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在整日沉浸在死亡的新闻里的时候还能高高兴兴地享受成功?当自己队伍中的两个人,时隔一天相继被杀,你怎么可能还对这样的悲剧无动于衷?埃斯拉躺在床上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晚饭过后她立刻回到房间。房间里的窗户一直开着,一阵夹杂着被烈日暴晒过后的干草和枯花的倦怠气息从窗外飘了进来。但埃斯拉完全没有心情享受这芬芳气息。她用手背擦掉眉毛上的汗珠,带着挫折感一股脑滚上床去了。其实稍微睡一觉就好了,可是不行,她心里一直不断想着发生的凶案,完全睡不着。晚饭前和蒂莫西的谈话,队里另一位成员对热沙特·阿伽被杀一案相对冷静的态度,除了穆拉特和凯末尔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和考古队无关,这一切都让她的担心稍微得到一些平复,心里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实际上,她开始责怪起自己来,她为自己如此惊慌失措、甚至都想到叫停挖掘工作而感到羞愧。但当她独自一人在屋里时,这种怀疑又开始侵蚀她的内心了,所以她又开始困扰了,想着这两起连续发生的凶案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指使。是的,可能凶手和考古队没什么关系,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两起凶案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事实上,值得一提的是,哈吉·赛塔尔和热沙特·阿伽两人被杀时所走的路线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被害者也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哈吉·赛塔尔爱好和平、值得信任、受人尊重,而热沙特·阿伽是个残忍、不可信的粗鲁之人。两个人被杀的方式也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两个案子的唯一相同点就是两个人的被害都神秘莫测,在这个区域都很少见。过去几千年来,这里发生的凶案都是按照一种被称作“一报还一报”的复仇心理来进行的,因此,凶案几乎都是发生在户外。自从凶案被认为是一种重振士气或是教训潜在敌人的方式,越多人知道这件凶案就越好,越多人看到也就越好。凶案传得越远,制造凶案的部落或家族越能得到尊重,敌人也就越害怕,因为他们用自己的勇敢无畏重新证明了自己。
事实上,犯下凶案的凶手最终会坐牢或是被敌人杀害,但是日益增长的社会尊重远远超越了这种负面影响。哈吉·赛塔尔和热沙特·阿伽的凶案都还是真相不明。别说找出凶案背后的原因了,连凶手都已经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了。正是这一点让埃斯拉感到困惑,所以她才怀疑凶案或多或少都和他们这次挖掘工作有关。
“可能真正的问题在于我。”她在自己潮湿的小床上翻了个身,失落地说道。可能,仅仅只是可能而已,凶案可能和这次挖掘没有任何关系,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可能她的所有推测都是毫无根据的。但话说回来,这样的局促不安可不是凭空产生的。毕竟她收到了要他们中止挖掘黑墓的恐吓电话,最近因为考古现场被盗挖掘工作也停止了一段时间。更为重要的是,已经有两个人被杀了。作为考古队的负责人,她很关心朋友们的生命安全,这样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要是没有这些事情的话,她当然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挖掘帕塔萨那泥板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思考这些谋杀案。那么她会吗?她这么问着自己,连自己都不确定她是否真的会给出一个诚实的回答。“说实话,你会担心吗?”她喃喃道。
她回想起当初听到自己被任命为考古队主管这个好消息时的忧虑了。但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多年了。毕竟,在她所加入的所有考古队里,她对承担责任从未犹豫过,总是时时为队里其他人设身处地地去想。现在等待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但她却害怕了。她不可能会不如其他考古队主管成功。她知识渊博,更为重要的是,她有很丰富的经验,但她还是害怕接下这个任务,接下这个首次由她独自领导完成的任务。所以她打电话给她的父亲求助。起初,萨利姆对听到自己女儿如此犹豫的声音感到大为震惊,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后来知道是好消息了之后便大为欢呼起来。“真是我的好女儿。”他说道,“你一直很坚强,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直很坚定,有自己的追求。你一直是我的骄傲。我们必须要庆祝一下。明天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去博斯普鲁斯海峡钓鱼去。”埃斯拉打这个电话给父亲可不是期待有这样反应的。她想告诉父亲她害怕了,需要他的帮助。但她现在又被父亲的各种赞扬说得很不好意思开口讲她的本意了,只好只是谢谢他。但挂掉电话没过多久,她的眼泪开始不住地往下掉。
