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礼拜天,偶遇20年前的高三同学,我大跌眼镜。印象中的他潇洒,风风火火,班里的帅哥;如今没精打彩,疲塌得像亡羊。这些年怎么了,如此惊变?
“打工!”他答,“大学毕业,娶妻成家,接着就打工。”
“堂堂正正吃皇粮的人民教师?”我驳斥他,“你还能打工?在哪里?兼职?”
“在家,老婆既老板。”他慢条斯文地唠苦,“这些年,我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从没闲暇过,即便节假日----洗衣做饭,孩子老婆,老婆孩子----庭内卫生,庭外人缘,邻里关系,齐揽全包。”
“你小子有那份能耐嘛。”似乎明白了点儿,于是我调侃道。
“随遇而安。”沉吟片刻,他又说:“好柴沤朽在山里,好汉打工在家里,没法子的法子。”语气好无奈。
“累吧?”
“太累了!”他无限感慨,“上课、批作业、写教案权且当作休息。”
“不怕误人子弟?”我努力想叉开话题,但由于多年不见的陌生,一时半晌又找不到别的敞亮目标。
他干叉双手,无语,突然放歌:“我想要怒放的生命,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我,辞职,撂挑子不干了!”
“哟,怕是被炒鱿鱼吧?”老同学嘛,我敢开这样的玩笑,“一个失败者。床上的工没怎么打好,老板瞄上能干的新手了吧?”
“管它哩。”他幸灾乐祸般抿抿嘴,板了一上午的脸竟然开始松动,掠见一丝得意的春风。
“划不来呀。”我踢踢他简简单单的行囊,“那么,佣金呢,这些年?”
“不求工钱,绝无酬报。”他平摊双手,又锁抱胸前,“白条,咱还欠人家娘俩抚养费30万呢!”
惊讶良久,我才说:“钱乃身外之物。你毕竟还有‘三金’保障的呀,闺女也是贴心人,长大了就好啦。”
“啥?”他绝望地说,“一开始,孩子就嫌弃咱穷老师没身份没地位,白眼咱,骂咱。后来,DNA给出答案:野仔子。孝敬、养老,没得指望啰。”
听人家说:人在难处,千万得拉一把。
“巧了!”我无限兴奋地拍打老同学的肩膀,“你小子,大模十样的,必有艳福。昨天,你水嫂还张皇得不得了,我也纳闷那样好的女人咋就离异了呢?原来是千年等一会。说说,你肯定清楚,就是咱班出了名的大美人。当时就有人传闲话说你俩有一腿。这一会可真要圆了你小子一辈子的夙愿啦---”
“谁?”
“王小丽!”
“去!”他一膀子抗开我,“还想让我给她打工呀?!”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