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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5 (2)

忘忧长假回来,办公室依然保持着往日简洁整齐的格调,没有堆积如山的文件,没有接踵而来的问题,一切都平静得有些过分,这让她不禁疑惑,到底是自己没有放长假,还是在放长假的期间自己的位置早已经被人取而代之了?正当她大惑不解的时候,Cindy敲门进来,并将手里端着的咖啡轻轻地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然后才转身微笑着对她说:“夏总,您可算回来了,在您放假的这段时间里,可把咱们喻总给累坏了,所有原本该送到您办公室来的文件全都需要他亲自处理,他可是分身乏术啊。”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眉宇间难得看见一抹显而易见的调皮之意。

忘忧一听,也跟着乐了,笑道:“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啊,这会儿全公司上下的女孩儿都该对他顶礼膜拜了呀,这样算来,他还得谢我呢。”

Cindy将笑容扩大,眉眼弯弯的,模样有些娇憨。“可不是,喻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止是女孩子们对他顶礼膜拜,就连那些大股东们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呢。”想来这段时间他身兼两职,可真是难为他了。

忘忧踱步至办公椅坐下,伸出食指往办公桌上轻轻一抹,纤尘不染,赞赏的笑容加深,却不动声色地问:“最近公司里可有些什么大新闻?”看来在她不在的日子里,Cindy并没有怠慢了自己的工作,反而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对于自己的眼光,她一向相当信任,她知道Cindy是值得重点培养的对象。而目前相对而言,对Cindy来说,加薪是最直接的回报,她回头会向喻国勋提这件事的。

Cindy站得笔挺,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树,不卑不亢,语言神态却又不失谦恭。“城郊的项目进行得相当顺利,而关于您之前提出的部分产品进军海外市场的方案也得到了多票数的通过,已经逐步在落实了,一切都按着您规划的方向走,轨迹正常,暂时并无异样,现在只等着看成效了。而部分产业向国内二三线城市迈进这一策略,董事长还在考虑当中。”

忘忧微微点头,却并不如Cindy般乐观,她在心底快速盘算着,该来的不良反应,迟早也是要来的,现阶段未能预知未来,只好静观其变而已。

她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来,端起咖啡闭上眼闻了闻,没有预期的香气,睁开眼,轻轻抿了一口,却不禁皱眉,没有记忆中的醇香,反而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口感差了一大截。接着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又舒展眉头,无奈地笑笑,看来自己的味蕾真的让林渊给养刁了,平日里喝惯了的咖啡现在竟然已经不对她的胃口了,才刚回来上班,她竟然已经莫名地怀念起那一段闲暇的日子,看来林渊对她的影响实在不容小觑。

Cindy看着忘忧奇怪的表情,虽然好奇,却也并没有大惊小怪,还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她没有去问原因,在职场中摸爬打滚了些日子,加上跟在忘忧身边已经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她深谙忘忧不喜欢长舌的下属,所以她一向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只做本职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过问。再说,忘忧能够旁若无人地表现出真性情来,不过是因为相信她的人格而已,而她,也不打算轻易糟蹋了她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忘忧放下马克杯,恢复至往日冷淡疏离的模样,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却已经没有了温度。“你先出去工作吧,我有事再叫你。”

Cindy微微躬身,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关上门。没有半句赘言,一转身干净利落,连影子都没有落下半个节拍。

忘忧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脑上,电脑已经开机了,Cindy将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做得天衣无缝,细腻而又不失干练的性格几乎无可挑剔,种种表现正合她意。她扯开嘴角又笑了笑,感激Cindy大清早的便给了她一个好心情。

她打开邮箱开始浏览邮件,短短三个月时间,竟然已经堆叠了许多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邮件,邮件全部都是以抄送的形式发给她的,而收件人则是喻梓陌,相信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已经着手处理了。然而她还是粗略地扫了一下,正准备挑一些重要的来看,电脑窗口便弹出来一个对话框,是喻梓陌的,她点开来看,一个发怒的表情,外加一句饱含怒意的话:夏忘忧,你认为这些邮件可以等你回来再处理吗?

她看了竟然心情大好,脑海里想象着喻梓陌通宵达旦红着双眼处理文件跟邮件的模样,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她拿起电话拨了内线,叫喻梓陌的秘书把电话转过去,几秒后,预料中听到一把咆哮的声音,一副恨不得要将夏忘忧生吞活剥的模样。她忍住笑意,装作无辜地问:“啧啧啧,喻总,按理说,我刚休假回来,应该没机会做错什么事儿吧?那到底是谁那么不知死活胆敢惹恼您来着?”

