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颀的身影风尘仆仆的,这些天因为秀荷在春溪镇坐月子,他每天都要在福城与镇上两头往返,本应该去堇州府开的山货行分铺也给耽误了,看起来瘦了许多,五官却更加清隽英挺起来。
先前还说等孩子出生后他要当严父,结果现在才生下来,他就已经比谁人都要宠了,每天但有一点时间便跑回来看孩子。因为阿檀和董妈都跟过来帮忙,庭院里地方不够住,赶他去关福那边睡,他不肯,一定要在小屋里再搭一张床。半夜伺候自己端汤倒水的活儿全是他,舍不得自己一点点辛苦。一个大男人,也不嫌招人烦。
秀荷凝着庚武炯亮的狼眸,嗔怪道:“这小子呀,打小就和你一样坏,明明吃过奶了,每一回要抱花卷,他便睁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回回都叫我抱错个。得空你记得去打一双银锁儿,花样要不一样,我得把他两个区分开来。”
红姨对干女婿可维护,每一回都站在庚武这边,怪秀荷:“明明是自个不上心,我怎就能一眼认出来?怪你男人把你宠得没边儿,姑娘家时候可比现在爱操心。”
嗤嗤笑着出去了。
庚武精致薄唇噙着笑弧,点头应“好”,说辛苦红姨,撩开袍摆坐到床边上。
“别听红姨的,嘴没正经。你又跑回来做什么,快回去做你的生意,我这儿可不管饭。”秀荷脸红,剜了庚武一眼。
已经数十日没沾过秀荷的身子,庚武双臂环过秀荷的藕肩:“也不晓得这和尚的日子要熬到甚么时候……看你喂得这样辛苦,要不要再请个奶妈?”
秀荷把衣襟掩住,恼了庚武一眼:“钱多呀你。整日个给我炖这吃那的,如今奶水多得三个孩子都喂不完,真要再请个奶妈,我的奶留给谁吃呐?”
生完孩子的秀荷没有半分浮肿,只脸蛋儿比从前圆润许多,看起来却更加俏媚了。院子里安静下来,就剩下床边的小夫妻两个痴痴相凝,空气出的味道渐渐便有些不一样。
怕庚武又想起来别的,秀荷连忙推了庚武一下:“瞧,孩子们都在看你呢。”
崽崽们都喜欢爹爹,甜宝更是一看见爹爹来就蠕着手儿脚儿笑,生得可秀气,小小的就已然可见他日天香国色。加之秀荷奶水足,姐弟仨个被喂得胳膊腿儿白白胖胖的一短截,看上去就像三只蚕宝宝。
庚武看得心中满是柔软,忍不住挨个儿亲了一遍。
抬头对上庚武一双炯亮的长眸,看到他清削下去的棱角,心底里却又心疼起来。放柔了声音,倚在他肩头道:“瘦了这样多,叫你回城里住,你又不肯,整日两头来回跑。”
是妻子疼男人的那种体贴与温柔,庚武柔情触动,忍不住把秀荷圈进怀里:“好老婆,哪里舍得不回来?真是被你摄了魂,我竟发现比从前更要疼你几分,哪怕是生意的空档间隙,也忍不住把你浮在心头想念!”
那从前是怎样想她?
彼时生意艰辛,为一家数口生计奔波,新婚燕尔聚少离多,她竟也从不抱怨。心中念她的好,又怕她不够爱他,分开久了便把他味道淡忘。一尾货船迢迢北上,心中也焦也苦,不知闭着眼睛把二人好合的情形多少遍回忆?后来生意渐趋稳当,每日夫妻相守,却不似别人说的日久便淡。一揽她软柔无骨的娇駆在怀,所有尔虞我诈的商场疲惫方才能得到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