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洵赶紧伸手撑住胤阳要压下来的身体,惊恐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他薄薄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个微笑,轻巧的挪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如墨的头发下有些茫然和仓皇的眼神,不禁轻笑出声:“你不是让我随心所欲么?”
“我……”方洵苦着一张脸,瞬间败下阵来,“我开玩笑的。”
他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伸手划过她鼻尖,有些宠溺的笑,“看你还不老实。”
“老实,我老实。”方洵赶紧讨好的笑着。
胤阳敛起笑,修长的手指放在她清浅的眉上,从眉头到眉梢一遍一遍仔细勾勒,像是在认真描绘一场遇见的圆满和美好。
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她几乎要在那样的目光下弃械投降。
“胤阳,我……”
“别说话,我去找药。”
方洵眼巴巴的看着胤阳下了床,看着他从抽屉里翻出退烧药来,又去倒水,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觉得发烧这件事真是来得太没有公德心,太混蛋王八蛋了。
胤阳看着方洵吃了药,然后扶着她重新躺好,又摸了摸她额头,才发觉她眼圈有些泛红,眼底渐渐弥漫上一层水雾,虽然极力控制,却还是叫嚣着要流下来,这一刻的她仿佛卸下所有坚强,取而代之的就是浑然不加修饰的软弱,胤阳微微一怔,抬手拂过她眼角,指尖移开处有淡淡的泪痕,一贯沉着的心猛地收紧,他急道:“怎么哭了?”
她急忙摇头,咬着嘴唇不肯多说,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在外面求学,身边虽然有同学陪着,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嬉闹玩笑,但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永远都是未曾经历的人无法想象的寂寥和辛酸。
那时她便懂得,孤独,并不是无所事事的夜晚一个人看着电影吃着泡面的那种感觉,而是病了的时候没人知道,痛了的时候没人知道,已经支撑不住将要倒塌的身体与灵魂,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来扶住那种冰冷的恐惧感。从前她有秦朔,她觉得那是出现在自己平淡生活里的一抹亮色,后来这抹亮色消失了,她又重新回到孤独的彼岸,辛苦等着岸上凋零的枯枝再开出新的花朵,却忘了瞧见,原来岸的那一头,太阳花早已成片的绚烂。
像这样病了的时候有人陪,有人照顾,摸着她的额头关切的问一句:“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病了?”已经有多久,多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她的身体往下陷了陷,将脸深深的埋进被子。
胤阳将眉头皱的更深,却没有再问下去,这个女孩是这样,表面装的坚强,其实心里比谁都脆弱,都需要关心和呵护,却从不肯表现给别人知道,总是倔强的想要自己守住自己的那一点坚持,让人心疼却又没有办法。他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将她盖得严实,然后在她额头极轻的落下一个吻:“睡一觉,明早醒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