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青梅已然十分困倦,便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房间,但是身后的娉婷,却是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怎么也走不快。
青梅本就不喜欢这个青楼女子,见她这样,心中厌烦更深,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再不跟上,我就不管你了,让你在这种地方自生自灭得了。”
娉婷听罢,并没有加快脚步,反而是停下来嘤嘤地哭了起来。
青梅无奈,走回她身边,道:“你哭什么?”
娉婷抿着她的樱桃小嘴,眼睛里亮闪闪都是泪光,她道:“小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二殿下,请您让我回去吧!”
青梅皱着眉,认真端详着这个女子精致的小脸,道:“你不是我哥哥的女人么,如今倒是又开始在乎另一个男人了?果然是水性杨花的青楼女,真不知道我哥哥看上你什么了。”
青梅对她不屑一顾,也不想带着这个拖油瓶,便把她拉回了二皇子的房间。
二皇子正艰难地躺着,看见青梅二人回到他屋里,便道:“青梅小姐,你如此放心不下我,真是实在让人感动,我都给你暖好了床,来吧……”说着,便挪过一旁,拍拍身边的空位,好似已忘了自己的伤势,朝着青梅不怀好意地笑着。
青梅将娉婷推向佑晟,道:“你救下的这女人,放心不下你,一定要回来不肯跟着我走,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也不给佑晟说话的余地,径自潇洒地转身,带上了房门。
二皇子吃惊地看着娉婷,无奈地问道:“你想干嘛?”
娉婷温婉一笑,道:“从今往后,奴婢就是二殿下的丫鬟了。”说着,脸上绯红一片。
二皇子退后三步,警惕地望着她道:“这……朋友妻不可欺啊……你可是青柏的女人,我怎么可以……”
娉婷想了一想,笑得更媚,只道:“二殿下误会了,娉婷只是因为殿下于我有恩,又担心殿下的伤势,这才想要过来服侍,娉婷的心,一直都是苏公子的。”
二皇子松了一口气,见她过来拆她纱布,又是往后一缩,道,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吗?”
娉婷皱了皱眉,指了指他身侧多余的纱布,道:“殿下,我也……我也受伤了。”
佑晟定睛一看,想起之前殊死搏斗的时候,她也受了伤却未包扎,如今那伤口一直在淌血,这么久来,她却未啃一声,二皇子将那纱布递了过去,道:“你自己包吧。”
娉婷接过纱布,感激地望着佑晟,但佑晟却并不买她的帐,只把头扭向一边,道:“我累了,要睡觉了,你自己找个地方睡吧,别打扰我。”说着,吹熄了床边的蜡烛,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
娉婷并没有不满意自己的处境,听他此话,便起了身,轻手轻脚地走远,自己找了个角落,窝了下来。
一夜酣眠。
青梅睡得很踏实,房间里只她一人,所以一觉酣睡到了天亮,等她醒来,打开房门,却发现天早已大亮,不远处的堂间传来有韵律的读书声,她一晃神,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喊一声:“糟了。”
这简直就是跟前世上课迟到一般的模样,虽然在现代,她也是经验丰富,可是在这皇家里,却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
青梅迅速穿戴整齐,便忐忑地走向那间课室,企图趁着师长们不注意,偷偷溜进空缺的座位,却在此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所打扰:“苏少爷啊,你终于来了……”
青梅吓得两腿发软,抬头一看,便见那可恶的小胖子,正笑着看着自己,那恶作剧的笑容,又在眼前出现。
“第一天就迟到哦!”那胖子不怀好意地朝青梅笑,此时在上面正襟危坐的老师便也走了下来,严肃地端详起了青梅。
“苏公子,第一天你就迟到,这成何体统!”那师长痛心疾首地道,手里的书被他晃得犹如风中落叶一般摇摇欲坠。
“青柏知错,昨夜,不知道为何,睡得特别香,特别甜,所以才……”青梅低下头解释。
“好了,你先回座位,等结束了,再同你讨论此事!”那夫子道,指指后座的空位,青梅便看见佑晟正在朝自己抿嘴笑,他动作夸张地指着身边的空位,示意青梅坐到那里去。
眼见着课室里除了那一处便是座无虚席,青梅实在无法,只得迈步走向那位子。
佑晟满心欢喜,即使夫子说着“罢了,继续读。”这几个字之后,他也只是将书立在面前,挡住夫子的视线,自己的眼光却是不安分地瞧向一旁的青梅。
青梅倒也不理睬他,只若无其事地拿出书来念。
待到结束,其余人都陆续离去,夫子便走到青梅桌边,道:“苏公子,虽然你是王公子弟,但是,这公学的纪律还是要遵循,否则,你不如回家去了罢。”
青梅便跪伏在地,对夫子毕恭毕敬地道:“老师,学生知错,今日之事也是偶然,下不为例,不,绝不会有下次。”
夫子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将她扶了起来,若有所思一番,而此时,一旁仍旧站着看热闹的温良玉却在夫子的耳边道:“老师,苏公子玩世不恭,怕是就这样嘱咐,他并不长记性,我认为,还是要给他一点难忘的回忆才是。”
夫子继续摸着胡子,觉得这个学生说的挺有道理,便点点头,对青梅道:“你认错也是好的,只是这入学第一日便迟到,着实说不过去,也让我颜面扫地,所以,还是要给你点惩罚。”
说着,示意助手下去拿东西,不一会儿,青梅便看见他们的手上拿着戒尺,想必说的惩罚,便是夫子用戒尺打她手心。
虽然过去的她也是调皮捣蛋,但父母和老师都不曾体罚过她,但看到这戒尺,她倒也不慌,这和别的惩罚方式来比,实在是太温柔了。
正宽慰得差点笑出声来时,一旁正在假装用功念书迟迟赖着不走的佑晟阴测测地飘了出来,对着夫子喊道:“老师,不要这样!”
