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说这番话,一来是考虑杨吴的实力,另一面则是担心徐温丧心病狂,发起怒来,真的将赵夫人杀了。当年赵大龙救她一命,她一直感念于心。而徐温虽然是她的生父,她却对徐温恨之入骨,早无半点亲情可言。
杨渥向来对绮云的话言听计从,这次便也索性答应了,绮云立即调集了百余名武士,连夜出发,准备营救薛沐漓和赵夫人。
然而消息传到牟惜影处,她因忘记了过去,却没有半点的伤感,照样过着县令小姐的生活,一边找人稳住李克用专使,一边期盼蜀王的圣意早些下来。
一日清晨,冬梅前来,说道:“请小姐尽快收拾行李,咱们要去观音寺了!”
牟惜影奇道:“为何去观音寺呢?”
冬梅恍然大悟,说道:“忘记小姐失去记忆了,每年去观音寺祈福,那是夫人多年的习惯,为的是祈求上苍保留,寻回失散多年的女儿!”
牟惜影这才知道,原来周海夫妇还有一个女儿,不过自己现在什么都忘记了,不知道耶不奇怪,又见是伤心事,便没再多问,只是悉心准备。
十三这天,天公却不作美,天上竟然飘起了细雨。牟惜影一早就起来了,她坐在窗前,微闭双眼,凝视着这迷蒙的雨雾,深吸一口气,顿觉浑身舒畅。
抬起头来,竟看到一只喜鹊,飞入了石榴树丛中。牟惜影向来不喜欢雨,因为会让人平添些许惆怅,但她却喜欢雨天的花园,笼罩在雨雾中的花草树木与亭台多了一抹神秘。默默地注视着雨帘,让自己的思绪随雨丝飞舞,空灵的思想竟是如此纯净,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如果真的如此,可以逃避世间的纷争烦忧,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片世外桃源,此生无憾矣!
牟惜影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想着。
“小姐”,冬梅端着铜盆从外面走了起来,“来,我为小姐梳妆。”牟惜影从遐想中回转神来,跟着冬梅坐到了妆台前。冬梅先给牟惜影净了面,然后开始为她进行梳妆。
冬梅在牟惜影的脸上薄施粉黛,又将她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如意髻,上面插了一枚白玉簪,两鬓则贴上了几枚银色的花钿。随后顺手拿过一件藕荷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冬日的傲梅。这样的一身打扮前去进香,既庄重又不失身份。
用过早饭,家中的小厮早已将马车备好,周海已经去县衙,周夫人亲自送牟惜影到门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路上当心。
“娘亲,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牟惜影“扑哧”一声乐了,“您就放宽心吧,五日之后我准能回来。”
牟惜影和冬梅登山了马车,车夫一声吆喝,马车骨碌碌上路了。
“倩娘,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冬梅,照顾好小姐!”
牟惜影掀开车帘,身后的周夫人一边摆手,一边大声喊着。
“娘亲”,望着雨中周夫人舞动的白丝,牟惜影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马车在路上颠簸,因为下了雨,所以道路比较湿滑,车夫为求稳妥,一直缓慢前行。牟惜影坐在车内想着心事,一路无话,冬梅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也没有言语。
南平观音寺离吴城约有三、四百里,据说那里的观音娘娘很灵验,有求必应,所以香火鼎盛,成了临近十村八乡善男信女们的风水宝地。尤其是初一十五去寺里进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