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去,我深知这“门”里的敲道——凡是长着人样的,都不是好东西!
但我更加清楚,真要有东西在洞里,身处在“明处”我们反而危险。当下眼镜兄身上有伤,洞内狭窄,万一又来个突发状况,我们肯定凶多吉少。而更重要的是,我也实在很想找找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其他出口。
我抄起一把冷钢黑熊,顺着眼镜兄手指的第二条岔道抹黑进去。黑熊是火鸡他二叔带回来的,刀身细长,泛着珠光,手感极好,而且锋利无比。我使这东西的时候总是得加倍仔细。
我压低身子,才刚走了两步,就听到眼镜在身后叫我。我回过头,只见他一脸严肃。我问他又有什么事?
他答道,“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跟你说,如果你找到出口,不用折回来找我,自己先逃出去要紧。我随后会想办法的。”
“得了”,我瞪他一眼道,“我一定会回来,你老老实实等着!”说罢,我转身钻进了岔道口里。
刚进去没多久,脚下的路一下子变得泥泞不堪。空气里腐臭的气味儿更加浓郁了,四壁都是潮湿的泥,手一摸,又粘又滑。
洞里的岔道正好可以供一个人通过。岔道里还有其他一些矮小的岔道,我不想进去,所以连看都不看。
我想不出这样如蚁穴般的地道会是什么人开辟的,而它又有着什么样用途,只是觉得走在里面很不舒服。头顶粘糊糊的水开始往我脸上滴,我伸手抹去,皮肤立刻被染了一股腥乎乎的味道。我强忍着,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始终没有看到出口,也没有看到眼镜所说的“人影”。
我越走越犯恶心,满身的伤口因为潮湿的空气又开始蛰疼起来,我不由地打起退堂鼓,心说还是老老实实等洞口的火灭了吧,于是脚步也不由自主地缓慢下来。但仅仅是慢,却没有停。
又向里走出了四五十米,突然,我的手电光照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映出一道白影,在我眼前一亮。
洞里实在太黑,我看不清楚。只觉得像是什么东西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角落里。
那是什么?
我瞬间紧张起来,抓着黑熊的手都开始冒冷汗。我想到了眼镜所说的那个人影,但又觉得不太像,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五六步之后,霎时间,一副骇人的景象顿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一堆白骨!
我不由地屏住呼吸,只见泥泞的地面上堆着半米多高的一堆白骨,骨头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有些还连着皮肉和毛发,发出令人晕眩的腐臭味儿。我掩着鼻口,想把视线从这骇人的景象上移开,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因为我在那堆骨头里,看到了人类的头颅。
那是谁?我看着那头骨空洞洞的眼眶,心想,那会是我认识的某个人吗?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的骨骸会出现在这里?但紧接着我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呢?我到底是有多蠢?!这他娘根本不是什么什么人开辟的地洞,而是野兽的老窝!
想到这里,我瞬间慌了,抬脚就准备往回跑,可突然就觉得不对。这么回去,也就只剩下原路返回一条路可走了,出了洞口,说不定那些黑煤球还在等着我们。
我得先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思考眼前的处境才行——在这洞里走了这么久,其实我并没有看到任何野兽的踪迹、粪便、皮毛……都没有。我想,如果这真是兽窝,那么我更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因为这就说明,这里面肯定会有其他出口。狡兔三窟嘛,否则没办法解释这洞怎么会有这么深。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决定再向里走一段碰碰运气。脑袋刚做出这个决定,这时我突然发现那股恶臭的味道变淡了,似乎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扑在我脸上。我愣了一下,发现是风……
这洞里有风?我大喜!顾不上多想便越过那堆白骨,朝洞的更深处奔去。终于在不到十米的地方,我看到了另一个土坡。
我忙跑到土坡下打着手电朝上照,黑森森的通道里,果然看到一个洞口。
只见这洞口和之前进来的那个很像,但不知道洞外面是什么地方,很奇怪的是,竟看不到一点儿月光,外面黑得离谱。
我能看到洞边盘绕着一些丝萝藤,丝萝上还缠着枯树叶。
这些景象不禁让我感到犹豫,难道外面是一片森林吗?可是之前走在草甸上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森林啊!
我感到万分不解,心想先回去找眼镜商量后再说,可就在这时,我猛然看到洞边,站着一双人类的脚……
一霎那,我心脏差点儿就被吓得停止跳动了。定了三四秒才冷静下来。这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简直不敢相信,用力揉了揉眼睛,忙又看了过去。没错,真的是一双脚!
由于角度问题,我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那人膝盖以下的部分。分不清是敌是友,我也不敢贸然打着手电去照,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会是谁呢?他知道我在洞下面吗?
而且我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认识这双脚……
是丫头吗?不对,丫头的脚可没这么大。难道是小戎?也不对,小戎从不穿这样的军靴。还有谁来着?
这时,只见那双脚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
见这情形,我一下子急了,三两步顺着土坡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