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咬咬牙,“我三本得不到的女人,就不应该存在!”
说着便对着蓝玉烟的左踝打了一枪,蓝玉烟迅速地倒下来,但是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段子墨。段子墨的脖子一直在流血,他对着蓝玉烟一直摇头,玉烟却笑颜如花。她从来没有这么对着段子墨笑过,第一次,第一次段子墨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存在着,在她有身之年,竟然,竟然有一次,自己可以成为段子墨的主角。蓝玉烟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她是如此的欢悦,如此的幸福,如此的满足。
三本对着蓝玉烟的右踝也打了一枪,蓝玉烟现在根本不能走了。但是她还是挂着笑,心中想着,自私地想着,原来,原来,原来她也可以和段子墨死在一起,深埋在心中的那份真情,她真的,真的可以不压抑了。她用手,在地上爬着,哪怕她每动一下,自己的身子痛的她眼泪直流,但是,但是她没有放弃。毕竟是女子,加上这几日食不安寝,没有爬到段子墨身边,蓝玉烟便晕过去了。
蕫芊芊咬痛了海夜,才有机会从海夜怀中挣脱出来,保住自己的表哥,“表哥,表哥,表哥,你不要有事!”海夜也忍住痛,立即上前抱着昏迷不醒的蓝玉烟,交给了自己的部下,“快点让慕容景舒过来!”
三本冷笑了一声,“段子墨,你死了,她也要陪你死!”说完,揭开了面纱。
蕫芊芊的眼睛睁大着,简直难以相信。
那个女人,脸上全是泪痕。
哪怕是脸上带着头巾,但是她对外面的世界,看的一清二楚。
“三本,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蕫芊芊吼叫着。
三本却狡黠地一笑,“你们这些支那人,不是常说什么兵不厌诈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这群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一个情字,所以,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哈哈!!”
“砰!”
段子墨手中的枪法,永远都不会走偏的。
三本,被狠狠地打中了。
三本难以置信地瞧着本应该奄奄一息的段子墨。段子墨站起来,除了海夜,所有人都惊呆了。段子墨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浆,昨天晚上他忍受慕容景舒给自己弄了一整晚,本想着救子浣的时候用,想不到。“你说的对,兵不厌诈。三本,就凭你刚刚那两枪,我就,不会让你好过的!”
蕫芊芊眼角的泪水都还没有干,她瞪着海夜,“你知道的?你和表哥联合起来骗我?”
海夜低下头,没有说话。
“所有人给我听着,冲进去,把这群人,给我杀干净!”段子墨用手绢擦着自己的脖子,然后走到了过去,刚刚被当做人质的女人,依然,直直地瞧着段子墨。
“你看见我,难道不惊讶?”纳兰漓低声说道,她的嘴中咸咸的,泪水的味道,好久没有尝到了。
段子墨却摇着头,“错了,我第一眼瞧见,就知道你不是她,你是你。”
纳兰漓突然整个人情绪失控起来,拍打着段子墨,“你骗人!如果你早知道是我,你就不应该救我,你不是很恨我么?”
段子墨抓住纳兰漓的拳头,“纳兰妹子,你错了,我从未恨过你,对你,我一直都只是歉意,就算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会救你。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让你打我,我要去找寒儿,她不见了,很明显三本也没有找到她…”段子墨的表情多么的忧伤,甚至,很疲倦。
段子墨从哭地一塌糊涂的纳兰漓身边走过,纳兰漓咬着自己的嘴唇,望着段子墨的背影,“如果我知道,沐倾寒的下落呢?” 我叫允澈,段允澈,我的父亲是当世英雄段子墨,我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叫倾寒。
我已经五岁了,是父亲最骄傲的儿子。
“海夜叔叔,父亲和母亲又去山上了么?”怀中抱着重重的药箱,这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交代给我的任务,我是男子汉,从来都是身体力行。
海夜叔叔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恩?是应该叫世界么?管他了,反正是我第二佩服的人!他留着胡须,胡须特别的扎人,母亲说在我出生以前,其实海夜叔叔也不留胡须的,只是有个人说海夜叔叔留胡须比较好看,然后海夜叔叔就留了。
海夜叔叔很温柔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的小少爷,你真聪明啊。”
海夜叔叔总说我聪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聪明,母亲说,我是将军的儿子,很多人会宠我,但是我知道,海夜叔叔不会宠我的。“为什么每年的这几天父亲和母亲都会去山上呢?”我总算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眨巴着眼睛。
眼神晃荡了一下,海夜叔叔仿佛在考虑着什么,正想说什么时,就听到了一声大吼。“崔海夜!你看你的好女儿,把我的衣服全给我撕坏了!”
