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体内那只魔兽的力量啊,真是可怕,如此纯粹的冰元素我头一次见到。”
不断向女人翻搅过去的巨大冰刃源源不断,像是白银色的风暴,整个地下室在这速度离谱的攻击下如同豆腐一般的被切成了稀巴烂,那种可怕的温度就算是岩浆也能够冻结,作为一个人类来讲这股力量实在是不合常理,所以只能用魔兽的力量来诠释,食腐者愤怒的咆哮着,声音越是疯狂,那数万冰刃就翻搅的更加残暴,冻气像是巨大的白蛇扭动着身躯从地下室冲到了教堂之中,远远望去,教堂正在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开来,像是晶莹剔透的冰棒一般。
看上去,这不是任何种族能够扛过来的攻击。
但事实上,那白银色的冰刃风暴突然“咔嚓”的裂了一条口子,从中不断溢出血红色的光芒,紧接着又是一条口子,与刚才的景象一模一样,之后伴随着让人抓狂的碎裂声响,似乎从那冰刃之中爬出了一条血红色的巨兽。
然后在食腐者不可思议的表情下面,冰刃风暴化成了无数的冰屑,在白色的冻气之中,女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女人的裙铠是用黑龙莫格尼尔的牙齿和双翼锻造出来的,出自侏儒之手,足以抵挡住雷神的愤怒,但是,尽管如此,这不可一世的裙铠上面还是破碎了不少,从中溢出了无数的浓稠血浆,又在下一个瞬间变成红色冰渣挂在上面,女人长达腰部的黑色长发也被削成了有些凌乱的齐肩短发,她喘着冰冷的气息,美丽的面孔上也有着许多血痕,像是黑色花朵的死神宣告。
如果不是她体内的魔兽,估计她已经彻底变成一堆肉泥了吧。
“咕噜嗷嗷嗷啊啊啊啊——”食腐者发出不理解的吼叫,他相信这样的攻击完完全全可以把对方送上天堂,他遇到过不少的强者,能够重创他的不在少数,但还是没有人能够逃过“她”的杀戮。
“让你的魔兽出来吧,以你现在的疲惫样子是绝对不可能击败我的。”
“呜哇~”
食腐者似乎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是他把不安分的眼球好好固定住看着女人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情,但紧接着他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后重新变成了那副暴戾的样子,甚至在脊背上面长出了数十条冰凌,摆出了猎豹一般的战斗姿势。
“你是被魔兽反噬了吧。”女人说道。
如果人类强行契约了比自己能力大上数十倍的魔物,就有可能被魔物反噬,人类可以契约比自己能力强上很多的魔物,但这不代表人类能用鸟笼把泰坦鸟关起来,肯定是会撑爆的,一般这种情况下,魔物的灵魂由于铭刻在了魔术回路上面,既无法逃脱,也无法安稳的呆下去,这样狂暴的矛盾气息会让契约者发疯疯狂,同时崩溃的契约者会受到魔物姿态的剧烈影响,比如契约花藤的人类,身体也会变得软乎乎的,搞不好还会多长出几条软胳膊。
眼前的食腐者,身上长出了蛇鳞,而且四肢修长,对于魔力的操纵程度乱中带精,大概是蛇形的魔兽,在王国史记里头记录的冻结属性的蛇形魔兽并不多,是【覆灭冰城】、【太阳永眠】还是【季节终焉】,女人不敢随便判断。
“咕嗷嗷……”这是略带痛苦发出的声音,食腐者猛地向女人冲了过去,他的利爪缠绕上了一层白银色的液态魔力,看上去好像是纯白银打造出来的魔鬼之爪,他每移动一步,地上就会爆炸出绚烂的冰花。
女人用黑剑摆出了更加防御姿势,那动作比之前更加流畅,好像她已经丧失了痛觉,黑色的影子变化成了两只猎豹伫立在她的后方,像是阴沉的雕像,食腐者用双爪对女人使用了X型的爪击,女人的长剑旋转,伴随着火花四溅,把食腐者狠狠的震飞出去,不过女人也不好受,那纤细的手臂发出了“卡兹”的声音,似乎骨头碎裂了,在食腐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背后的两只漆黑之猎豹无声的冲了上前,咬住了食腐者的大腿和腹部。
漆黑之豹因为材质是影子,所以一点声音都没有,十分适用于突袭以及追击。
“呜啊!”
食腐者发出痛呼,然后身上突然长出了雪白色的锋利冰锥,把两只影豹狠狠刺穿,瞬间冻结起来,但影豹并不算是实体,所以化作了黑色的烟雾从冰块里头逃了出来,回到女人身边。
“这个能力的唯一弊端就是痛觉共享,真是冷啊。”女人歪了歪脖子说道,身上血红的纹路越发恐怖起来。
“呼……”食腐者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但是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证明了他的体力已经透支了,这是十分自然的,作为一个人类来讲,如此长时间的超幅度使用魔力,而且还是如此诡异的冻结属性,就算身体是用钢铁制作出来的也应该垮台了,更何况本人是被魔兽给反噬了,但是,“食腐者”真的是人类吗?