这种感觉和当初她父亲爱上尼尔京时她的感觉是一样的。萨利姆·贝想要搬出去住。尽管埃斯拉的母亲无法与和之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分开,一直明确地说不想萨利姆·贝离开她,她最终还是没有做过多的反抗,而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尽管埃斯拉和自己的母亲一样,甚至更不希望父亲离开,但她还是尽力没让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事实上,她还积极地鼓励自己的父亲,批评了自己的母亲。她和父亲的关系一直特别亲近;他们在埃斯拉的整个童年时期都处得非常好,在她青春期时他们就已经可以算是最亲密的好朋友了。她的父亲长得很英俊、很聪明、很宽容,还很有幽默感。他从没为母亲无常的情绪、不安或是担心厌烦过,尽管母亲有时会抱怨他不负责任。但埃斯拉知道,父亲只是用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在生活着。对埃斯拉来说,她父亲完全就是一个生命导师。他们会坐在一起花好几个小时讨论哲学问题,接着又戴上自己红黄色的围巾去看加拉塔萨雷队的现场比赛或是去电影院看电影。
不,他没有把她当儿子一样看待,但他也没有像其他父亲照顾女儿一样照顾她。是她的母亲一直坚持要按照传统习俗来带女儿。当埃斯拉和父亲在一起时,她会觉得和其他人的相处变得更为成熟,这点与母亲之间的不同让她觉得很开心。这也就是为什么埃斯拉即使在听到父亲即将搬走时那么心烦意乱,还是选择继续支持他,尽管他已经爱上别的女人了。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和她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样。尽管她心里对此非常生气,但她对外还是告诉自己的母亲理智一点,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动作了。她一直以很成熟的姿态面对着尼尔京,她们处得很好,即使在她内心深处实际上非常忌妒这个只比她年长七岁的女人,因为她抢走了自己的父亲。看到女儿如此懂事,她的父亲总是不吝啬自己对她的赞美之意,经常把自己女儿的特别之处挂在嘴边。“埃斯拉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她聪明、理智、成熟、有才、进取,并且对自己完全的自信。”
“我真的有这么的自信吗?可能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个缺乏自信的人吧。”她嘟囔道,“我之所以变成那样子是因为我父亲希望我变成那个样子,我一直尝试着做那样的人。因为只有那样我父亲才会爱我、喜欢我、重视我。难道我父亲从没有意识到吗?或者当他告诉我:‘你把自己放在整个世界的中心了。’可能他才会指出事实上我是缺乏自信的?说真的,那样可能吗?会是因为我强烈的进取精神下面掩盖的缺乏自信之实我才敢去做其他事情的吗?可能我一直以来的怀疑,试图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我的手中源于我父亲抛弃了我们。只有这么做,我才能有安全感。不行,我现在有些失去理智了;不仅仅如此,我现在对自己很不公平。我们在挖掘工作上所遇到的困难当然很令人心烦,无论是谁在我这个位置都会不安、担心……贝恩德可能不会担心吧。这世上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能让他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蓝眼睛激动的坏事情。噢,行了吧,我都能想象要是他的太太瓦图西在考古队的话他会有多冷血。”
现在已经激动不已的埃斯拉从床上坐了起来。用这样毫无意义的想法来折磨自己的脑子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她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工作。她的视线转到躺在床上的一包香烟旁的电话上。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警局的号码。接电话的士兵立即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难道连士兵们都发现了她和上校之间的微妙关系吗?“即使他们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在他们那群人中间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们很般配了。”她想着这些脸就红了,“能帮我把电话接去上校那里吗?”她对电话那头的士兵如是说道。
“遵命,长官。”
她觉得士兵的口误实在是很好笑。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上校的声音了。
“嗨,埃斯拉……”
“嗨,艾史瑞夫。你好吗?”
“我很好。”上校说道。埃斯拉对他的精力充沛很是吃惊,“你好吗?”