虽然不明状况,但看到佑晟站在夫子面前一本正经的模样,青梅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佑晟抱住夫子的大腿,道:“老师,我与苏兄可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他的为人我可是很清楚的,凡是说过的话,他绝不食言,所以……请您相信他,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的。”
“这……二殿下……”眼见二皇子为他求情,又看见一旁温家大公子瞪眼看着自己,夫子左右为难,又看了一眼跪伏于地的孩子,终于软了下来,只好道:“好了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苏公子请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二皇子您……也该松手了吧……”
佑晟这才松开抱紧夫子大腿的胳膊,一蹦三跳地跑向青梅,道:“太好了。”那模样,彷佛躲过一劫的不是青梅而是自己。
虽然青梅对他并不是十分有好感,然而他所做的事情,却也让她心生感动,她甚至有些察觉到了这样的情愫,属于他的淡淡的喜欢,只是她却无法回应。
佑晟和青梅一起谢过夫子,那夫子便将戒尺交给他的手下,自行离去了。
佑晟便扶着青梅站了起来,也不看一旁依然站着的温良玉,二人径自离开。
那温良玉却一直站在原地,他实在是想不通,这苏家公子究竟是何来头,为何两位皇子都一直护着他,害得他都没法顺利完成自己欺负他的任务,他肥胖的脑袋怎么也想不通这回事,直到身旁的跟班凑着他耳朵说了几句,他那如同****一般的表情才得以缓解。
接着的几天,温良玉倒似良心发现了一般,不再找青梅麻烦。娉婷则装扮成太监模样,规规矩矩地服侍佑晟,倒也没有捅出什么大篓子,日子一天一天安耽地过着,一切变得风平浪静,青梅便也耐下性子读起书来,虽说自己从来都是看到文言文就头疼,但现下也是没有办法,再过几日便是考试,青梅素来患有考试恐慌症,在得知考试至开考之日的这段时间里,便会害怕地睡不好,吃不下,乃至于常常生些小毛病。
这一日,她正在堂内复习,身体本已有些感冒,枯燥乏味的书读着,便更是困倦,实在抵不住这睡意一阵阵的侵袭,便一头倒下,睡起觉来。
哪知感觉身侧忽然有些动静,她一时惊醒,便见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冒着甜腻腻的香味,正诱惑着自己的眼耳口鼻。
抬头一看,这才看见大皇子佑昕正笑意盈盈地坐在自己身边,抬眼看着自己。
青梅急忙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过来,一个激灵,便开口向殿下问安。
那大皇子看她这副模样,倒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指着那碗参汤道:“这几日,许是看书看的太累了吧?你好像身体有些虚弱,这碗汤,趁热喝了吧,不要因了考试,就累垮了自己的身体。”
青梅羞涩地端起那青花瓷碗,脸上羞红一片,却不敢拿眼望向眼前的少年,只能柔声道:“真是多谢殿下了。”
大皇子温柔地微笑,接着说:“你自小喜武厌文,对于文辞经史,自是了解的并不丰富,若是觉得考试有些困难,你尽管同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喝着那碗参汤,青梅的内心简直就要感动地冒泡了:“殿下,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大皇子不知从何处拿出手帕,朝着青梅那沾上汤汁的嘴角擦了擦,说道:“因为你是青柏啊,我的好兄弟,来到这宫中,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
青梅傻了眼地放下了手中的碗,内心一片呼啸,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殿下啊,你为何对我,如此的……纵容……”
大殿下依旧温柔地望着青梅,但却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人,他回答道:“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啊,彼此信任和互相之间的默契,岂不是天经地义么?”
这话说的让青梅欲哭无泪,她想起了大学时代,谈过一场失败的恋爱,那个她费尽心机追到手的男朋友,在才相处了两个月后,就出柜了,那时,她还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异性,但当她前去质问时,那个男的只是告诉她说,因为他是我的好兄弟,所以我不能让他受委屈,至于分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青梅简直要飙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