女人向看起来连站着都十分困难的食腐者走去,高高抬着长剑,那寒芒,像是死神的镰刀,食腐者想要往前走一步,但是“啪嗒”一声,自己的左胳膊像是毁掉的玩偶一般跌落下去,鲜血像是不要钱的喷溅出来,把冻结的墙壁染红,露出了森森白骨,但是可怕的是,连白骨都是镜子般的白银色,好像照出了他自己悲惨的未来,但是……
“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食腐者怒吼着,自己伤口的血突然间凝固成了无数冰刃,像是要燃烧生命似的向女人翻搅过去,女人面无表情的用长剑抵挡下来,食腐者还不死心的向女人冲了过去,女人表示不解,因为她知道,野兽在战斗上面比人类要聪明好几倍,眼前的食腐者应该知道近战是绝对无法与自己抗衡的,这样的行为就是自杀啊。
这就叫最后一搏吧,女人的想法稍许童真。
但接下来的场景大大出乎女人意料。
食腐者的肌肤开始变得细腻起来,从中渗透出了冰冷的液体,它们像是调皮的小孩子一样在食腐者身上打转,如果粗心的去看,还以为他皮肤上面泛起了淡淡的涟漪,然后这些液体化作了无数雪色的蛇鳞,食腐者的身体本来就纤细,这样看的话,像是白银色的蜥蜴。
食腐者的尖锐的指甲也变成了冰冷的钢刃,似乎连刚玉都能够轻松切碎,女人本能的感到危机,于是把剑狠狠挥下,向食腐者发出了无数的斩击,像是数以亿计的黑色缎带疯狂飞舞,食腐者的双瞳之中刮起了暴风雪,好像提前预知一般的化作白色狂风不可思议的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斩击,如果是躲不过的斩击,那只利爪就会提前把黑剑击退回去,让女人有些惊讶,然后伴随着“刺溜”一声,食腐者用右手贯穿了女人的胸口,手上面染着血,抓着几片肺叶。
女人的嘴中宛如崩坏的水坝一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但还是面无表情。
食腐者表情僵硬了一会儿,然后往女人脸上猛地吐了一口血,因为女人的黑剑也刺穿了食腐者的心脏,食腐者的瞳孔突然开始涣散起来,起码有那么一瞬间,那双瞳孔的颜色变成了温柔的翠色,但接着又变成了无情的白银色,他的喉咙蠕动着,想要说出来什么……
“救…我…”
女人看到食腐者流了眼泪,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可是……
食腐者把那把剑狠狠一抓,然后猛地拔了出来,喷溅的鲜血瞬间冻结起来,理论上心脏被刺穿的话必死无疑,但是食腐者契约的是怎样的怪物啊,连这种致命伤也抵挡下来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手上出现了白银色的冰刃风暴,猛地往不知所措的女人腹部打去,女人瞬间被打飞,重重的撞击到墙壁上面,滑落下去的时候,还带着无数的冰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食腐者咆哮着,高速逃离此地。
食腐者的速度有点像是水中的剑尾鱼,如此速度,就算是警卫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也别想那么容易捕捉,他逃到了地面上,他抬起头,看到了点缀着无数宝石的夜空,它们闪闪发亮,好像是让所有人都窥视的珍宝,那月亮倒是成了陪衬品,食腐者有那么一瞬间看呆了,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神父正惊恐的看着自己,他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浑身剧烈颤抖开来……
…
……
我的名字叫做图克,今年36岁,是一名教堂神父,我的职责就是在每周六的清晨为那些虔诚的信奉者进行神之指导,告诉他们那些是不能触碰的,那些是可以触碰的,听说最近有一个猎奇杀人鬼叫做食腐者,我为他感到悲哀,他脱离了神的怀抱,我知道,他肯定是一时迷了路才会如此,从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获取快感,但神是仁慈的,如果他有一天为自己的错误低下头颅,那么他还是有救的。
我的工作也有着为死者祷告这一部分,由于杀人案的原因,我不断奔波在各个场所,感到十分疲惫,也为那些死者感到心痛,神赐给他们的未来就这样消失了,不知道神会不会为他们担心,不过没关系的,神是在是太忙了,所以我会奉献一生来为他分担责任的。
世界上没有人会永远错误下去,只不过这个“永远”,太过于丑陋。
我之所以在凌晨来到教堂,是因为我的日记忘在那里了,我有做日记的习惯,我习惯把死者已经消失的未来写在上面,也许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但我希望,他们的快乐至少能够在纸上存留着。
我刚走到教堂的面前,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打了个哆嗦,眼前的教堂被彻底冻结住了,那简直就是冰棍,冒着寒川的冻气,是在是太可怕了,这是魔鬼干的吗?
