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蓝姑娘,在关键时刻,还是她沉得住气。
段子墨还是将脸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继续下去监视,有什么情况,再告诉我。”
“是,将军。”
海风再次离去,房间还是两个人,一具尸体。
段子墨深深地叹了叹气,取出自己的怀表,看着上面的时间,“已经两点了。”
那是西洋玩意儿,沐倾寒留学的时候瞧见过,慕容景舒胸前就有一块,那是当时留学时,沐倾寒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想不到他日日都戴在胸前。
“段家军队,最晚什么时候到?”沐倾寒小心地问道。
“说好了是六点,可是,眼下风雨雷鸣的,可能会耽误一些时辰。”
真是天也不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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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倾寒来到窗外,感觉很沉重,这么几个小时,如何混的过?
“将军,如果我们输了,会怎么样?”
莫名的,沐倾寒突然问道。
段子墨轻笑了几声,“怎么?你还是害怕么?”
“是,我是害怕,我害怕死。我的生存,是承载着家人的希望与血液,我必须好好的活着,难道将军不是么?都统大人的去世,将军不是应该更好的活下去么?”
段子墨抬起眸子,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和沐倾寒的明眸,碰撞在一起。
许久许久。
他们之间的交流,仿佛,说不清道不明。
末了,段子墨的眼睛越发的笃定起来,“倾寒。”
“恩?”
“我以将军的名义,段家的百年基业的荣耀,许你一个诺言,你不会死,你也不会有危险,因为,这场仗,我必须赢!”
很好,能够看到段子墨这个信誓旦旦的样子,沐倾寒笑了笑。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天子骄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狂风暴雨中度过。
房间里两个人相对无言,却似乎很踏实。
客厅里大马吊的人,吵闹个不停,心里却各怀鬼胎。
或许,这就是距离,心的距离。
太远,不好。
太近,亦乱。
当时间到了五点的时候,大家都开始越发紧张起来了。
越是到后面,心里越没底。
纳兰泽的车子回来的时候,立即对副官说道:“你去告诉司令,这里肯定是一场骗局!让他赌一把,不管那么多,若是都统真的没死,那就让他死,反正,我们的军队在外面。你跟他说清楚,我收到了风声,段家的军队,正在往淮池赶来!”
副官一听,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即赶了进去。
立即跑到段府,他的军靴如同心脏的跳动,让人越发紧张。;
凑到程司令的耳边,副官将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
程司令一听,脸色立即变了,将麻将桌子立即掀了过去,“他奶奶的,你们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竟敢骗老子?”
“程司令,你干嘛?你到底想怎么样?”纳兰漓首当其冲。
程司令立即对副官说道:“立即送纳兰小姐回纳兰府!”
纳兰澈的身手好,和程炳坤的手下厮打起来。
可是这房间里,除了纳兰澈是军人,慕容景舒也只能勉强拖着,蓝玉烟也好,段子浣也好,都被挟持了。
程炳坤将手枪对准了纳兰漓,“我说四少爷,你就不想要你妹妹的命了?还是不想要我手上这些人的命了?”
纳兰澈愣住了。
“将军,发现了,姓程的来硬的,程家的军队立即会攻入这里的!”
段子墨的脸色凝重无比。
有时候的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真的,惊心动魄。
因为有人质,纳兰澈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是徒劳。
沐倾寒心中,有了那么点点的慌乱。
而程炳坤已经冲进了房间,瞧了一眼床上的白布,“奶奶的,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唬弄我?”
在程炳坤拿起配枪的时候,段子墨已经指着程炳坤的光头了,手枪。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漠然,“程司令,当初你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专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若不是我父亲赏析你敢打敢冲的劲儿,你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在淮池,你投机倒把,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你不顾念我父亲的知遇之恩也就罢了,你竟敢勾结势力,想要独吞淮池,你好大的胆子!”
一直以来,段子墨对程炳坤,都是礼让有加,就算是程炳坤欺负到头上了,段子墨也是淡淡的,一笑而至。
可是现在,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背负着多少的怨气?