“嗤嗤!”我身后的人笑了,我也跟着笑,是我的贴身朋友,海风,他是海夜叔叔的弟弟,也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人,母亲说,是海风叔叔把我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海风一直都和我形影不离的。“呀,海夜叔叔,芊芊表姨又要骂你了。”
芊芊表姨太凶了,海风说她是女人中的男人,却偏偏嫁给了海夜叔叔那样老实的男人。听海风叔叔说,在我三岁前,海夜叔叔可是世界上最命苦的男人,才娶到芊芊表姨。现在他们都有女儿了,是个调皮的小家伙,跟她妈妈一个样子,她还说喜欢我呢,我才不喜欢这个妹妹,我以后娶媳妇要娶我妈妈这样的女人,一定!
海风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少爷,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不然又是腥风血雨了、”
我非常赞同,然后急匆匆地跑了。
刚好撞到了芊芊表姨,“表姨,啊,对不起,我要走了。”
“嘿,你这个臭小子,就跟你妈一个样子,存心是气我的!你…”
我一个劲儿地跑了,没有听见表姨的骂声,刚想转过头,却被海风蒙住了眼睛,海风笑着说:“你知道的,你表姨一旦发起泼了,只有一个人用一个办法制止的了。”
我脸立即就红了,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以前不小心看见的,就是海夜叔叔会亲亲表姨的嘴巴,哎呀,我父亲和母亲大人也常常这个样子,真是羞死人了,我以后有了媳妇,也要这样。
蹦蹦跳跳的上了车,很快,就到了雨烟阁。
“蓝姨妈!”还没有下车,我便飞奔了过去。
蓝姨妈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女人,母亲说蓝姨妈虽然和她不是亲姐妹,却胜过亲姐妹。我就觉得她们两个人特别的像,特别特别的像。也和母亲一样,很疼爱我的。
“澈儿,好孩子,你怎么来了?”蓝姨妈温柔地唤着我。
我快到蓝姨身边时,就放慢了速度,因为蓝姨她是坐着轮椅的。蓝姨不能走路,永远都坐在轮椅上,母亲说,是蓝姨保护父亲做的牺牲,父亲一辈子的愧疚。可是我在蓝姨脸上,永远都看不到蓝姨伤心难过的表情,相反,蓝姨告诉我,失去双腿是她这辈子最满足的事情。
哎呀,真是搞不懂,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我们不是要走了嘛,诺,这是我自己去采集的草药,以后蓝姨你风湿痛的时候,就用用测儿的药好不好?”我很爱蓝姨,很喜欢很喜欢。
蓝姨看见我的眼神,永远是暖暖的,很温柔,如同我的母亲瞧见我的样子,“我的好澈儿。”
“嗨,臭小子,你这是在侮辱我这个世代名医么?我陪在你蓝姨身边,难道会让你蓝姨有任何伤痛不成?”景舒舅舅笑眯眯地从里屋走出来,拿了一大包的东西给海风,是给我父亲母亲的东西,并叮嘱着:“这次路途很远,他们两个又是有病根的,一定要好生调养着,对了,这是我在美利坚老师的地址,只要你们到了,就可以拜访他。”海夜点了点头。
我的眼泪全快要留了出来,抱住蓝姨,“蓝姨,明天我们就走了,父亲说应该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很舍不得你。”
蓝姨拍了拍我的头,小声地说道:“乖孩子,蓝姨会来看你们啊。”
我感觉到额头上有湿润的东西,我知道,蓝姨也哭了。
景舒舅舅一把抓住我,“臭小子,不要害你蓝姨哭了!”
我擦干眼泪,最后抱了抱蓝姨,“蓝姨,我也要上山了,母亲说过,我办完事,就上山找他们,他们要带我见两个人呢。蓝姨,你说是谁呢?”
蓝姨眼眸动了动,和景舒舅舅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眨了眨睫毛,说道:“一个是可怜的人,同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另一个,是你的亲人。”
说了等于没说,我的这群长辈们,最喜欢的就是打哑谜了,哎,真是搞不懂呢。
我叹了叹气,然后依依不舍的和蓝姨告别。
景舒舅舅送我们到门口,我抬头再瞧瞧烟雨阁,一个多好的名字啊,我蓝姨的铺子呢,听说以前是酒家,现在,可是专门古董玩意儿的好地方呢,听说我蓝姨一眼就可以甄别是真货还是假货呢。
刚准备离开,最后还是拉着景舒舅舅的手,说道:“舅舅,你放心,我永远支持你,不就是追了我蓝姨五年还没有结果嘛,放心,总有一天,你可以成为我的姨夫的,又是舅舅又是姨夫,哈哈!”
