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幕可以说是最后的真正的平静?!这算是平静吧,至少比起之后的事情而言,要平静许多。
一些时候,哪怕是做错丝毫,结局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同现在,假如林安然详细的问了林安夏的梦境,就譬如之前林安夏注意到林安然绝望的渴求,那么结局一定不会那么的让人痛苦,沉重得无法负荷,绝望得无以复加。
……
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不?
他……我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值得你花费如此之多心思的价值。他太过单纯。
值不值得利用,利不利用,这是我的事情。我给予决定,你去执行就可以了。还是说……你有意见?
我……
还是,你觉得这个孩子纯粹无比,舍不得伤害他了?不过啊……老五,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温柔的人啊!我还以为……
舍不得?我为什么会舍不得?我为什么要舍不得?……如果,您决定他值得利用,很好利用的话,属下无不遵从。
无不遵从?你是如此想的?你没有想过其他的吗?譬如说,放过他。
是……我是想过放过他。林安夏只是个孩子,纯真无邪、天真地得愚蠢。那时候,我只是想要让这个人能够一直单纯的活着。而且,就您而言,要多付那个人,让他痛苦绝望,有许多的办法。不一定要用这个方法,不是吗?
单纯的活着?呵……这话由你林安然说出来,还真是讽刺。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单纯无邪的人,还少吗?为什么你就对林安夏这么上心?难不成是因为对方是你的弟弟,所以就有所谓的特殊待遇?
你是如此觉得的?
……是吗?你还真是狡猾呢……那么,我们打一个赌吧,林安然!你赢了的话,我就放过他。还会给予他想要的生活,并且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保他平安。如果你输了的话……呵呵,那么就对不起了。你也不要啰嗦,不要找借口,乖乖的照着我说的去做。
……什么赌?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说,林安夏纯真无邪吗?那么,就赌一赌你如此极力维护的林安夏,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单纯无暇?
……你想做什么?
你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当然,我不否定这个世界真的有单纯无邪的人。但是啊……林安然,你觉得,在肮脏污浊的地方,真的有这样的人吗?就算是莲花,它出淤泥而不染,也只是表面。它的茎秆根块,一样的污秽不堪。你所说的那个人,在我心里,不过是保持着别人喜爱的形象来讨取欢心,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自私到了极致的人。
你一直都是如此认定一个人的吗?
你是说我在污蔑他么?那好吧,就当做我是在污蔑他。但是,不管是污蔑,还是将白说成黑,你不觉得,这些东西都不重要。难道你从来没有这个感觉,你维护的林安夏,其实比任何人都狡黠?我本想说他比任何人城府都深,但这么说,比绝对会认为我对他存了偏见,故意如此。可是,我提醒你一点,你们没有发现,不代表我没有。那些他无意识举动作为,虽然一切都如本能,在暗中形成,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如果新里没有这个念头,如何会有这样的潜意识?就如同你林安然,你认为自己是个连五脏六腑都黑透了、坏到底的人,但是呢?你不是一样心存光明,才会不自觉的渴求着。
……你觉得,我是如此的人吗?
呵呵……我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的表情,你现在这幅动摇的样子,是给谁的?你再听听你的声音,多么的心虚?刚才我所说的一切,我都给你时间去证明。但是,你知道我的规矩,我给你时间,到时候你付出的……呵呵,就远不是你现在给的这一点的。好了,现在你回去吧,回到你的阳光所在的地方,然后……好好的证明一下,我所说的,是否都是真实,是否是哪个你或许察觉到了却极度不愿意承认的现实。
……
林安然非常不想要承认,他也不能否认,隐藏在林安夏的不安、求证之下的,是他的自私。虽然渴求着,虽然是他的不知所措,但是这个从没有给过谁什么的他,难道不是自私的么?
