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瞧几句话把你脸红的,你不说,大家又不是看不出来。”已嫁的媳妇们都在调侃美娟,美娟心眼儿实在,几句话就被人把新媳妇的羞儿套了出来。
见秀荷挎着篮儿走进,连忙挥着帕子求助:“哎呀秀荷你可来了,看她们一个个把我欺负的。”
新招来的绣女们尚未成家,一定是刚才听多了,那一张张青涩的脸儿都染了红晕。就像她初进绣坊时的模样。秀荷把果儿花生分给姐妹们吃,如今成了亲、是老绣工了,不好再与未嫁的姑娘们挤,便挑了个角落,在媳妇堆里坐下来。
晚春不在,听人递回来消息说,她在南洋那边过得叫个纸醉金迷,出门坐的马车都是镶黄金的,皮肤养得又白又润。姐妹们羡慕之余,倒反而松了一口气,如今她不在,也不用刻意再与秀荷芥蒂。
“春天是谁说的,将来哪个女人有那般福气,能被庚三少爷好好疼一回。如今那受了好的,可不兴自个藏着掖着啊。”新媳妇一坐下,可不许被轻巧放过。从前她未成亲,大家遮遮掩掩,如今可是光明正大。
姐妹们都想起美娟先前说过的话——“真不晓得他清风玉貌的一爷儿,脱了衣裳竟是那样硬朗。腹肌上一块一块儿的,弯下去又站起来,那汗就顺着他脊背往下流……骨碌一声,落去了腰后谷。”——庚家的男人们都文武双全,三少爷更是清隽萧冷,打小姑娘们就对他倾慕而不敢靠近。如今秀荷嫁了他,都想听一听那冷面男人到底把女人如何宠爱,他那么冷,他也晓得疼女人么,怎么个疼法儿?想要把底细探出来。
秀荷可不上当,猜都晓得她们要问什么,见桌上叠着一叠花样,便把绣盘儿打开:“哪里有甚么福气,坐完花轿就送他去出船,急匆匆的。瞧,一回来又有这样多活儿要赶。”
“哟,新婚燕尔的,也不叫你多歇两天再上工。”姐妹们挤眉弄眼,偏把话头望那边引。
“也不是。他也累,都没怎么睡过好觉。”秀荷翻着针线随口应着,明明说得是货船的事,尾音才落,周遭却忽然安静下来。抬头看到姐妹们一双双诡秘的潋滟笑眸,便晓得又被这群狡黠的妖精们套了话。
脸一红,这下坚决什么也不说了。怪自己早先不仔细,用过一百回的把戏也被她们把话掏出来。
夜里收工就寝,那浴盆中的水泛着氤氲雾气,红红白白在水中轻荡,又想起他对她的缱绻缠绵。庚武说:“哪****不在我身旁,怕不知如何入睡。”他在的时候怕天黑与他无隙相偎,他一走,那枕边空开一片清寂,却又一整夜总觉得哪里空空的,好像是心,又好像是不知道什么地方。连自己都羞于承认那惦念。
大魏朝南北交通二百年来惯以漕运为主,那北上的运河一路官船开道,盐船、铜船、运漕粮的,箭一般横冲直闯。民间货船遇到官府得第一时间避让,倘若让得慢了,那官船把你当场撞沉,也是你活该倒霉。到了各个码头除了缴税,还得给帮会地头蛇们孝敬银子,一趟跑下来不晓得被几番盘剥,命能保得住就算是先赚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