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羡慕你呢。”
直到夕阳已褪去,颜落夕才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天空也渐渐暗了下来,却还没有星星,这是天空在卸妆,再化上不同妆容的过程,所以它暂时让夜幕放下了,好挡着自己化妆时狼狈的样子。恬敏从草地上爬起来,双手撑着身后:“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呢?”
“上帝造人的时候是公平的,我拥有的东西,你可能会没有。但你拥有的,我也同样没有。只是你太悲观,只看到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却没有看到你有,别人没有的。”
颜落夕说的就像绕口令,弄的恬敏是一愣一愣的,颜落夕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沾满了草的书包,然后斜斜的背在肩上,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恬敏在那个小山坡上,默默的点起一根烟。
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颜丽颖已经和陆炀去旅行了。家里安安静静的,倒也悠闲。颜落夕把书包随地扔,然后拿出一盒方便面。这让颜落夕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去欧阳瑾家的时候,他也是吃着这么一盒牛肉味的方便面。可是,颜落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口味的方便面,当时他手中的好像更好吃。
现在想起来,真是讽刺呢。他去和黄焯宇那群人打架不过是因为他们弄伤了恬敏吧。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吧。
颜落夕苦笑着,把开水倒进方便面的盒子里,涌起的水蒸气,一下子迷糊了她的眼睛,反弹起来的开水滴落在她的手臂上,就像被蚂蚁咬一样。还来不及去捕抓,就已经消失了。
颜落夕把还没有完全泡开的方便面放在口中,还记得幼儿园时候,自己最喜欢吃的就是方便面了,通常把面汤都喝的一滴不剩,颜丽颖却总是带着笑意说,方便面是热气的食品,对身体不好。
还记得,自己曾吃着方便面问颜丽颖,为什么电视广告上的方便面有肉,真实买回家里来的方便面却没有肉,是不是商店的服务员偷吃了?每当这时颜丽颖总是捂着嘴淡淡的笑着。
颜落夕这次没有像幼儿园时那样吃个精光,而是只吃下了两三口,就走出了家门,像个无业游民似地,走在一棵棵的榕树下,看着那些榕树的叶子也泛黄,长长的根须,从树顶一直垂到泥土中,又深深地扎根了。
颜落夕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已经自觉的和恬敏打起了招呼,毕竟,是她让自己知道了,自己是值得羡慕的。
看着学习委员在黑板上的倒计时从双数,变成了单数。教室后的黑板报,更换了一次又一次。老师的布置的作业量在一点点的增加。一点点的变化,宛若陆地的漂移,那丝毫的变化,让你感觉不到,更显得理所当然。
“哎呀,要是直接跳过考试就好了。”泳欣还是那样,喜欢又右手撑着脸,发着白日梦。
秋娜总是在一旁打击:“要是跳过了,再过一个学期就毕业了,那不行。”
颜落夕总是在一旁看着书,却不时的为她们的对话而发笑。
有时她们也会去逗一逗任亮迅。
“喂,你干什么呢!”泳欣伏在桌上,笑着对任亮迅说。
任亮迅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小刀和被他削的不成样的2B铅笔,还被他砍成了两截,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没好气的说:“烦着呢,别闹我。”
秋娜则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拿起他考砸了的试卷,笑着和泳欣说道:“还可以,比咱家泳欣的最高记录还高了那么几分。”
“喂,什么嘛,我最高比他高了0.5呢!”泳欣说着笑着和秋娜闹意见。
颜落夕则笑着,对任亮迅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任亮迅皱了皱眉头,往颜落夕身边凑近了些。颜落夕笑着伏在他的耳边说:“你现在看起来就和你削的那个铅笔一个样。”
任亮迅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了,颜落夕已经从新把目光转回书上去了。他小声嘟哝着:“我这是宣泄呢,没办法嘛,就杀笔啊。”
颜落夕却突然转过去,仍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容的说道:“你这不是杀笔,是****。”然后又不再搭理他。
秋娜和泳欣好像一点也不紧张考试,在教室里跑来跑去的,她们拿着塑料的水瓶,在瓶盖上用剪刀打个小小的动,只要轻轻一按,瓶子里的水就喷了出来。
泳欣兴奋的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兴冲冲的拉着颜落夕,秀出她那一瓶五颜六色的水,用她那花痴般的声音说道:“落夕,我告诉你哦,这个超漂亮的,把各种颜色的笔芯弄烂,然后在水了搅拌一下,就成这个了,是不是很神奇,哈,我太有美术细胞了,你有没有绿色的笔芯了,哎,这个也可以,归我了啊。”
“哎,你真是败家啊,浪费啦。”
“不怕,好看就行。”
