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奶奶刚才被孙女不注意推倒,一把老骨头蜷在地上起不来,哎唷哎唷痛唤着,责怪姐妹俩不该闹得这样僵。
姐妹俩……说得真是可笑,她关秀荷抢了自己看上的男人,还算姐妹么?真正的好姐妹会互相抢男人?
天黑下来,月光透过四角的天井,在窗内小榻上打出黑蓝光影。这是座死寂的宅子,如今男人们不在家,老太太夜里连灯也不让人多点,忽而窗外飘过一个家仆身影,还以为不慎入了鬼宅。
灯泡已点燃许久,芙蓉膏却还不见送来,晚春慵懒地倚在小矮桌旁,用细银针挑着烟筒,没心没绪地想事儿。想着白天关秀荷圆鼓鼓的肚子,形状那样好看,心里就不甘。知道那个清隽英武的男人没少疼她,没少弄她的身子。那个女人没缠足,身量长得开,腰肢儿细胯骨儿宽,是个男人都想弄,他们两个夜里头定然很欢快吧……反正肯定比自己欢快,七天才奢侈一回,还要算着时间,看那个半死人的心情。
“吱嘎——”听雕花房门打开,连忙半匍起身子等待。已经变成男人的汉生再不清白文弱,汉生宽阔的肩膀把那硬僵僵的大少爷驼了进来,往她跟前一横,满屋子便都是刺鼻的中药味。
“照顾好少爷。”汉生凝了晚春一眼,眼神在她半开的衣襟上滞了一滞,头一低出了门。
没给她留芙蓉膏。
“放心,我死了他还死不了。”晚春冲汉生的背影吃吃笑,眼神渐冷,又收敛回来打量身边的梅孝奕。
才泡过汤药的梅孝奕俊颜煞白,唇线往下紧抿,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晚春知道他的腿根本没好全,隔两天便要泡一次汤药,那个甚么羽禅的老头给他开的这个汤,泡完后两个时辰身子都僵着动不了。晚春也知道这个阴冷的男人他又在惩罚自己,因为白天那一只差点叫关秀荷早产的公鸡,他今晚便不给她烟吃了。
不吃就不吃,反正她刚才已经过了一筒。
晚春含糊不清地说:“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腿才刚能走一个月,这就迫不及待回来了,回来又怎样?人家还不是肚子都弄大了。女人一生下孩子,可就更和你没关系,更何况她的男人那样厉害……”
那昏黄烛火下,男人怒意凛冽的目光像是能杀人,奈何身躯动也动弹不得。晚春得意起来:“嗤嗤~也就是我倒霉,早知道你们梅家要垮,我可就给别人做正房太太去了。不过你如今可别想甩掉我,你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我可都晓得,你要是甩我,我能叫你们全家杀头~”
“呼——”忽然灯火却被吹灭,灰蒙中只觉腕骨处被重重一擒,听他一声阴冽地“信不信爷此刻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