林安夏在害怕别人离开他,害怕别人抛弃他。所以,他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承诺,但是,他害怕……或许是潜意识的,就是害怕给别人承诺,哪怕别人要的只是一句话。因为,他无法做到。
林安然看着身旁笑容明媚的孩子,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林安夏奇怪的看着他,虽然不疼,但还是有些难受。
“然……?”
“抱歉。”林安然歉意一笑,收回看着他的目光,凝视着前方。
依然的破旧一片,除了那棵大树之外,这里没有任何能够吸引人目光的。不,或许还有,就是身旁这个孩子。
林安然心里挣扎无比,明明这个孩子是这么自私,却让人憎恨不起来,甚至明知道他的自私,还是不忍伤害他。
他一直一直在骂自己愚蠢,可却一次一次的作者愚蠢的事情。他以前是从来不让自己如此,他憎恨愚蠢,更憎恨自己做出愚蠢行为。
可现在……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夏儿,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去一下。”在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站住脚步,突然道。
林安然愣了下,“嗯?你要去哪里呢?”
“……呵呵,去不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
***
说完这句话,林安然就笑了起来。
他想起,昨日和白芍药的对话。
“忽然有一天,我迷路了。呵呵,这样说来或许很可笑,但是请你相信,一个不常回来的人,哪怕他生于这个庄园,也是会迷路的。然后,我到了一个院子。那是一个偏僻而荒凉的小院,好一会儿让我产生了一种‘这是秋林山庄’的错觉?然后,我在那里见到了天使。”
“天使?”白芍药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你是指的你弟弟吗?”
“是啊,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笑得如此干净纯粹。如果说,这个人是被人彻底保护的存在,我还可以相信,但是他却是生活在贫苦之中的。”
白芍药不语。
“他坐在树干上,晃着小脚丫,眺望着远方。虽然是被困在笼中之人,没有自由,但是啊……他仍然那么纯粹,笑容那么的温暖,让心如寒冰的人,都会为之融化。”
白芍药垂眸,对此不置一语。她能说什么?说“你也是如此吗”、“你的心也被融化了”吗?这些话,她问不出口,也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我因为常年不在家,不太清楚他是我们家的禁忌。但在遭到父亲的惩罚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每一年他都没在场却没有任何人问起的原因。”林安然苦苦一笑,“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成为家族的禁忌。”
“你是在问我吗?”
“你会给我答案?”
白芍药好笑的摇头,“我如何给你答案?或者,如果你期望的话,你不嫌弃的话,我会试着编造一个答案给你。可是,我不会保证这个答案会令你满意。这样你还想要答案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一点也不希望别人为了敷衍,而给予我答案。”林安然笑着拒绝了她的提议,“后来我去调查了,才知道他的母亲,就是我们的母亲中死得最早的那个。”
“据说,他的母亲曾是南方的第一美女。她的家世虽然比不上秋林山庄,却也算是大富之家。当初父亲要娶她,她的家人本不想答应的。因为,她的家人一直认为父亲娶她只是为了她家那连绵十几里的土地和几座矿产。”
“但她还是嫁了。”这是一句不算废话的废话。是不是废话,单看个人是如何理解。是将之理解为结局,还是一个事实,意义完全不一样。
“是啊,还是嫁了。不仅仅是因为家族施压的关系,也因为她是真心喜爱着父亲的。”林安然继续道:“她嫁进来的第五个月,就怀孕了。八个月后诞下了夏儿。哦,夏儿就是我的那个天使弟弟,全名林安夏。她血崩,难产而死。夏儿在一周岁后,就被送进了那个偏僻的宅院,身边只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孩陪伴与照顾。”
白芍药愣了下,她一直知道林安夏自幼都被关了进去,却没想到竟然……
一个周岁大的幼儿和一个才刚知事的稚女……林振天也真是干得出来。虽然,他绝对在私下有过帮助,但这些根本就不足以弥补什么。不,他的那些帮助,连被称为弥补的资格都没有。
“不愧是林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