泳欣说着,拿着颜落夕新买回来的笔芯,像淘到了金子似地。
落夕日记:泳欣,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所说的那些话呢,那时候,真傻。拿着有用的笔芯去做没用的事,我记得后来你还是把那瓶葬送了不知多少条笔芯的生命的水给丢了吧,而且丢的时候还依依不舍,要不是有些发臭,你会不会到现在还留着呢。
青春的时光好像就是这样,在一点点的消耗,我们好像什么都发现,只是兴致盎然的做着那些无聊的事。
这样的时光就是过得快,好像飞一般,像箭一般。欧阳瑾,也好像彻底的从颜落夕的生活里消失,偶尔见到也不过是一笑而过,颜落夕想狠狠的瞪他,却总是表里不一的朝他微微一笑。
至于黄焯宇,这个名字好像颜落夕的生命中出现过,他大概是在躲着她吧,好像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树梢上的叶子在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风中,吹的一片不剩,伴着扫地阿姨扫把的“沙沙”声,它们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地,没有一点的不驯服,在感受过与秋风的玩耍后,满足的躺在了扫把下。
秋娜说,它大概是害怕冬天那刺骨的寒风吧,所以才借故在冬天前赶紧的躲起来;泳欣说,它是怜惜被做成扫把的那些竹子吧,所以不忍心扫地阿姨把它一次次的挥舞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颜落夕却说,它是感觉到自己完成了使命,坦然的接受这些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
在扫把的“沙沙”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冬天脚步就逼近了。
冬天的早晨,晨跑从3圈增加到了5圈。气喘让颜落夕感觉口腔十分干燥,好像氧气一下子供应不上来,有时感觉肺都要炸掉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早,而且也特别的长,天也特别暗,能看到夕阳的时间是少之又少,这不禁让颜落夕回忆起了秋夕,那绚丽而不刺眼的秋夕。
那些几乎以夺命为目的的寒风,让颜落夕冻的只能把手缩到长长的袖子里,哪怕稍稍露出一根手指,都能感觉都如触电一般,冷!
但奇怪的是,校园里却几乎没有人带手套的,尽管人都感觉很冷,却没有一个人带手套,这好像成为了大家潜在的意识,也没有人敢当首创者。
不仅如此,操场上的男生们,为了耍酷,还不要命似地,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背心,就在篮球场上飞奔着,一旁的女生也是不要命似地,只穿着刚垂到膝盖,甚至更短的裙子。
她们手里拿着水,脸被寒气冻的红扑扑的,兴奋而又害羞的在篮球场边喊着加油。手里拿着饮料,时刻准备着,给从篮球场上下来的男生送上去。
哦,对了,泳欣也是那群不要命的女生其中之一呢。但她大大咧咧的个性实在不适合穿短裙,因此她总是穿着那种看似像裙子的裤子,也就是裙裤啦。然后,嘲笑着秋娜和颜落夕因为怕冷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
这时,颜落夕和秋夕则会站在同一战线上,说泳欣使要风度,不要温度。泳欣就朝着她们吐吐舌头,做出一个秀美腿的动作。秋娜就很配合的做出呕吐的动作。泳欣习惯的朝颜落夕笑笑,然后客气的说:“多谢夸奖。”
其实泳欣属于那种小巧玲珑型的女生,她穿裙裤很可爱,再加上她笑起来有两个深陷的酒窝,按泳欣的说法,她这叫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说完之后,她自己似乎感觉很不好意思似地,偷偷的窃笑,然后颜落夕和秋娜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笑声逗的也跟着笑。秋娜说:“你看看你,连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假,所以不好意思再说了吧。”
考试的气氛,似乎并不太浓重,平时疯玩着的同学还是在疯玩着,只是在玩的过程中会夹杂着对班上那么几个稀少的为了考试而紧张到不得了的同学的评论,有带着嘲笑的,有带着好奇的,当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那一点点,难以察觉的,考试的紧张感。
不知道是谁,每天都在颜落夕的桌子上放上一杯热热的豆浆,豆味很浓,很香。但问问周围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同学知道是谁送来的。
每当颜落夕捧起那杯让人暖到心窝里的豆浆,都会猜想,那个人是不是每天都第一个来学校,在确定好自己的位置后,小心翼翼的把豆浆放在她的桌上,尽量做到不留一丝痕迹。
秋娜和泳欣就做出一副嫉妒羡慕恨的表情,不时在颜落夕喝豆浆的时候,抢到手里,把它捂的严严实实的,感受它上面暖暖的温度。不时,还偷偷吸上一小口。然后,就一起抱怨怎么没有人给自己送豆浆喝。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颜落夕示意性的翻看了一下书。第二天,很巧的撞上了两题,她暗暗叫好。回头看看泳欣,又是咬笔头,又是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她将不太好过了。秋娜虽然也好不到那里去,但起码拍拍脑袋,咬咬牙,就一狠心的写下答案。