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对话,戚若浅点头说:“好。”
叶语妃不愿看到她,她又何尝乐意与她相处?
然,她的妥协没有取乐男人。
陆时寒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但除此之外,你必须履行你的工作,不得离开半步。”
他目光阴鸷的凝着她,似要将她一层层的剥了皮,“别以为不让你协助语妃,就可以偷懒去会你的老情人。”
“我没有!”戚若浅反驳,就算不抱希望,但也不能任意被冤枉。这是她仅剩的自尊了。
“你以为我会像上次那样被你欺骗吗?”
如果不是,为何会一再一起出入,那般默契,可不是刚相识就能做到的。
他是男人,又怎会看不懂裴逸辰眼底那对她不加掩饰的欲望!
这样想着,眸子深处犹如波涛汹涌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风浪。陆时寒狠狠地说:“戚若浅,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如若让我发现与他人有染,绝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戚若浅突然打断。
她说:“那我们离婚吧!”
她轻轻地说着,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的起伏,仿佛照本宣科的念了一段话,话里的主人翁与自己无关。
戚若浅也知道,这个时间提出离婚,是最糟糕的,但她还是说了。
三年的相互折磨,早已磨光了最后一丝情,现如今只剩下伤害与痛苦。
他本就恨她,而她亦是不再爱,再多的纠缠,只会让三人都痛苦。她愿放手成全他们,若他依旧不解恨,大可对她发泄,只求别再伤害更多的无辜。
比如馨儿!
“什,什么!?”陆时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周身仿佛被浓浓的戾气笼罩,再开口,语气变得锐利可怕,“戚若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该死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难道她要放弃戚天霖了吗?
相比陆时寒的盛怒,戚若浅反而淡定如常,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
“三年前我不知你爱的人是叶语妃,没能顾及到语妃的感受执意要结婚,是我的错,对不起。”她抬眸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由我提出离婚你会生气,可是,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下去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吗?”
“今天的事我想不用我解释你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虽然没有说明,但意思却很清楚。
淬不及防的一句问话,让陆时寒愣了下,一时竟答不上话,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她,心中的火焰也因这句话降了几分。
戚若浅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看吧,他果然是清楚事实的,且不论他事先是否是关心则乱,但最终的结果是,他选择了维护叶语妃。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矣。
“我不恨她。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使用小手段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与她重修姐妹情缘,我戚若浅还没卑微到倒贴脸的地步。”
她是个理智的人,公私恩怨分明,三年前因为她的无知导致他们两人分手,是她的错,她用了三年来偿还。
无论是戚家与陆家,还是她与陆时寒之间的恩怨,随着父亲瘫痪,父债子还她愿意接受他的惩罚,她欠陆时寒,但不欠叶语妃的。
而叶语妃是个聪明的人,很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
“你看,你是那么爱她,甚至是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既然挑明了,戚若浅也就不打算拖拉,“阿寒,你之所以如此恨我,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无意拆散了你们,占了你留给叶语妃的陆夫人的位置吧?”
她的语调平淡,但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一针见血。
陆时寒面色难看,竟会有种被人用放大镜看透了的感觉,他久久沉默着,盯着戚若浅的目光亦是越来越冷厉。
被他如此盯着,戚若浅心里开始浮现不安,握着水杯的双手不由的收紧。
原以为他会发怒,却不想,他并没有,而是笑了出来。
“呵呵。”先是轻轻地嗤笑声,继而,他抬起双手,不紧不慢的拍掌,“不愧是戚天霖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伶牙俐齿的让我大开眼界。”
这话绝对是讽刺的。
他的反常让戚若浅心生不安。
果然的,只听他说:“戚若浅,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陆时寒的话宛如一盆冰水浇下,全身冰凉彻骨,戚若浅的身子不可见的颤抖了下。