“臭小子!”景舒舅舅打了打我的脑袋,“人小鬼大!不过,别说五年,五十年,五百年,我都会陪在你蓝姨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弃她的,小子,如果以后你有喜欢的女孩子,要有舅舅这样的深情哦,若爱,请深爱!”
两个男子汉的约定,我肯定连连点头,和景舒舅舅打钩钩。
上了车,我还是忍不住瞧着我最喜欢的一对,“海风,你说,蓝姨会嫁给景舒舅舅么?”
“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幸福的,相互依靠相互扶持。”海风总说一些很深奥的话,这也是我喜欢的地方。
玉皇观的后山是最难走的,但是每年我父母都会来,这次,我也是头一次来。海风说,这里是当年我母亲避难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我跳着,来到了一个尼姑庵,有一个扫地的尼姑。
很好奇,我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请问,你是观音菩萨么?”
那尼姑转过头,瞧着我,她淡漠的眼神,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跳跃,特别是再瞧见我身后的海风以后,她的手,都在颤抖。
海风很规矩地唤道:“七小姐。”
“小姐?你不是尼姑么?你不是观世音菩萨么?我叫段允澈,你呢?”
“允…澈…”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这个尼姑都快要哭了,她的眼睛红红的,她蹲下来,摸着我的头,“贫尼,法号无缘。不知道小施主有什么心愿,贫尼一定会为小施主祈祷的。”
我一听,立即笑了,“你就是菩萨的亲信是不是?你告诉菩萨,我,还有我的父母,段子墨沐倾寒,还有我的胞妹,我们是龙凤胎哦,她叫段允漓,我们一家人还有海风,要去美利坚了,保佑我们家人平安幸福。”
“允…漓…”
尼姑背过我,哭泣起来。
真奇怪,这个到底是不是菩萨的亲信呢?怎么老念叨着我妹妹的名字呢?
海风上前,说道:“将军和夫人有意隐退,再加上,董家女儿嫁给海夜的理由便是…”
“贫尼已经不是红尘之人,只知道洗刷罪孽,不问世事。”说着那尼姑便带着扫帚准备进尼姑庵,我有点失望,真是个怪人。
“小施主,你的愿望,贫尼,一定会每日在青灯前许愿,小施主,一定要好好孝顺父母,照顾妹妹。”
她的声音还是很颤抖,也颤抖着关上了尼姑庵的门。
“真是个怪人,不过,长的真好看。”
“哎!一步错,步步错。”海风叹息着。
我不管,径直跑到了父亲呆的地方。
那是个坟墓,里面住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姑姑,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人,叫纳兰什么的。
“母亲,父亲!”大老远的跑过去,父亲和母亲正在和一个穿着很简陋的人说着话。
“哥哥!”
允漓也在这里?
我上前就拍了拍她的额头,“臭丫头,你不是说你要陪姑奶奶说话么?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允漓伸出舌头对着我做个鬼脸,“反正你都不会怪我,哈哈!对了,哥哥,你快来,我介绍一个大哥哥给你认识,纳兰哥哥,他是我的哥哥,段允澈。”
这我才发现原来父亲后面站着一个很面生的男孩子,比我高,表情却很落魄和怕生,他也不瞧我,只是躲在父亲后面。父亲笑着蹲下来,“别怕,这是段伯伯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纳兰?
我瞧了一眼坟墓上写着的字,难道这个比我大的小男孩和这个死人有什么关系?
而母亲却对着身后一个男人说道:“弘宴,你不瞧瞧你的外甥么?”
那人动也不动,只是痴痴地瞧着姑姑的坟墓。
哦,他就是我的姑父么?
姑奶奶说过,姑姑死后,姑父就住在姑姑坟墓旁边,每日都和姑姑说话,我们家的人,都是情深的人呢。
父亲叹息一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算了,我们不要吵他了,走吧。”
母亲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牵着我们,离开了。
淮池山上的日落真好看。
我牵着母亲,母亲牵着允漓,允漓牵着父亲,父亲牵着纳兰哥哥。
还有海风,我们都开心的笑着闹着。
父亲说这座后山,就情山。
里面住着五个世界上最深情的人。
母亲说,人这一辈子,遇见自己心爱的人,不难,难在怎么表达爱,怎么原谅恨。
不懂,我反正不懂,我只知道,明天,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