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倾寒也只能深深地呼吸,现在不是伤痛的时候,一定,一定要守住段家,守住纳兰澈。
将慕容景舒拉到了拐角处,“这里是我的一封信,你帮我转交给一个人,一定一定要让他亲自过目。”
带着几分不解,慕容景舒接过了信件。
走到蓝玉烟面前,沐倾寒感觉所有人只有蓝玉烟最镇静也是最成熟的,“倾寒,你进去吧,这里有我。”
相反的,沐倾寒却听到了蓝玉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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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沐倾寒清楚的记得,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撒了过来。
照射在蓝玉烟的脸上。
她还是穿着最爱的蓝色旗袍,头发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披在肩上,带着稳定人心的笑容。
沐倾寒真地感觉到了厚重的力量,蓝玉烟,配的上作为自己的姐姐。
原来,悲剧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哭泣着。
站在病房外,沐倾寒心中百感交错。
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把手。
“都统大人!”
“伯父!”
一阵悲痛无比的哭声,让沐倾寒僵在那里。
他的眼神,死死地锁在了段子墨的身上。
他的背脊,还是直直的。
悲伤如同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泛滥起来。 方才还是美丽的夕阳霞光,洒落着炫目的色彩。
不过一会子功夫,便立即狂风肆掠了,看样子应该要下暴雨了。
心中突然感觉丝丝的压抑,沐倾寒只能站在身后,不作声也不行动,她只是怔怔地瞧着前面男人的背影,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悲伤,那么的安静。
他在想什么?
父亲在最不应该去世的时刻去世了,等待他的还有很多很多麻烦和困难,他此刻在想什么?
蓝玉烟带着二少爷和三小姐进来了,来瞧都统最后的一面。
二少爷很是难过,眼睛里一直含着泪,但是好歹也是成人,懂得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可三小姐可不一样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在蓝玉烟的怀中。
他会怎么做?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沐倾寒突然很想上去,抚平他悲伤地背影,很想很想。
只是她一步也去不的。
蓦地,段子墨站起身来,转过头,一脸的疲惫和憔悴,总算是能够看到他的神情了,他眼睛红红的,但却不涣散,不是那种大祸临头的无力,他的目光是笃定的,他缓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不准任何人将都统大人去世的消息泄露一个字!否则,格杀勿论!”
还好,他还没有被悲伤冲破头,他还理智,还知道现在的情况仍然很危险。
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的事情,早就六神无主,或者是哭天抢地了。
这就是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这就是做大事者的魅力和气质。、
纳兰澈拍了拍自己的妹妹,“好了,我们还有很多事事情要做,这里不是来让你哭的。”
心里也惴惴不安的,接下来的时间,到天明,该是怎样的一种漫长的煎熬和等待?
突然,副官行色匆匆地到了房间里,表情是那么的急迫,对着段子墨说道:“将军,不好了,探子回报,程炳坤正在着急他部下的所有军队,向我们这里赶来了。”
什么?
不止是段子墨,连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老狐狸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纳兰澈无比的激动,若是这样就被程炳坤知道了,那他们等于提前呢到了末日,纳兰漓也觉得不可思议,道:“伯父刚刚过世,他们那里便有了消息,莫不是,莫不是这房子里有奸细?”
当说道奸细两个字的时候,大家都面面相觑,因为这是最敏感也是最容易引起猜忌的话题。
段子墨却很镇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情,海夜,他到这里,最快还需要多少时间?”
“因为他还在召集部队,可能半个时辰左右。”
段子墨咬着牙,时间如此紧迫,如何是好?
大家脸色都特别的凝重,而沐倾寒眼神中开始变得笃定起来。
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可是碍于情面,她一个小丫鬟,如何说出自己的意见。
蓝玉烟已经观察沐倾寒好一会儿了,她眼下已经清楚沐倾寒想做什么了,于是上前说道:“我看倾寒妹妹有什么要说的话?”
如此一说,纳兰漓的眼神也开始光亮起来,“倾寒主意最多,你快说说。”
纳兰澈是比较疑惑的,他和沐倾寒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他一向只知道她美丽、善良、可人,却惟独不知道她智慧,而且大家仿佛都很笃定沐倾寒的聪慧,是他始料不及的。
段子墨上前走到沐倾寒的面前,眼神越发的凝重,“倾寒姑娘,你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吧,若是能够救段某等人于水火之中,这份恩情,段某永世难忘!”