程炳坤自然也是始料不及的,他眨了眨眼睛,在他的眼中,段子墨是个登徒浪子,胆小怕事,顶多有一些小聪明,不过也难成气候。可是现在,段子墨如同一位战士一样,他的眼神,是那么地坚韧,他的表情,是多么的凝重。
更可怕的是,明明此刻掌握局势的是自己,他却一点害怕的迹象也没有,相反是自己,心里狂跳不已。
这种情况,只要在和段都统打仗的时候,出现过。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小兔崽子!”仿佛要骂出来,程炳坤心里才踏实一点,然后张牙舞爪道:“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老子就是这个样子,只知道往上爬,老子在你爹的时候就被四处打压,现在你爹死了,这个淮池,必须是我的!”
“如果,现在我开了这一枪,你觉得,你还能够赢么?”
段子墨如此的镇静,镇静的匪夷所思,他的眼睛迷了一下,“程司令派了多少探子在我身边,想必你也很清楚,我的射击,可是在军校里,一等一的厉害。”
“兔崽子!你少给我来那么一套,你以为老子在马背上这么些年,都在睡觉么?”
“那你敢不敢和我比?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开枪,看谁,先死?”
好大的魄力,好大的威慑力。
沐倾寒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手心冒汗。
段子墨,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
这个位置也好,家族荣誉也好,段都统的尊严也好,段家上上下下的性命也好,段子墨,拼了。
光光的头,上面还是溢出了汗珠。
程炳坤用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口,他也觉得躁动不安,“你小子,果真有种!啊?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你的弟弟妹妹都在我的手上,带上来!”
说着,程家的军人们都带着人质上来了。
段子烈一脸的无惧,仿佛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计算之内,而段子浣就不同了,毕竟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吓的一直哭泣不停。蓝玉烟更是无所畏惧,相反,脸上还带着笑容。
“两个是你的亲人,一个是你的红颜知己,段子墨,我手中的牌,可大呢,你今天晚上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你都没有办法扭转局势了!”程炳坤笑的特别的奸恶,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从来不会石头碰石头,搞得两败俱伤的情况,他只会,用卑鄙的手段,做一些不耻的交易。
他,才会坐到这个位置。
段子墨却冷笑了一声,“程司令,你以为,段某真的是个草包么?今晚一战,你会留我性命?子烈,子浣,哥哥对不起你们,但是你们既然是段家的儿女,就该和段家共存亡,不是么?”
“大哥!”段子烈此刻如同一位战士一样,也毫不畏惧,“古诗中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子烈生在武将世家,却没有大哥的睿智与才华,只希望做个平凡的读书人,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只有大哥真心疼惜我,给我无限的帮助和支持,子烈永生难忘。今日若是能够和大哥一起死,倒是子烈梦寐以求的!”
段子浣不能说话,也一个劲儿的点头。
沐倾寒的眼泪,掉了下来。
此刻此景,让她想到了很多很多,段子墨,到底是有怎样的人格魅力,让家人如此死心塌地的,和他一同去死?
三年前,她和弟弟走散,弟弟那双无助的眼神,那么害怕的弟弟,是她一辈子的伤口。
段子墨闭上眼,眼泪也流了下来,“好,不愧是我的好二弟,我的好妹妹,我们,都对得起我们的父亲,母亲,对得起我们的姓氏!”
程炳坤已经受不了,左手就给段子烈一个巴掌,“******,少给老子来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快点给你大哥求情!”
“你敢打他?”段子墨已经打开了火线了,怒目死死地盯着程炳坤。
沐倾寒脚步微微移动,窗外果然有很多程家的军队,应该是时候了。
“程司令,你真的觉得你赢了么?”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倾寒此刻才走了出来。
瞥了一眼,程炳坤破口大骂,“你又算是哪根葱?你他妈从哪来钻出来的?哦,我记住了,方才是你和段子墨演好戏是吧?他奶奶的,来人啊,给我抓住她!你不是那么喜欢被人强暴么?我便让我军队里的士兵一个一个轮流强暴你,让你******被日死!”
“是,司令!”
已经有副官蠢蠢欲动了,向沐倾寒走过去。
“砰!”
一瞬间而已,一声枪响,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