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薇回平陵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房门如数锁上,馨儿一早已经预料都她会有如此的反应,因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坐在座位上也不等她发问,直接道出:“分开之后我去见了洛都尉,方才在人群中我见着他的人跟我打了招呼,这才借口说要回平陵府,我知道你想问我洛都尉的目的,然我也不知道,我不过只是一枚棋子,主人叫我做什么,我只能做什么。”
“那么洛子钰找你去,可是说了什么。”
“不过问了些小姐在平陵府的情况尔。”关于这一点馨儿说谎了,洛子钰给了馨儿一包粉包,然并未明说用途,只让馨儿随身带着,听候指令。
并不是毒药,然确是烟花巷中老鸨为了让新来粉子听话的药剂。
“并无说些其他什么?”
“小姐希望听见什么?”
白雪薇一时语塞,洛子钰这个人越发让白雪薇觉得看不透了,他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城府如此之深的一个人因此令白雪薇有了忌惮。
“不过洛都尉说近日里会让小姐做着一件事,让小姐安心在平陵府呆着。”
安心?这不是说笑嘛,她抿了抿嘴唇,“我不知洛都尉将我家人如何安置。”
就像是一早已经猜到了白雪薇的心思,馨儿从衣袖中丢出一封书信,“洛都尉让我予你的。”
尽管八年了,白雪薇看到那书信上的字迹时仍旧一眼就看出了是她爹的笔记,不觉眼眶湿了一些,信中并无其他信息,只道一切安好,然足以。
馨儿瞧了一眼白雪薇,“这信以后一月一封。”
白雪薇至此再无话,她将书信小心地收着,心下却起了波澜,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其差遣。
在白雪薇感叹自身身世之时,楚无忌正准备进宫面见楚王,侯生再三交代令楚无忌心生厌烦,“不过只是哥哥寻弟弟下棋罢了。”
若是如此侯生怎会担忧,楚无忌知道接下来他继续将要说些什么,将腰带一系,“我知道哥哥如今为楚王,然不过命人予我,说是想要下棋,想要我陪了罢了,想着父王健在之时,我与哥哥也常常下棋,如今虽他贵为楚王,然兄弟之情怎可因此生疏。”
话至此,侯生知他无论在说些设么都于事无补,只能叹道:“若只是下棋便好。”
楚无忌无话,换好衣裳之后便驾着马车进入宫中,楚齐信一早已备下了水果等候着。
楚无忌入宫,行过君臣之礼后,楚齐信从上榻起身到了他身旁,拉着他的手道:“你我兄弟二人已有日子未见吧。”
“细细数来已有五月。”
‘
“然还是臣弟逍遥快活,寡人却每日都被这政事烦扰。”楚齐信瞧着楚无忌一脸茫然的模样,便又将话题一转,“别说这些了,今日你我兄弟二人许久不曾下棋,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喏。”
楚无忌的棋艺为大哥楚齐信所教,于是楚齐信觉得赢楚无忌不过绰绰有余,然大意之下竟然连输四子,楚无忌笑了笑,“王兄,这一子下去后便再无转机。”
楚齐信脸色一变,然楚无忌却棋落他处,最后两人竟以平局收场。
“臣弟明明会赢,又何故让子?”
“方才那一步为兵行险招,虽有可能大获全胜,然会置双方两败俱伤,并不划算。”楚无忌听闻最近宫中有人鼓吹他觊觎王位,而楚齐信亦有所动,因此想趁此机会将话挑开来,表明自己从未有夺位之心。
楚齐信不觉脸上微微红了一些,“我只想不到臣弟棋艺竟然如此精湛,想起儿时我教导你的模样,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人再摆棋,一日下来,竟然三平两败一赢。楚无忌笑了笑,“想必王兄那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话说早了。”
楚齐信“哈哈”大笑起来,而边境有警报破了这和谐的气氛,那传话的士兵跪在地上报:“巴蜀发兵进犯,大军即将压境。”
楚齐信一惊,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使得这棋盘上的棋子乱了一些,“召集大臣……”
“王兄,”楚无忌突然打断了楚齐信的话,“不必惊慌。”
“巴蜀来犯,如何不惊慌,此刻若是串通了鲁国,楚国必定是两面受击,损失惨重。”
“我听闻巴蜀国的王上喜欢狩猎,想必是追寻猎物到了边境罢了。”楚无忌笑了笑,他将棋子重新摆好,“不如先下了这棋,然后再做打算?”
楚齐信应允,可已然没有任何下棋的心思。
因此楚无忌最后赢了三子,此刻边境又传来消息,“并非战事,只是蜀王打猎。”
楚齐信一愣,随后问道:“臣弟是如何获知消息的?”
楚无忌并无防备,笑了笑,“我的门客之中有人可以刺探蜀王的秘密,因此蜀王有什么动作,他会立即告诉我,而不日前,他曾于我说起过蜀王在边境打猎的消息。”
楚齐信点了点头,“还是臣弟消息灵通。”
然话虽如此,楚齐信却感觉一阵发憷,当日方司寇进言道“以楚无忌的能力,拥护还是撤销陛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那时,他还以方司寇妖言惑众而杖击了对方,如今想来,若是重用楚无忌,这江山迟早有一日要传到他弟弟手中。
方尹从宫中的眼线处得知了下棋时,巴蜀国的事,嘴角一勾,趁着楚无忌出宫,立即便披了朝服进殿。
楚齐信正为此事忧思,见方尹便像是寻到了知心人一般,将下棋之事和盘托出。方尹想了想,“公子平陵君故意让子恐并未如他所言。”
“方司寇何解?”
“或许意为这天下只是他让给陛下……”
“胡说!”
方尹立即跪在了地上,嘴里诚惶诚恐道:“陛下息怒,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楚齐信皱了皱眉头,随即转身用手袖将那桌面上的物件都扫到了地上,方尹立即闭口不再言语,他的整个身子都已经跪伏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