“我有一点儿担心。他们杀了热沙特·图尔克路。我开始觉得我们在这里很不安全了。”
“别担心,一切情况都还好。”
上校自信的语气更是让埃斯拉吃惊不已了。
“你说的一切情况都还好是什么意思!三天之内已经发生了两起凶案了。”
“相信我,一切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
现在埃斯拉的吃惊变成好奇了。
“那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她说道,希望上校能够主动解释一下。
“是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
“耐心容易,只要神灵保佑我们别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相信我吧,现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们。”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
“我求你了,请别再问我任何问题了。”他显然已经变得有些不自在了,“但我向你保证明天过后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到现在,埃斯拉明白她是再也不可能从上校嘴里套出什么消息来了。
“希望如此。”她的声音显示了她犹豫着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你会的。现在就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谈。”
“好吧,再见。”埃斯拉在挂断之前说道。
“保重。”
“别担心,到现在我已经不会再对其他任何痛苦有一点点感觉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埃斯拉心里很纳闷。她说那句“保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上校当真了。他说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有人要加入战斗了。“我想他们肯定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埃斯拉自己开心地想着,那样的话她就不必再继续担心了。她有一种想把这件事告诉她朋友们的欲望。但经过几分钟的思考过后,她决定不这么做。要是她猜错了,或是像抓到舍穆兹以后一样最终两手空空的话怎么办?所以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向任何人讲什么。要是上校是对的,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在明天亲自告诉大家,然而要是他错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大家白高兴一场。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立刻回过神来站了起来。门口站着的是瘦高的凯末尔。
“你有时间吗?”
“请进。”她说道。她一看到是他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进屋后,凯末尔耷拉着肩膀,拖着沉重的步伐径直朝屋中间的桌子走了过去。
“我该拿那女人怎么办?”他在其中一张空椅子上坐下了。
“哪个女人?”
凯末尔责备地看了一眼埃斯拉。
“你要是不想听的话我现在就走。”他说道。
“对不起。”她走过去站在她朋友的身旁,“我并不想要伤害你。但你真的说话断断续续的。”
“说话断断续续?但我很爱她,她是我的一切……”
“这个家伙真的陷进去了。”埃斯拉一边想着一边在凯末尔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你就更应该理解她了。”接着埃斯拉变得有些严厉,“你那令人窒息的爱是不可能得到她的。”
“你的意思是我逼得太紧了?”
“你总是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并且一直到处打听她的事情。”
“因为我爱她。”
“过多的爱也有可能伤害一个人。艾丽芙和每一个人一样,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受。她不可能根据你的想法来活。放过她吧,让她开始了解自己。尊重她的选择。”
凯末尔失望地摇摇头。“没有人比我更尊重她。但她从没有尊重过我,从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当凯末尔抬起头时,埃斯拉见他没哭便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真是个好朋友。”他感激地说道,“你也是一个坚强的人。我多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啊。”
埃斯拉无奈地笑了笑。
“你错了,我并不是像你看上去这么坚强。要是我经历一次现在你所经历的事情我自己可能早就发脾气了。”
“但即使你会生一会儿气,你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调整过来,振作起来。这一点儿是我不会的。”
“看来大家都误解我了。”埃斯拉想到。她故作勇敢、果断、明智,没想到把所有人都骗了。她根本不是大家心里所想的样子。不过,她到底是谁?一个没有自信的胆小鬼?她现在有些困惑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凯末尔正用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看着她。她友善地摸了摸凯末尔的头,弄乱了他浅棕色的头发。
“别再去想了。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我不这么认为。我有感觉,这次结局将会很糟糕,最终我可能会失去艾丽芙。可能我都已经失去她了。”
“这是你现在的想法而已,我们现在正经历一段困难时期,这也对你的心情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她停了下来,接着更满怀希望地说道:“相信我,很快你就会有积极的想法了。”我也希望明天凶手就会被绳之以法了。
