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迈步走入殿内,屋内的几人见皇上来了,慌忙伏身跪倒,钱镠轻“嘘”一声,几个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钱镠望向床榻,陈华侧身朝里看,正躺在床上。
“几时睡着的?”他问宫里的王太监。
“刚刚睡着不久。”
“哦”,钱镠轻应一声,悄悄走到陈华的床边。
正巧,陈华翻了个身,脸冲外,把钱镠下了一跳。
仔细一瞧,她并未苏醒,俊俏的面庞上挂满了泪痕,双眼紧闭,身体不住地抽动,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怎么哭了?”钱镠明知故问。
“不知道,或许做梦梦见亲人了吧?”一个小宫女赶忙答道。
忽然,一阵风儿从窗外吹入,将案几上的几张宣纸吹了下来,一张恰好落在钱镠脚下。他左膝微曲,一弯腰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雪白的宣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辱”字,笔锋犀利,刚劲有力,似要把内心无限的屈辱发泄出来。
钱镠盯着这张宣纸半天没有动弹。
“啪嗒”,宣纸上落上了一滴水珠,钱镠猛然一惊,一摸腮边,泪水竟然是自己地滴落到纸上的。
“钱镠,你真的心软了吗?真的不要自己的面子了吗?真的忘记自己的屈辱了吗?”
他用手使劲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向外走去,一干宫女太监慌忙跟在他的后面送出了殿外。
一连十日,钱镠不再召陈华去自己的寝宫,每天不是忙着处理朝政,就是和赵青对弈厮杀,要么就是两人共同郊游。
不管多忙,钱镠每天总会抽时间都来看陈华。陈花睡着,他就入室探望;陈华醒着,他就隔窗远眺,尽量不和陈华碰面。
这一日,钱镠又来看陈华。陈华正站在桌边,她刚刚写完一首诗,她缓缓用双手托起那张宣纸,轻轻吹了几口气,好让墨迹快速干涸。
陈华手捧诗稿,缓步窗前,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钱镠害怕被发现,赶忙闪身躲到了一边。
秋来风景染冰霜,
置身吴越心内慌。
度日如年思夫婿,
哥挂妾身亦如常。
陈华口中呢喃,幽幽地吟出一首打油诗,虽然没有刻意进行雕琢,但这诗让人闻之动情。
钱镠看到了,陈华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期盼与思念。
青梅竹马令人羡,
儿女情长情谊深。
如今劳燕两分离,
令人叹息令人悲。
钱镠轻吟出声,忍不住和了一首。
“谁?谁在窗外?”陈华陡然一惊,厉声喝问,手中的宣纸落在了地上。
“是我。”钱镠无奈,只得闪身进入殿内。
陈华一看是钱镠,先是一愣,随即转过身去,没有说话。
“唉!”钱镠长长地叹息一声,捡起地上的诗稿,转身离去。
回到寝宫,钱镠看着陈华写的这首诗,想着自己对陈华的折磨与羞辱,不禁羞愧万分:“钱镠,你自诩为一代明君,为了自己的面子,竟然拆散别人的姻缘,对一个女子进行非人的折磨,而且,还是你至交兄弟妻子”钱镠在心里深深地自责着。
“罢罢罢,随他们去吧,与其这样三个人受折磨,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钱镠召陈华到御花园。
走进花园,只见钱镠坐在亭内的桌边,眼睛柔和地望着陈华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