喻梓陌冷哼一声,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心想,这不是心照不宣的事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夏忘忧,还能有谁那么不知死活。他越想越气,于是冷冷地说:“我限你一分钟之内过来我的办公室,不然后果自负。”说完仿佛还不解气,最后还用力地挂上电话,以表示他此刻的不满与怒火冲天。

忘忧听着话筒里传来急速的嘟嘟声,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个世界上能让脾性温和的喻梓陌气急败坏的人少之又少,难得自己刚好有这个能耐,她自然应该好好利用。

她气定神闲地来到他的办公室,在他炯炯有神的注视下悠悠地坐下来,好整以暇地微笑着准备接受他的咆哮,可是喻梓陌一反常态,只是一直静默地盯着她,良久之后,两边的肩膀耷拉下来,有些气馁地将桌面上的文件推到她的跟前,闷声说:“带着该你处理的事情,马不停蹄地离开。”本来还是满腹的牢骚,可是当看见这张跟夏含笑一模一样的脸蛋时,他又生不起气来。毕竟,他是夏含笑离家出走的帮凶,在这件事上,他始终难辞其咎;而这三个月来,忘忧消瘦不少,也算是拜他所赐。

他现在这副毫无气势的姿态,跟之前的剑拔弩张南辕北辙,让忘忧有些意外,她双手抱胸回望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鱼子酱,这可不像你风格啊。”他刚才咄咄逼人的气焰哪儿去了?

他睨她一眼,没有搭腔,低头忙碌去了。忘忧对他的反应吃惊不已,曾经对她不依不挠的喻梓陌何时变得如此没有锋芒了?她倾身凑近他,试探地问:“生气了?”

他还是没有搭话,完全把她作为透明人来看待。她歪着头,讨好地笑着说:“鱼子酱,我错了,今晚请你吃饭如何?”

经她一撩拨,他肚子里的怨气又一拥而上,他终于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冷眼看着她说:“我是有多稀罕你请我吃饭来着?”

她难得软下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道:“不是,是我稀罕你能给我一个台阶下,你就成全我吧,要不然我没心思工作呢!”一向作风强硬的夏忘忧愿意示弱,证明她是真想跟他握手言和。

他却不吃她这一套:“没有心思工作大可以选择把假期延长,爬山涉水出国旅游,悉、随、尊、便。”

闻言,她的耐性终于消失殆尽,只见她略皱眉头缩回脖子,冷着嗓子佯装生气说:“喻梓陌,适可而止啊,我休长假的前因后果你最清楚不过了,若你懂得见好就收,我也就不再旧事重提,若你连这个台阶也不愿给我下,那套用您老方才的话,后果自负。”他总不至于忘了,她姐姐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还是拜他老人家所赐吧?再说,跟他来软的他不接受,那也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吧。

喻梓陌淡漠的眼神转为幽怨,终于忍无可忍地哀嚎曰:“夏忘忧你有完没完?时间地点由你来定好吗?我如期赴约可以吗?现在马上出去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儿是吧?”他怕自己看多她一眼都会活活将自己给气死。

夏忘忧扳回一局,得意地笑了,看见他痛苦的表情,还不忘雪上加霜地来一句:“鱼子酱,你还是偃旗息鼓知错能改的模样来得更迷人一些。”说完,转身昂首阔步地离开,留下血压直冲二百大关的喻梓陌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一天的时间在百忙之中自然显得转眼即逝,忘忧说请喻子陌吃饭,饭却最终没能吃成。临下班前,公司召开临时紧急会议,所有高层均不能缺席,他们只好放弃原定的饭局,呆在公司里啃着不怎么美味的火腿三明治。

原来是公司先前说部分产品转移市场阵地的决策在施行中出了岔子,一切也并不如想象中进行得那么顺利。其实对于这些忘忧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想想也知道,一个在国内相对强硬的品牌,到了国外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这也算是情理之中。对此,她早已想好了对策。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些不良反应会来得如此之快,早上才提过,下午就来了,像灾难一样,知道它迟早会来,却不知道它来得如此毫无预兆。