泥板十三
我从庙里回家之后,试着不再悲观了,去想点儿好的事情。明天我会去庙里献贡品,顺便就可以寻找阿诗穆妮卡了。
我急切地盼望父亲快回家来。他一回来,我就站到他面前。我告诉他说我在我梦里见到了库帕芭女神,她召我去神庙。我父亲阿拉拉斯上下看了看我,接着我悄悄说道:“神灵想要贡品了。”
“这要多谢太阳神。”我父亲很相信我说的话。
“要是库帕芭女神想要贡品的话,我们就必须要向她贡献最珍贵的东西。”他继续说道。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一坛好酒、烤好的面包、一罐蜂蜜和一只养肥了的羊羔放在我面前。我父亲把我给他描述的梦境当作一种和我命运相关的标志。他害怕神灵会生气,因此会牵扯到我头上。所以他表现得很大方。总而言之,就是我的谎言奏效了。用这些东西收买到瓦尔瓦兹迪应该不是很难了。我把贡品放到一个由骡子拖着的货车上朝神庙出发了,我还带着两名奴隶和我一同前往。当我到神庙的时候,便进入了专门接受贡品的地方。我在记录备案的泥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把贡品交给了值班的官员。我叫我的奴隶把骡车拖回去之后便上楼去找瓦尔瓦兹迪了。进入大堂后,我首先拜了拜各大神灵,随后就往大祭司的房间走去。瓦尔瓦兹迪看到我之后会心地笑了。
“年轻的帕塔萨那,你是弥谈努瓦的孙子,高贵的阿拉拉斯的儿子,你早上一起床就来庙里,你做得很好。这样你就能获得神灵的爱和信任了。”他继续说道:“向他们表明你害怕并且敬畏着他们。我希望你没有忘记给库帕芭女神进献贡品。”
此时我递给他我从官员处得到的泥板,说道:“我没有忘记,尊敬的大祭司。”
瓦尔瓦兹迪假装漠不关心的样子,快速地瞥了一眼泥板上罗列的贡品,接着说道:“神灵会原谅你的,帕塔萨那。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不要再犯同样的罪过了。”
“神灵是万能的,他们会赦免我的。”我答道,“他们是我们的主人。我是一个年轻、没经验、无知的人。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犯相同的罪过了,伟大的瓦尔瓦兹迪。”
瓦尔瓦兹迪对我所说的话感到很满意。他走过来用手点着我的头。
“神灵保佑你,年轻的帕塔萨那。”他说道,“如果你像这样向他们鞠躬,像这样和他们说话,用珍贵的贡品献给他们,那么他们就会用保护来回报你。”
瓦尔瓦兹迪的这些善意的话给了我勇气。现在是询问关于阿诗穆妮卡事情的最好时机了。
“阁下。”我跪在他面前,“我尊贵的主,请原谅我的冒犯,但我有事求你。阁下,昨天我来庙里进行我神圣的仪式时遇到了我将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是您,我伟大的主,神灵在世上的代表,使我们之间的相遇变成了可能。因神灵的缘故我们合为一体。要是你和众神灵同意我这么做的话,我想知道那个女人身在何方,想娶她为妻。”
瓦尔瓦兹迪拉起我的手把我牵了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位老祭司脸上出现的哀伤的神情。
“噢,我可怜的男孩,就当你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吧,就当我们之间的这次谈话不曾进行过。”
虽然我听到这样的答复了,我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求求你了,我伟大的主,别像这样敷衍我。我恳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瓦尔瓦兹迪再次向我靠过来,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
“噢,年轻的帕塔萨那,你爱上的是你最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她现在已经是皮斯里斯国王的人了。”
听到瓦尔瓦兹迪的这些话,我心开始恐惧地跳了起来,这感觉就像去年那个被幼发拉底河卷走的年轻牧羊人的感觉一样。就像牧羊人试图与流水抗争,想要抓住旁边任何的枝桠一样,我也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但皮斯里斯已经有一位王后了。”我含糊地说道。
瓦尔瓦兹迪绝望地摇了摇头。
“皮斯里斯不会让阿诗穆妮卡当王后的。他会叫她提供各种服务,只是把她纳入自己的后宫而已。”
我对目前的情况有些不解了。
“好吧,但为何昨天阿诗穆妮卡会作为一个庙妓出现在庆典上?”
“因为阿诗穆妮卡不想去服侍皮斯里斯,但她也十分清楚她不可能违背国王的旨意。这就是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来庙里寻求神灵庇佑的原因。她想要把自己的贞操献给一个神灵替她选择的人,也不愿意给她不爱的国王。那也就是你们俩遇见的原因。她今天早上作为国王的妾侍进宫去了。”
我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重的一拳加速着我的死亡。阿诗穆妮卡最终遇到了我,一个笨拙的傻瓜,当时就怯场了,没能使她如愿。我脑海里想着这些的时候,瓦尔瓦兹迪趁着我的沉默继续着他的劝告。
“听着,帕塔萨那,我就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爱你。你的祖父弥谈努瓦是个坏人,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至于你的父亲阿拉拉斯,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一个善良的政府官员了。你是他们的家人,你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你应该压制自己被阿诗穆妮卡点燃的欲火,接受早已替你安排好的命运。千万不要忘记,国王是众神灵派来人世间的代表,是他们的心头最爱。和国王作对就是在和神灵作对……”
瓦尔瓦兹迪说得没错。如果我们的国王想要阿诗穆妮卡的话,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命令。我应该遵照旨意忘掉我的初恋阿诗穆妮卡,她如同女神一般高贵,和女神一样美丽,与女神一样纯洁,我应该把这痛苦放在心里,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