紧接着我听到我旁边传来了剧烈的喘息声,像是伤痕累累的野兽一般的声音,我感到有一些害怕,我下意识的认为那是食腐者,然后我转过头去,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我分不清他的性别,他浑身上下长满了细致的蛇鳞,上面挂满了水珠和冰渣,他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贫民窟的乞丐身上的衣服都比他奢华百倍,他断了一条胳膊,双眼呈白银色,里头的暴风雪像是在哭,他的脸上有着暴虐和无辜两种矛盾的情绪,好像要将那张脸撕成碎片,我看到了他内心的纠葛和伤口已经染血的身体,他好像是被谁操纵的一样,他的呼吸带着血腥味,我闻得到,似乎还有种眼泪的咸腥味。
我深深的感到同情,这个孩子似乎没有被谁爱过,现在做的一切也不是他想要做的,神示不应该迁怒于他的。
那么到底是谁在欺凌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使用了【埋没光芒】,这是神职者的特有能力,是神恩赐于我们的圣光属性的瑰宝,它可以看到生命的魔术回路的形状,上面的魔术运作程序,以及支持它运作的后台程序,换而言之就是可以看到契约魔物的样子,我猜测眼前这个孩子是被魔物侵占了身体,魔物也是没有错的,它们应该是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的……
天呐,那是什么,我在心中发出惊呼。
我看到了一条巨大的白银色的蛇,不,准确来讲是尾巴,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这种身躯能够把整片大陆玩弄于鼓掌之中,像是拍皮球一样的拍打着太阳都没有问题吧,如果它把地球卷起来,神还以为地球陷入了冰河时代啊。
这是恶魔吧,那种专门亵渎与神的不可理喻者,那个孩子竟然顽强的活了下来,要知道被恶魔寄生的人类,灵魂无时无刻不再被恶魔吸收侵染,恶魔只要随随便便摆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够把整个灵魂都震碎,不对,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我仔细的看了看那孩子的身体结构与己界回廊,我震惊了,这个孩子可能不是由正常途径诞生下来的,他的身体好像是为了什么目的而专门培育出来的,换而言之就是制作出来的虚假的身体,那魔术回路也是一样的,是人工制作而成的,要问我为什么的话,那种运作方式以及样子绝对不是黄金纪能够存在的,如果说白银纪人类的魔术回路像是腔肠动物,那个魔术回路就已经是哺乳动物了,那股不寻常的魔力,但是……
有缺陷,那只恶魔就是抓住了那个缺陷寄生上去的。
虽然身体是制作出来的虚假的身体,但是那孩子本身是没有错的,我在一瞬间决定我要做什么了。
我开始运作我的己界回廊,我看着我的双手,它们正释放出源源不断的白色光芒,我的魔术回路并不算是强大,但是它真正的力量在于可以削减对方的能力,进而捕捉和封印,我要去拯救那个孩子,把那只恶魔永久封印住,哪怕是用我的生命。
可以想象啊,一个孩子被人工制作出来,我看的到他的灵魂,没有留下一丝一毫被爱过的痕迹,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还受到了恶魔的寄生与欺凌,也许这个孩子并不爱神,但是神示爱一切的,他与任何人都是父子,现在我是他的代言人,那么我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父亲帮孩子驱逐坏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于是我向他微笑,我要告诉他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就来握住你的手,带你回家喝土豆汤。
哪怕对手是恶魔。
“我不管你的目的出于什么欲望与理由,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我知道我不可能以人类之躯杀死恶魔,但我至少可以封印你!”我对那只隐藏在他灵魂深处的恶魔说道。
“咕噜噜?”那孩子发出了不解,但是仅剩的手臂上面长出了冰刃。
——是吗?(不屑的语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恶心的神职者如何封印我,如果是看到这个玩具筋疲力尽的样子就自以为能够战胜我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可是世界上最大之蛇娜迦,只要我想,他就能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娜迦像是向我炫耀一样,孩子发出了痛苦的悲鸣,浑身颤抖着,胸膛上爆炸出了几条冰刺,我感到一股庞大的魔力铺天盖地的喷涌过来。
“什么?你竟然用这个孩子的灵魂作为燃料超负荷运作魔力?!”我感到十分愤怒,我向她怒吼道,灵魂在人类身体中的地位相当于太阳的火焰,大地的植物,空气中的氮气,一点消失,这个孩子就彻彻底底的完了,谁都救不了他!!
——那又如何?你能用你那瘦弱的身体做什么?刚刚那个拥有魔兽的女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下,你这个没有契约任何魔物的家伙又能够做什么?
“与有没有魔物无关,如果神失去所有的力量,他也一定会用自己的胳膊撑起天空,那么我就更应该站在你面前了。”
——(嘲讽的语气)呵,神话吗?罢了罢了,你们神职者就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几行字之中。
“连相信都做不到,那么能做到什么?”
我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运作着自己的己界回廊,我的右手开始慢慢瓦解成光之粒子,然后紧接着又化作了一把光刃,向那个孩子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