说严重了,想不到蓝玉烟的话,如同一粒小石子一样,一击石成千层浪,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少将军言重了,倾寒不过是个小人,哪里有什么真知灼见?不过在府中的时候,下人们常常偷懒,为了防备主子们突然的抽查,常常会耍一些小聪明,得以鱼目混珠。”
“且说来听听。”
段子墨是如此的信任沐倾寒,甚至,目光开始越发的明亮起来。
沐倾寒缓缓说道:“金蝉脱壳。”
……
“司令大人,这么大的雨,真的要带着兄弟们去段家啊?”
“废话,别说暴雨了,就算是地震了,老子都必须去!”程炳坤在雨夜里,无比的激动,“老子等今天等了这么久了,真是痛快!”
副官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可是司令,您真的确定都统已经去世了么?若是我们过去他还活着,日后那段家军,可不是好对付的。”
副官说的话,正好是程炳坤担心的,他吹胡子瞪眼说道:“陈凤娇那个女人,应该不会骗我,她说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我估计相信她一章,毕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是,司令。”
“如果司令不喜欢冒险的话,不如听侄儿的一个建议?”身后骑着马,走上来一个人,笑着说道。
“哦?贤侄有什么高见,不如说出来?”
“司令带着这么大一匹人马,去了段家,想必一定是剑拔弩张,不如让大部分的在靠近段府处停驻,您带少数兵力前去,带着看望都统大人病为旗号,若是都统大人还未死,您也挂的住脸面,若是都统大人确实死了,再挥军兵变,也不迟。”
“恩,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程炳坤点了点头,对着下属说道:“耳朵聋了?还不立即去安排?”
“是,司令!”下属立即退下去,传达司令的意思,司令笑着瞧着出主意的人,“贤侄真的有你父亲的风范,真是个人才,你放心,跟着我,定能够给你足够的发挥余地!”
“那么纳兰泽就在这里先谢过司令大人了。”纳兰泽笑了笑,在雨中看起来特别的诡异。
因为不能事先暴露自己的身份,纳兰泽和其他的军队一起守在白家门外,而程炳坤带着一干人马浩浩荡荡地进了段家的府邸。
“这?”
不仅是副官,连程炳坤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在白家府邸外面,竟然没有人守卫?
难道他们就不怕有人闯进来?
“司令,小心有诈!”副官提醒着。
而程炳坤立即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大喝一声:“想给老子来空城计?老子还偏偏不吃这一套!”
说完提起军靴便进了段家。
和想象中太不同了,没有死气沉沉的悲痛,倒是一阵又一阵丝竹管弦的乐曲传来。
“司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白事变成了红事?”
“放屁!段子墨那小子不是一般的角色,跟老子进去,管他到底搞什么鬼,老子就是来捉鬼的!”
于是乎,程炳坤继续带着部下到了三楼。
果然,三楼的大厅里,竟然放起了音乐。
几个段家的专属乐队在大厅中间入情地弹奏着,而蓝玉烟却对着话筒,风情万种地唱道:“夜来香,多么悠扬,夜来香,如此…”
大厅中,纳兰漓,纳兰澈,段子烈,段子浣,慕容景舒。海夜副官,都很入戏地带着笑容,在优美的歌声中陶醉地跳着舞。
这下,程炳坤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竟然在开舞会?
沐倾寒在暗处,小心地瞧着程炳坤的表情变化,这正是她想要的。
越是让敌人措手不及,她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段家的管家上前,很恭敬地说道:“程司令,今晚您也被邀请到府中参加舞会么?”
总算能够找到问话的人了,“什么舞会不舞会的?段子墨怎么回事?他老子都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这么开心?”
管家是训练有素的,最大的本事便是在别人尽情发脾气的时候,他可以不动声色地不悲不笑,“程司令有所不知,今日慕容大夫来给我们家老爷就诊,老爷今日身体好多了,竟然起来吃了几碗饭,连帮助呼吸的东西也不用了,这才吃了药沉沉地睡去。将军开心,便宴请几位来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