因为有备才能无患,当一切阻碍扑面而来时,她也早已想好了对策与后路。所以当她将应急计划书呈上去给喻国勋的时候,毫无意外地收到了四周递过来的惊讶与钦佩的目光,她迎着所有的赞赏,却依旧面若止水,没有自满,也没有骄傲,仿佛早已对所有的褒贬习以为常。她从来就不是恃才傲物的人,再说,这一年来的历练也早已将她砥砺成一个宠辱不惊的女子,别人的任何目光,既不是她前进的动力,也不会是她前进的阻力,她深知,她想要的一切,永远只有她自己一人可以满足,所以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想当初自己面对接踵而来的压力时,喻子陌也曾劝过她放弃,她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喻子陌的,我要将我现在的暗淡低调变为日后惊艳世人的铺垫。她只需用一年的时间,便向世界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可是她并无觉得有太多的成就感,在过去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活在别人的眼里,她拼尽全力想要向别人证明自己,到头来却感觉索然无味,毫无意义。她终于明白,她是一个个体,她所有的努力,并不是要世人对她改观,她只需要向自己证明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而已,她是活给自己看的。

喻国勋低下头,仔细地将她的计划书看了一遍,不住地轻点头表示满意。计划书详略得当,每一个文字都落在点子上,连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忘忧心思的缜密可见一斑。她既有运筹帷幄的智慧,又有高瞻远瞩的魄力,区区一个小女子,却能如此深谋远虑,连他这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儿也自愧不如。

他将计划书递给身旁的秘书,正要交代他拿去复印然后派给与会者,可是忘忧的淡淡的声音阻止了他的行动,她看了守候在门边的Cindy一眼,Cindy心领神会,立即将手里的资料各派一份到与会者的手里。

诸位一看,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纷纷露出欣慰的笑意,嘴里啧啧有声地表达着赞赏。所有的应对措施,所有的补救方法,忘忧均一一罗列出来,一语中的,一目了然,看得一群老头儿惊叹连连。看不出夏忘忧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有如此谋略,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忘忧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却在心底感慨,这些曾经嗤笑她,诋毁她,轻视她的人,现在又是怎样的一副嘴脸?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经证明了实力,稳住了阵脚,也没有必要跟一班老臣子一般见识了吧。

本该冗长沉闷的会议,因为夏忘忧的先见之明而得以提前结束,可是当他们讨论完具体的操作细节,宣布散会时,天已黑透。

夏忘忧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抬腕看看表,七点整,若真要出去吃饭,也还来得及,然而她却全然没有了兴致。本想将林渊介绍给喻梓陌的,看来还得再找机会吧。

她拿出手机,一条未读信息,打开一看,是林渊发来的,都是些关心她的话,看着挺让人窝心。

她淡淡一笑,一字一句回复了他,然后收起手机,又看了一会儿文件,才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大厦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所以当在电梯前遇到喻梓陌时,她不能不感到意外。很显然,他在等电梯,然而却有别于往日的精神抖擞,反而不顾形象地整个人背靠在墙边,微微蜷缩着,看着有些无助。在强烈日灯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凑近一看,才发现他已是冷汗涔涔,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不禁担忧地问道:“鱼子酱,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吗?”

喻梓陌听见夏忘忧对他独有的称呼,心中竟然莫名一暖,他艰难地抬头,无力地冲她笑笑,薄唇艰涩地吐出两个字:“胃疼。”

她一听,立即将视线投向他胃部所在的位置,才发现他的左手一直捂着那里,想必真的很难受。她一改以前针锋相对的模样,关切地问:“有带药吗?”

他无力地摇头,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沉重。她正要说什么,电梯门开了,她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肘,说:“走,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说完,便把他往电梯里拽。

他反手拉住她,还是摇头:“你送我回家吧,家里有药,吃过便好。”

忘忧立即表示反对:“不行,你状态十分不好,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稳妥。”

他抬眸看她,眨眼笑笑以示宽慰,“忘忧,我知道自己的状况,真无大碍。”

忘忧轻蹙着眉头回望他,几秒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妥协道:“好吧。”知道喻梓陌固执,她也不再跟他争吵,再说,他也算是一个头脑成熟的男人,至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他说吃药就能好的话,她是断然相信他的。

电梯直下负一楼,她接过他手里的钥匙,打开车门,将他塞了进去,然后担负起将他安全送回家的重任。心想,这个喻梓陌,这么大一人了,看着挺成熟,原来也是一号不会照顾自己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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