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医生神色凝重的说:“很遗憾,我们尽力了。关小姐生命体征仍在,但脑干反射全部消失,如果24小时后还没奇迹的,她将可确定为脑死亡。”
医生判了一个人脑死亡,这个人与真正死亡并没多大区别。他的所有家属听后,乌云密布的脸色就更加愁眉不展,一个中年妇女忍不了在偷偷呜咽。
开心的人都是一样子的,悲伤的人就各有各的悲伤了。
田申丰从没觉得时间是这样的难熬。他在倒数着时钟等待着医生从抢救间出来,宣布林雁飞的伤重状况,他的内心无比的焦灼与绝望,从没有一个相识只是几个月的人,她的生命安危与他的心灵紧紧相系。假如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主治医生终于出来了,他告诉田申丰,林雁飞头部无损,但脊椎神经因受钝器严重损伤,头部以下身体严重损坏,即使能靠医疗仪器活下去,也将终身全身瘫痪,她的心脏功能受锐器损伤,以后只能用临时人工起膊器帮助呼吸。
医生的结论与判了林雁飞“死刑”无异。田申丰瘫坐在医院过道的休息椅上,两眼发直,悲伤的望着天花板。雷波与玄真真只能轻声在身边安慰他。
上帝造人,为何要这么脆弱?成长要经历千千万万个日子,毁灭却只需一瞬间。
在这一刻中,田申丰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她瘫痪了,我要照顾她一辈子。
关志玲的家属也听到了林雁飞的不幸消息。一个稍胖的妇女摇摇头自言自语叹惜道:“可惜啊,两个花季女子,一个头部没有了,一个身体没有了,上天真是捉弄人啊!”
田申丰把这个稍胖女人的话听在耳中。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几近疯狂的想法……
医院ICU走廊里关志玲的家属人员中,长胡子的中年男人看来像是病伤者的父亲。田申丰走到他跟前,说:“先生,我叫田申丰,是那位李姓伤者的朋友。我想您是关小姐的爸爸对吗?”
胡子男人点点头,表示身份。
田申丰递上一张名片,说:“关于关小姐的不幸,我们同样感到伤心,这是我的名片,我也想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改天可能有事请教,不知介意吗?”
关志玲的父亲接过名片,把联系手机告诉了田申丰。
两天时间过去后,医院确诊:关志玲脑干反身永久性消失,生命体征虽然还在,但生理机能失调,肉体能活多久,完全取决她个人的体质。
林雁飞头部完好,但脖子以下身体永久性瘫痪。同时心脏机能受损,综合她的生理机能,医生认为无法体内植入人工起搏器。只能靠临时的体外人工起搏器维持生命,她还能活多久?也是取决于运气和个人体质。
无情的命运之神一下子令两个妙龄女子跌入命运的深渊。
田申丰是一位基督教徒。星期天,他来到教堂里做弥撒,同时也为林雁飞祈祷。雷波与玄真真陪同一起。
弥撒完毕,信徒纷纷散去。阳光透过花玻璃窗格,投射在教堂中央肃穆的钉在十字架的耶稣塑像。教堂其余的地方光线氤氲,现在这里就只下剩三人,默默的坐在前排櫈子上,双手托着额门,低头不语。
这些日子以来,面对的许多生死、荣辱。在静谧的教堂里,作一番沉思。片刻,田申丰先开口:“雷波,我有一个想法,你要支持我。”
“你说。”他们没有变换姿势,甚至连眼睛也是闭着,在对话。
“我想请冰雪聪博士,把林雁飞和关志玲头和身体重新组合,令她得到新生。”田申丰说。
沉默一会,雷波说:“我想上帝也支持创造这样一个奇迹。”
田申丰:“你要帮我联系冰雪聪博士,这样的手术世界上只有他能做。”
雷波:“这没问题。现在还要面对的是要两个重伤者家属同意。”
田申丰:“我有想过怎样去说服他们。”
……
田申丰拨通关志玲父亲的电话,关志玲父亲是深圳一家上市食品公司的董事长,名叫关行健:
“关先生,我这样想,将林雁飞的头颅移植到关志玲的身体。手术成功的话,两个人将重获新生。关志玲的身体再次在世上有了活力。你看是不是可考虑下呢?”
“是的,志玲生前也是个善良的人,她的立场是支持捐献器官的。你的想法我会认真考虑下。”
“谢谢关先生,请一定要考虑这个提议。”
“不过我有个疑问,移植手术成功后,这个人将是我的女儿志玲?还是林雁飞小姐呢?”
“关先生,你提的问题我也想过。林雁飞自幼失去双亲,是个孤儿。我想她一定会是你的好女儿。”
……
雷波与远在澳洲墨尔本的冰雪聪通越洋电话。
“谢谢冰博士支持。”
“雷波,别客气。一来救死扶伤是我们医学界的天职,二来你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能不尽力而为呢?”
“我还想问下,手术成功机会有几成呢?”
“问得好。这个项目我努力钻研多年,早已是胸有成竹。只是苦于难于在同时间有两个需要作这种移植方式的两个人。所以目前手术我只做过两例,两例都成功。”
……
换颅手术是一项高度精密的手术工程,因为医疗设施的需要,手术的地点定在澳洲冰雪聪设在墨尔本的个人研究实验室。研究实验室由社会团体资助建造,是现代化程度极高的医学研究基地。
两个将要接受手术的受重创女人,用租用的专机运送前往澳洲。关志玲大脑已死亡,身体还有呼吸和心跳,在绝大多数的国家,脑死亡从法律的范畴说,与一个死人无异。
林雁飞大脑清醒,但中枢神经严重受损,全身不能动弹,她的语言能力也已丧失,现在身上能动的只有眼皮。她只能用眨眼睛和田申丰交流。他们默契好了,眨一下眼睛就是“好”,眨两下眼睛就是“不好”。
田申丰问她是否愿意接受移植手术,她只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