很黯淡,但夏落还是发现了,这个房间家具的颜色,竟然都是深色。
没有多想,她径直走到书桌旁,书桌上也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夏落转过头去想看看旁边有没有什么,却忽然吓了一跳。
在她扭头时,她居然看见有一个脑袋也跟着扭动了一下,她仔细的看了一看,眼前的人也看着自己,头发披散着,手中发出光来,没想到这么墙上装着一面镜子,夏落摸着兀自跳动着的心脏,别开了头。
手电筒照在书桌前的一个抽屉旁,夏落拉了拉,抽屉貌似是锁着的,她微微一笑,打开这个,简直比开门容易多了,细铁丝刚伸进去,稍微拨弄两下,抽屉就拉开了。
夏落把手电筒移了过去,抽屉里放着一个笔记本,夏落拿出来,借着光翻了一翻,并无特别之处,正准备把它放进去,却看到一张白色的纸,夏落拿出它,翻过来一看,赫然是一张照片,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脸阳光的微笑着,背景色好像是这里的沙滩。
她仔细的看过去,这才发现,底下角落有照片拍摄的日期,2007。07。07。夏落把照片拿出来,端详起照片中的人,总觉得有些面熟,看了一会儿,又把笔记本放进去,突然一张小纸条从里面飘了出来,捡起纸条,夏落把手电筒移过去,上面写着几个小字,8月24,白玉。字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那个叉后面还有一个用红笔画的小圆圈,应该是一个句号。
脑中闪过一个飞快的念头,夏落把字条放进睡意口袋里,正准备关门出去,哪里知道,刚刚关上抽屉,门就被人当的一声推开了。
逆着光,夏落看到来人脸上愤怒的表情,她散开的头发垂在肩上,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脸,带着莫名的可怕。
“谁让你进的这个房间。”冷冷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夏落看着来人,也不躲闪,答道,“我自己。”
“哼,原来,你还有小偷的潜质?”女子不屑的说,打开了门口的开关。
白炽灯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夏落和秦浠月的脸。
秦浠月走进房间,关上门,这样就算她们说什么也不会有其他人听见,这边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
目光在夏落身上扫视了一圈,秦浠月的眼睛落在了夏落放在桌上的照片上面,刚刚收起的怒气,一瞬间又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瞪着夏落,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你妈没有交过你不可以乱翻人家的东西吗?”
这句话一出口,夏落脸上也隐隐有了怒意,“在骂我妈的时候,也想想,那也是你妈。”
秦浠月冷哼一声,“是吗?我妈早死了。”
夏落也站起身,盯着她的眼睛,“你是真心的?”
“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所谓的姐妹不过你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秦浠月冷冷的说道。
“这样啊,”夏落叹了口气,“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浠月反问道。
“因为你这样的人不配。”夏落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回击道,“随意玩弄儿人心,把人的生命当作无聊的游戏,在外表高贵气质优美的你的内心,竟也如此不堪。”
秦浠月仿佛像是遭到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