一些被她尘封的不堪的回忆如潮水般突然的涌了出来,慌乱,无措,痛心……一时间各种令她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隐隐有窒息的感觉。
大约三年半前,戚若浅陪同陆时寒应酬,席间自然少不了喝酒,合作方老总特别难缠,那时的陆时寒绅士有礼,帮她挡下所有的敬酒。
陆时寒醉酒,她自是不忍离去的。在照顾他喝了醒酒汤后,戚若浅小心扶着他躺下,正欲起身去浴室拿毛巾,不想被他抓住了手腕。
不知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任戚若浅如何挣扎,他都执拗的抓紧不放,无奈,她只好放弃,静坐在床边陪着他。
不知是夜色迷人,还是先前美酒醉人,等戚若浅回神过来时,她的唇已经贴上了男人性感的带着浓浓酒味的唇。
她从小就喜欢陆时寒,一起长大的还有他的双胞胎弟弟陆时琛,可她就喜欢追着陆时寒跑,懂事后才知道这种喜欢是爱。
这一爱,就是十几年,入骨入心,特别是经历两年‘生死离别’后,她更是确定已经离不开陆时寒这个男人。
可陆时寒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游轮爆炸时,他头部受伤,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再次回来,他虽然对她礼貌有加,却少了之前的亲密,多了一份疏离。
唇于唇相贴令她回忆起过完的甜蜜,一时间,竟不舍就这样离开。
她忍不住再吻了下,心里催眠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可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他的唇时,男人却突然睁开眼,双手同时扣住了她的身体,反客为主。
戚若浅错愕之余微微的抗拒,她知道陆时寒是醉着的。她有自己的骄傲。
然而,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低估对陆时寒的爱。
那夜,她是醒着的。
追究到底,也确实是她先招惹他的。
戚若浅脸色发白,但好在是背光站着,所以不是很明显,她垂着头,不再敢抬头看他。
“怎么?无话可说了?”陆时寒嗤笑一声,逼近一步,“还是又要故技重施在我面前装可怜吗?”
“阿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我戚若浅在你眼里就是个这么不堪的恶毒女人吗?”戚若浅悲凉的看着他。
三年里,戚若浅不止一次回想过去,假若当年她态度坚决的拒绝,假若在得知怀孕的时候不让家人知道,而是偷偷打掉这孩子,那么父亲就不会做主让他们结婚,而父亲和公司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种对待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不成立的假若,看着可爱的馨儿,她又怎么能忍心有这种残忍的想法,怎么忍心剥夺馨儿的生命权?
“阿寒,就当我求你了,看在我们过去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垂下头,看着杯中清澈透底的凉白开,在看不到的地方,睫毛微颤,眼底有难明的情绪闪过。
再次抬头,眼底又是一片淡然,她看着陆时寒,坚定的说:“看在我爱慕你十几年的情分上,放过我们彼此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突然就轻了下来,像是在呢喃着。
“阿寒,我从懂事开始就喜欢着你,到长大后不顾一切的爱你,我曾多次都幻想着我们会一起牵手到终老。毕竟,我们对彼此都那么的熟悉,不管什么方面,我们都是最合适的不是吗?”回忆过去幼稚又痴心的幻想,戚若浅苍白的脸上尽是一片凄凉。
这是戚若浅第一次对失忆后的陆时寒如此坦诚自己的心意,不加丝毫的掩饰,就那么赤果的捧出自己的真心。
“可是,当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叶语妃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你知道吗,当你为了叶语妃而取消我们的婚礼时,我就像个出尽丑的小丑,被人羞辱嗤笑却还不能反驳。”
“我所有的尊严和骄傲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对你十几年入骨入心的爱,到头来却成了你伤害我的武器。”说着说着,眼眶终究还是潮湿了,她倔强的仰着头。
“阿寒,当你为了叶语妃的委屈而伤心难受时,可曾想过,我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我的心也会难受,会痛的。”
温热的泪水涌出眼眶的那一瞬间,她快速低下头,掩饰性的喝了口水,再开口,嗓音恢复如常。
“十几年追逐的爱换来三年无尽的伤痛。三年,足够改变一切,三年的时光磨平了我所有的热情。如今,我累了,我放弃了。”
因为累了,所以不再敢爱,如今,她只想和家人平静的过日子。
“一个女人的美好年华有限,叶语妃爱你多年,我想你也不愿意再让她委屈吧。”她静静地看着陆时寒,脸上扬起了浅浅的笑意,“就当是为了馨儿,放过我,可以吗?”
因为她的一席话,陆时寒脸色一变再变,初听她表明十几年的心意时,他的心竟因此雀跃了下,有那么丝丝的欢喜。
然而,当听到她说放弃时,被捧高的心,瞬间坠落了下来。
他眸光阴鸷的看着她,周身的戾气比先前更浓。
好一个圣母戚若浅啊,说什么为了叶语妃好,劝他不要再让叶语妃委屈,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他妥协,达到她离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